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這麼多年,了清皺個眉知無涯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見他問出兩個問題後便陷入沉思,知無涯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擴充版圖的事了。
知無涯連連打住了清的思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知無涯嘿嘿笑,「小清清你看,我們倆在釋心亭見面是不是有一點不妥?」
「何處不妥?」了清疑惑。
他環顧了一番,暗自搖頭,釋心亭,許是太小了。
知無涯又知道了清的心思了,翻白眼翻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我們老是釋心亭會面多顯見外啊小清清你說是不是?所以……你不覺得為了體現我們關係親密,我們應該上去會談麼?」
知無涯抬起下巴示意山上的了清宮:「你說是不是?」
了清頓悟。
了清沉吟。
知無涯期待的眼神發光。
多年的夙願是否能在今日實現呢!
了清沉默半晌,只道:「此番出世,本尊將不再閉關。」
轉移話題,可惡,我恨……提及正事,知無涯便也正色:「莫非是……」
了清頷首。
知無涯:「修真界數百年來大能輩出,卻無一人飛升,最終只能因壽數無奈隕落。師父當年隱隱觸及天梯卻無可奈何,於百年前隕落。世人只道可飛升之天縱奇才無有。便連你也止步大乘無法更進一步,你自百年前發現天道似是有損,遂閉關,推衍天道之生機……小清清,你,當真找到破解之法了?」
了清緩緩面向正東方,此時正是朝陽金光漫天,他眼底鋪展開了一層柔光,恍然若憐世神祗。
「破解之道,在彼之東。」
知無涯擰眉:「獸潮自北國,我去解決獸潮。」
說罷就要飛身而去。
「且慢。」了清一語將他定住,「天道只邀本尊一人往,東方如斯,北國亦然。」
「那便解決了獸潮再前往。」知無涯動彈不得,腦子轉得飛快,「等等,天道相邀,莫非此為考驗,而法門有限?」
了清點頭:「天機須臾,稍縱即逝。」
天道要他在飛升之緣與黎民之命中選一個。
「那你……」
了清閃身消失在了釋心亭,只空氣中余尾音:「本尊說過,百年獸潮降至,本尊自當前往。」
一路向北,愈行愈寒,白衣仙人身著單薄衣物自蓊鬱森林行至極北苦寒之地,風霜瀰漫,其身骨不折不彎。
他配合縮地成寸術法,每踏一步,足下便步步生花,花生微光,純白似雪,碩大勝陽
九百九十九步,最後一步,各處人類城鎮爆發出非修道者不可見之盛大白光,群獸癲狂的咆哮似乎減緩了許多,至此,九九踏日陣已成。
「了清帝君神武非凡!」恰至極北抵禦獸潮的修士齊齊向了清行禮,「多謝了清帝君出手!」
了清神色淺淡,旁人認為的奇能,於他只是會多費些氣力罷了。
「本君職已盡,善後還需諸位道友。」
眾修士自是應下。
了清於是轉向昆玉山帶隊:「萬獸傾巢而出,恐邪氣暴動浸染心智,除沿途居所,其餘人煙之地爾等亦當仔細勘察,勿讓失智妖獸為禍一方。」
帶隊作揖,恭敬回覆:「謹遵帝君吩咐。」
了清遂轉身離去,此地自有昆玉山之人為其處理後續。
了清隱匿了身形,緩緩行走在極北冰霜之中。
說是隱了身形,卻也未完全收斂威壓,方圓十里發狂的妖獸在觸及一層無形屏障時皆爆體而亡,旋即化作飛灰湮滅於塵埃。
風雪,更大了,一路慢行,了清只留修為餘威,未有出手幫助諸位修士。
獸潮千百年來皆是如此,每五十年一次諸獸南北遷徙,期間或有踩踏事件,然無有修為的人族縱無抵抗之力,卻也在和妖獸多年的鬥智鬥勇中摸索出了獸潮固定路線,避開這些地方建立人類城鎮便無傷大礙。
加之人族雖天生體弱,卻天賦無窮,自有逆天而行、修仙問道的修士,輔之以各類攻擊、防禦術法,倒是一直與妖獸相安無事。
然自五百年前起,獸潮期間妖獸中似有狂化失理智者,態勢愈演愈烈,最終竟是整個妖獸遷徙化作無序狀態,人族民不聊生、水深火熱。
五百年來,除了推演天機,了清每五十年出關便是為了於不可控獸潮期間護人族一二。
了清元嬰期還會同修道者一起擊殺狂化妖獸,突破大乘後,為不與後輩爭奪氣運,便只是設立陣法將獸潮控制在一定程度內,不再輕易出手。
一路走,了清時不時使身周威壓屏障有漏洞,抓了不同狂化狀態的妖獸。
妖獸渾身散發著黑色的死氣,了清手下用力,讓人聞之色變的九頭獅鷲變作遊絲隨風消散。
了清垂眸,看著消散於天地間的妖獸再不見細影。
還是無可逆轉的狂化。
幾百年了,數次的狂化獸潮中,他只成功平息了幾隻妖獸,其餘的皆因狂化的不可逆轉爆體而亡。
身前浮現出一枚玉簡,了清打開玉簡,細緻繪就的山河圖浮現於眼前,了清伸手,在山川湖海中的某處輕點,此地發出細微的白光。
下一瞬,地圖上漸次亮起了白光,點接成線,線連成面。
了清注視著圖中白光相連所繪之圖,捏著雙龍佩玉,腦中推衍著。
他早就發現,每次狂化獸潮都是有源頭的,各處源頭似乎隱隱相通形成著什麼陣法,只是陣法太過複雜且現今並無幾處,難以推算出來。
還是無果,了清收起玉簡。
了清遙遙望向東方,此時天光大亮,金烏墜空,早已不見晨曦。
二選其一,天道,這便是你讓我做的選擇嗎。
突然,了清凝視著天邊的雲氣,擰眉,飛身向著東方而去。
不出數息,便是北國一處小村莊。
再仰望變幻莫測的雲霧,了清難得露出了微笑。
天道未死,原是有情。東方,北國之東,也是東方。
哪有什麼二選一,不過是尚存之天道殘餘的些許生機罷了。
三百年,他終於觸摸了天梯修復之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