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病樹前頭萬木春,草長鶯飛二月天(三)

  聖子最終選擇了乾乾淨淨的奴僕抱著自己去沐浴。

  潔癖的聖子大人褪下最外層沾血的外袍,抬腳輕輕踹一下跪地上的奴僕。

  奴僕欣喜起身,小心翼翼將純潔無暇的聖子打橫抱起。

  二人漸行漸遠。

  銀白長發披散,白玉簪子順著順滑的髮絲墜地。

  曲離歌擦乾淨手,上前撿起簪子,放在上唇輕輕嗅聞。

  玉石還殘餘聖子的氣息。

  眸色幽深,定定看著那魁梧奴僕身側泄露出的一點聖子髮絲,比手中的玉還要晶瑩。

  樓新闕把聖子的外袍抱懷裡,特地找了外袍乾淨之處,一下子將腦袋埋衣物內,過了好久才抬頭。

  他滿臉陰鷙:「該死的賤人,把小景的衣服都弄髒了。」

  衣服上除了聖子的體溫,便只剩下那該死的奴僕骯髒的血液,煩死了!

  將簪子塞進胸口的衣襟內,曲離歌轉身離開。

  樓新闕看了看手裡的外袍,忍了又忍,最後割下沒有血跡之處塞袖子裡,也跟著離去。

  要趕緊去把自己洗乾淨,晚了還不知道那個賤人殘光照會使些什麼媚上的手段呢。

  流音劍之傷不是輕易能恢復的,玄兔二人嘗試過止血無效後,也學著殘光照用繃帶死死纏住傷口,換了身薰香的乾淨衣服,再佩戴上香囊,大步流星朝聖子所在地走去。

  還沒掀開層層紗簾,便聽見聖子洋洋盈耳之音:

  「只是踩一踩就有反應了,和只知道發情的畜生有什麼區別,殘光照,你賤不賤吶。」

  隨後便是一聲隱忍的乞求:「主人……求您……」

  越過比月光柔和的紗簾,二人看見了太陰族聖子。

  看見他瑩潤的腳輕輕翹起,在讓人呼吸一滯中,踩上地上僅裹繃帶的賤奴肚子,繃帶滲出點點紅色。

  聖子喜歡月亮,將浴池建得寬敞,且上空敞開,讓月光充分照進來。

  太陰族的聖子被銀光籠罩,瑩白的臉精緻,雪色肌膚勝霜,他臉上掛著很驕縱的笑,纖長的睫毛上翹,洋溢著主人的高興。

  好像嬌生慣養的小貓,皮毛順滑,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矜貴。

  不,不需要類比貓,他本就是最受月亮寵愛的銀龍,每一片龍鱗都收到月神親吻般的祝福。

  腳下用力,聖子打趣:「腹肌不錯,看來平時沒有疏於鍛鍊。」

  殘光照的呼吸有一瞬間紊亂。

  玄兔二人忙迎上去,在殘光照隱晦的殺人目光中一左一右捧起聖子的腳抱懷裡。

  珍而重地吻上腳背,樓新闕黏糊糊道:「別踩他,把腳弄髒了。」

  邊說,邊抓著腳踝往底下挪。

  被一腳踹開。

  「你不髒?一股子血腥味兒!」

  被踹倒在地、讓腳碾著臉樓新闕也不惱,只附和:「嗯,也髒,需要聖子幫幫忙,幫我淨化一下。」

  越說,嗓子越啞。

  曲離歌輕輕捏著比珍珠還細膩的腳踝,溫聲哄:「帝君太厲害了,我們的傷口暫時癒合不了,所以很髒,你別生氣。」

  不知哪一句話說對了,聖子哼哼著笑了。

  曲離歌緩緩彎唇。

  於是也被聖子一腳踹倒。

  腳尖著地,一步步踩在不及腳踝潔白的玉石地磚上,也一步步踩在在場者心裡、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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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傾身,三千髮絲垂墜,落到曲離歌胸膛,掃過曲離歌心尖。

  一腳碾上丹田之處,壓在流音劍打出來的創口,曲離歌的雙瞳在黑色與紅色之間變幻,呼吸悄然加重,額角泌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小景……」

  分不清是疼痛還是歡愉。

  聖子捏住曲離歌的下巴,面色沉沉,斥責他:「我說過吧,你別笑,笑起來就不像他了。」

  動情如潮水褪去,曲離歌撫上凌霜手腕,軟聲:「嗯,我知道的,小景,我會好好學習帝君的。」

  話落,已經壓制住紅色豎瞳,仍是黑色眸子模樣,眉眼之間清清冷冷,仿佛雪山之巔的素雪。

  「也就這身氣質像了點兒帝君。」

  聖子眉頭舒展,將曲離歌扶起來,輕輕撫摸曲離歌的臉,在嘴角親了親,很是溫柔。

  心臟狂跳,曲離歌卻不敢表現分毫,手指壓在聖子手腕脈搏處,掩去眸底的暗沉。

  「嗯。」他只不冷不淡應了這麼一個字,很冰冷。

  聖子卻是笑起來,抱他抱得更緊,直接帶他到榻上,親親曲離歌下巴,依偎在他懷裡。

  樓新闕巴巴兒地湊上前來,狗狗眼裡滿是委屈:

  「小景,我和弟弟的臉長得一樣,我也可以扮演帝君的。」

  聖子的聲音當場冷下來:「別逼我扇你。」

  樓新闕眼含興奮:「如果我扮得像小景真的會扇我嗎?」

  腿被人抬起來的時候聖子才反應過來,屋子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喜歡挨打。

  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不管那隻哈巴狗如何越過他松松垮垮披身上的浴袍掐住他的腳踝。

  忽略掉小腿肚上的溫度,聖子轉頭朝殘光照招招手,像招狗一樣。

  跪著的奴僕急匆匆爬過來,攀在聖子的腿邊:「主人?」

  「好乖。」

  聖子誇獎的聲音撩人,直直滑進乞求多時的奴僕心裡,僅僅是一個招手,一句話,奴僕身上的火便又向下躥。

  尤其是被聖子一巴掌拍得偏頭,聖子寒聲道:「到處發情的牲畜。」

  奴僕更為興奮,也跪得更低:「奴有錯,請主人責罰。」

  聖子於是又踩他,奴僕渾身發抖,這是獎勵也是懲罰。

  聖子邊碾邊笑吟吟問:「我等了這麼久,終於又見到帝君,帝君卻只想著那隻孽種,騷狗狗,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奴僕涔涔流汗:「傳出去,嗯!讓,讓所有人都知道,哈嗯,那個雜種是不祥!」

  動作溫柔了些:「狗狗好棒,乖狗狗應該有獎勵。」

  又狠狠用力:「不過,不得有損帝君聲名,懂麼?」

  「嗯……哈,奴知道的。」

  聖子滿意了,大發慈悲幫了幫難耐的小狗。

  倚靠曲離歌,聖子抬頭,仰望頭頂的月亮。

  三隻瘋狗也仰望著自己的月亮。

  明明月光泠泠,純白無瑕,充滿神性。

  人間月望著天上月,臉頰微微泛紅。

  「帝君傷了所有人,卻放過了我,帝君是不是也對我留有情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