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揭露總是如此猝不及防。
了清早年行蹤不定,後來常年閉關,修真界修士們熬得眼睛都紅了只想與他一見。
與他有些交情的修士們近水樓台先得月,仗著和了清帝君早認識百年,又是說軟化又是撒嬌,找了個藉口得以經常與了清書信往來。
儘管修士們有所克制,但百年間飛往昆玉山了清峰的信件還是比雪花還多。
那個悶不吱聲的鋸嘴葫蘆佛子釋然子,在大家千方百計找送信突破口的時候不說一句話,只日日找了清談佛經。
了清開口同意後,釋然子厚顏無恥地每日寫佛經,呵,真當別人看不出來佛子六根不清淨呢。
氣得顏如玉派出玉如言隔三差五跑去永安寺詢問佛子何為四大皆空。
修士們爭先恐後與了清遙寄雲書,很能理解,了清一向話少,但是有問必答。
一應大小事物,皆會依據寄信人在信中提過的內容一一進行回應。
事無巨細,無人不為此沉淪。
顏如玉道合歡宗常年無雪,四季常青,了清會回若是想見雪,昆玉山歡迎一敘。
她問帝君安,詢問此番獸潮了清經過了幾座城池,了清繪製一副輿圖夾在回信中。
她言合歡宗事務眾多,分不開身,平時玩樂都騰不出時間,了清寫下一些掌事心得寄出去。
雖簡明扼要,話少字稀,但無人不為此魂牽夢縈。
顏如玉也是沉溺於明明月光的尋常人之一。
這幾百年顏如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照舊隔一段時間便會向了清遙寄一封書信,見字如晤,展信佳顏,洋洋灑灑好幾頁。
了清的回信仍是那般簡潔,但將了清的書信反覆觀看的顏如玉還是敏銳察覺幾絲不對勁,總覺著了清似乎隱隱在疏離她。
對話之間,像極了多年好友,而其中一人得知對方有道侶之後的下意識疏遠。
顏如玉一直不解其道,又不敢直言詢問,苦苦憋了好久。
誰知道,竟然是源於多年前的一場誤會!
當初昆玉磨磨唧唧、臉紅心跳地來找顏如玉,她當場蹭蹭蹭後退一大截,生怕和昆玉扯個不清不楚,她可是一心向明月,哪能受礙於溝渠。
且這昆玉不也是心懷白雪嗎,顏如玉正要破口大罵昆玉移情別戀。
便聽得昆玉紅著臉,問她有沒有關於同性雙修的書。
顏如玉很想殺人。
大家都還止步在追求階段,昆玉這個與了清帝君日夜相伴的狗,竟然連怎麼造孩子都想好了。
顏如玉憋著一股氣,去找了清傾訴衷腸,卻得到了清不喜歡女人的回應。
受挫的顏如玉不服,但迫於武力,還是不情不願去準備書籍。
同時還給了清準備了一系列關於無情道、斷情絕愛的書,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送反了!
從沒有人敢把這些荒淫書籍送到了清面前,她,究竟做了什麼!
顏如玉好崩潰。
她一向玩得開,但和那些暴力狂魔峰主一樣,同放肆恣睢的魔尊無二,在了清面前總是賣乖。
她矜矜業業裝了這麼久的正直少年,而今馬甲竟是掉得如此之快!
顏如玉都忘了那天是如何與了清探討完一切事的前因後果,也忘了自己是怎麼把自己埋進卅靈所說的熱帶雨林泥土地里。
她送別了清後,如行屍走肉飄回房間,刨了刨,徒手挖出一個坑,身體板正地躺了進去。
聽聞了清帝君至合歡宗,連夜自永安寺趕回來的玉如言上上下下找了半天師父,終於在房間裡將安詳躺著的顏如玉挖了出來。
那時了清正戳卅靈眉心,很是無奈:「下次,換一個方式。」
顏如玉追求了清,是孩子心性,圖個熱鬧,說著喜歡,也不妨礙喜歡別人。
她以為了清不知道,了清其實無意撞見過顏如玉抱著一個清秀少年親親熱熱。
了清隱約知曉顏如玉對他的喜歡,是出於對救命恩人的傾慕,類似孩童對長輩的歡喜。
同幾位峰主並無不同,不過這些小孩想要在他面前偽裝自己,他也不會主動戳破現狀。
看著一群人藏藏掖掖生怕他發現真面目,自以為行事天衣無縫,其實小尾巴一堆……很符合了清隱晦的逗小孩的惡趣味。
了清本也只將顏如玉當孩子看待,一直都很縱容。
之所以對顏如玉略有疏遠,便是因為其間夾著同性雙修書籍。
當年顏如玉詢問過了清心悅對象後,便立志要變性,了清估摸不準是不是他有時候太過和善讓顏如玉感情變質,心生幻想,當真去變性。
除了某些特殊種族性別不定,天生性別決定一人內部靜脈構造、靈氣屬性,陰與陽相生亦相斥,不可輕易更改。
了清一直有分出一縷心神檢查顏如玉內部周天運轉,所幸多年無礙。
但以防萬一,還是不動聲色拉開了與顏如玉的距離。
原來,竟是一場誤會。
一番商討,了清已知是顏如玉一時疏忽送錯,心下鬆了口氣。
但是,這得知真相的方式,未免太過兵荒馬亂。
卅靈與顏如玉有書信往來,同了清亦是三不五時聊天。
顏如玉找她委屈了清回信內容不對勁,卅靈再與了清聊兩句,很快便摸清楚了來龍去脈。
畢竟,她也是當初捉弄昆玉的罪魁禍首之一。
故顏如玉前來找卅靈往籤條上書下偎依閣讓了清前來,卅靈很快便同意。
唯一沒料到的是合歡宗是出遊第一站。
卅靈嘿嘿一笑,拽著卌渺向了清告辭。
了清捏捏額角,緩了緩在千機魔方內看到的刺激畫面,這才走向徒弟。
「日記可寫好了?」
願紫誅放下筆,紫眸澄澈:「已經寫好啦,師尊要看嗎?」
了清搖頭:「不必。」
會寫字起,願紫誅便找了個小本子日日記錄,說是寫日記,還三不五時翻兩頁給了清看。
出於對孩子隱私的尊重,除非願紫誅一邊害羞一邊說弟子對師尊從不設防,了清會配合著翻閱一番。
平時他並不會主動查看,還幫著下了只有願紫誅本人能打開的禁制。
得到了清否定的答案,願紫誅抿唇,羞赧一笑。
師尊還是一如既往不看他的日記。
也就永遠不知道他在日記里寫了什麼荒唐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