「年少從軍,歸來依舊書生意氣,李想這個人物剛一出場,我就被驚艷到了。」
開機儀式上,除了導演陳愷歌之外,張恆受到的關注是最多的。
「這個人物的設定非常豐富,內心溫情,渴望一家團圓,既是一個淘氣倔犟的兒子,也是個有點兒彆扭的妹控哥哥。」
說到這裡,張恆不禁笑了,坐在他身邊的張紫楓笑得更加開心。
在妹控這個屬性上,張恆和李想倒是非常相似。
外界也都知道,張恆是把妹妹當成女兒在寵的。
「另外,在部隊,李想還是一個能和兄弟們打成一片的好脾氣教導員,同時也是一位睿智勇猛的戰士。」
「被迫撤離防線,又拼命打回來後,李想最終以實際行動踐行了他的諾言,『一防,我們一步也不會再退了』,直至最後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都記得插上那面殘破的旗幟,用實際行動告訴敵人,我們絕不會投降!」
開機儀式結束之後,劇組立刻便投入到了拍攝工作當中,首先要拍的便是故事剛開始的那一段難得的溫馨時光。
失散多年的父子三人在京城重逢,還沒來得及吃上一頓團圓飯,又因為戰爭,奔赴各自的戰場。
「哥!接著!」
張紫楓把軍用水壺,扔給了張恆,在水壺上,還別著一朵小花。
因為這種花適應性極強,隨手往地里一插就能活,所以得名永生花,也叫死不了。
這是一種含蓄的表達方式,是妹妹希望哥哥能在戰場上能夠平安歸來的期許和寄託,在殘酷的戰爭陰雲籠罩下,透出了那麼一絲暖意和希望。
張恆接住水壺的那一瞬間,便看到那朵小花,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接著便展顏笑了,他懂了妹妹的心意,舉起水壺晃了一下。
這算是哥哥給妹妹的承諾。
他一定會活著回來,然後一家三口好好的過日子。
「哥!你都沒好好叫我一聲妹,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張紫楓的眼眶濕潤,對著張恆離去的方向大喊了一聲,卻沒能得到回應。
那一刻,張紫楓的眼神之中滿是失落。
但就在下一秒,張恆又跑了回來,站在張紫楓的面前,略顯拘束。
「我……挺喜歡你的,真的,我就是……」
張恆乾笑了一聲。
「我該走了,等我回來,妹!」
說完,又轉身跑了。
張紫楓愣在原地,好半晌破涕為笑。
昌平這部分戲,只用了三天的時間,隨後全組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懷來的天漠影視基地,劇中的戰爭戲都將在這裡集中拍攝。
「今天是元宵節!」
張紫楓裹著軍大衣坐在張恆身側,表情有些落寞。
她剛剛給劉珊珊打過電話,全家人已經回到了京城,他們兄妹兩個卻沒法回去團圓了。
「想家了?」
張恆蹲在地上,兩隻手不停地搓著土,讓每個指甲縫都塞滿了泥垢,一雙手也變得粗糙。
「嗯!」
張紫楓答應了一聲,隨後突然笑了。
「哥,你說晚上劇組會準備元宵嗎?」
張恆也笑了:「劇組要是沒準備,晚上回駐地,我給你煮。」
張紫楓聞言一愣:「你買了?」
「當然,你想吃什麼餡兒的,我宿舍里都有!」
張恆仔細端詳著自己的一雙手,感覺差不多了。
又檢查了一下衣服,抓了兩把土,用力往身上搓。
故事裡,李想所在的63軍是第二批入C的,剛到C鮮就碰上了鐵原保衛戰。
此戰,63軍付出2萬多人的犧牲,與敵軍血戰14個晝夜,掩護主力安全回撤,拯救了10多萬志願軍的生命。
然而,冷冰冰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擁有鋼鐵般意志,超越常人生理和心理極限的鮮活生命。
他們在鐵原,如紮根入土的松柏,如阻擋洪流的大壩,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釘子般釘在了鐵原,讓成千上萬蜂擁而至的敵軍頭撞南牆,面對鋼鐵長城只能原地打轉。
但凡行軍打仗的,都喜歡打勝仗,那種乘長風破萬里浪,一瀉千里,衝鋒號一吹,一個衝鋒就拿下山頭,多痛快,多瀟灑,多提氣。
可是,那種難仗、苦仗、折磨仗,那種為了大局犧牲自己,甚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敵我實力懸殊,拼消耗、拖時間,明知道有去無回,依然「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與豪邁,多少人可以做到?
鐵原,63軍,做到了!
經歷過這等殘酷的戰爭,作為軍人,怎麼可能還溜光水滑的。
像有些神劇,從戰場上下來,身上連一丁點兒土星兒都沒有,頭髮還一絲不苟的全都是扯淡。
「現在放心了吧?」
距離張恆不遠的地方,陳愷歌一直在留意著他。
見張恆一直在給自己「補妝」,心裡對他的觀感倒是好了一點兒。
原本在陳愷歌看來,張恆這樣的流量明星,一定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
頭髮亂了一點兒,都要一根根的捋順了。
陳愷歌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演員。
在他心裡,那種人根本就不配稱之為演員,充其量就是個粉頭。
至於張恆的表現……
最起碼不是個矯情的。
「現在說什麼還太早。」
放得下個人形象,這只是演員的基本素質,劇組裡好些人都做得到。
能不能吃得了苦,才是關鍵。
陳紅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也明白,要改變對一個人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來。
尤其是……
陳愷歌這種固執的人。
當天晚上,張恆便迎來了一場重頭戲。
強渡臨津江。
張恆和其他演員需要泡在冰冷的「江水」中。
雖然這裡不是冰天雪地的CX,可是還沒出正月,大晚上的泡在水裡,對任何人都是艱巨的考驗。
「70年前,咱們的志願軍先輩,就是頂風冒雪,不避嚴寒,在條件極其艱苦的CX,靠著驚人的意志力,打敗了以老美為首的聯合國軍,我們今天要做的就是重現當年真實發生過的一切,要讓更多的人了解,當年那場保家衛國的戰爭,我們的先輩究竟克服了怎樣的困難,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大家等會兒要面對的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冷,而我們的先輩,同時要面對的還有生死考驗,大家能不能像我們的先輩一樣,戰勝我們的敵人?」
老陳要是生在戰爭年代,絕對是個做思想工作的好手。
被他這麼一扇呼,眾多年輕的群演,一個個都像是被革命先烈附體似的,嗷嗷叫著就要下水。
「好!」
陳愷歌說著,也把大衣給脫了。
「我這個歲數就不陪大家赴湯蹈火了,但我願意和大家一起挨凍。」
接著便大聲吩咐著各部門做準備,爭取一條過。
「正式拍!」
張恆打頭陣,第一個淌進冰冷的水裡。
陳愷歌,我R你姥姥的。
這水……
真特麼的涼。
陳愷歌的目光一直落在監視器上,其中一個鏡頭對準的正是張恆的特寫。
往前淌了幾步,張恆突然整個人伏在了水裡,只留下半張臉露在外面。
有點兒意思。
「停!」
隨著陳愷歌的一聲喊,其他群演紛紛衝上了岸。
這麼冷的天,大晚上的泡在水裡,哪怕只有短短的兩三分鐘,人也受不了啊!
張恆卻只是站了起來,水剛沒了腰。
作為男主角,他還有好幾個鏡頭要拍,來來回回的太麻煩,乾脆堅持一下,一氣兒拍完了。
「還能不能堅持?」
「繼續!」
張恆的反應實在是出乎了陳愷歌的預料。
「好,各部門抓緊時間準備,繼續拍。」
整個劇組剛剛和陳愷歌拍過《雄兵出擊》,配合起來相當的默契。
「ACTION!」
「你帶二排從那邊摸過去,先幹掉哨兵,看見那片土窩子了嗎,藏在那裡,等我的信號,千萬別冒頭。」
「老鄭,我先帶人上,主力交給你。」
扮演鄭營長的是賀子銘,典型的東北大漢。
「老李,當心點兒。」
張恆咧嘴笑了。
「放心。」
說著一揮手。
「跟我走。」
接著又伏身貓在了水裡,緩慢的向前移動。
「好,停!」
張恆連忙起身,又在水裡泡了一會兒,身子都有點兒麻木了。
「還行不行?別逞能!」
陳愷歌這下也有點兒不放心了。
這麼冷的天,人一直在水裡泡著,時間長了,一旦造成失溫可就麻煩了。
逞能?
張恆笑了。
別質疑老子的職業精神。
這點兒冷算得了什麼。
70年前,志願軍先烈經歷的那才叫真正的苦呢。
「繼續拍!」
嘿!
「還剩最後一個鏡頭,大家再堅持一下,各部門抓緊做準備。」
說著,陳愷歌打了個寒顫。
剛剛脫掉大衣有點兒冒失了。
張恆是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能扛得住,他老人家可不是原先的歲數了。
「趕緊穿上點兒吧!」
陳紅勸道。
「不行,我可不能讓那小子瞧不起了。」
陳愷歌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媳婦兒的好意。
用力搓了搓手。
「Action!」
一陣涼風颳過來,陳愷歌感覺腦袋一陣迷糊。
完蛋,這是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