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不是有孕育生命能力的生物。
此前也並無繁育子嗣的想法。
故而並未特地去查詢各個種族繁殖後代的方式以及注意事項。
就算注意了，他一隻狐狸也不會想著去了解蛇蛋的破殼歷程。
此前收養的孩子也都是至少全須全尾從母體或蛋殼內爬出來的。
在場四隻生物面面相覷，為一顆不知道怎麼孵化的蛇蛋愣住。
此時也不是紛蕪紀元那個能用陣網查詢的年代。
「我來罷。」
「啊？」餘下三人齊齊震驚看向了清。
了清想了想，解釋：「我有經驗。」
「爹爹，您……」隨之略有遲疑。
九尾狐，會產蛋嗎？這孵蛋經驗怎麼來的？
「倉域，你有經驗？」太史恍惚。
原來九尾狐和普通狐狸不一樣，生下來的孩子是蛋嗎？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孵蛋經驗？」纖阿大為震驚。
了清頷首：「規則。」
大凡孕育生靈，需處適宜環境，從胚胎周身縈繞的靈氣活潑程度可探知一二。
不過這涉及對規則的領悟，以及神識的強大性，而了清兩者皆占。
不會孵蛋，那就凝神感受其間千絲萬縷的規則，將紛雜之線理順，便是規則最為合理之時。
即蛇蛋最佳孵化條件。
纖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二話不說拽著剩下說服自己狐狸產蛋的兩人出了山洞。
「那你慢慢來，我們先走了。」
「啊？纖阿娘娘你知道怎麼做了？」
「九尾狐……原來是卵生啊……」
「嘖，說了你們也不懂，以後有機會就知道了，別打擾倉域，走走走。」
三人的聲音逐漸消失在山洞。
這下輪到了清疑惑了。
為什麼纖阿表現得，好似他接下來做的事不足為外人道呢？
不就是孵個蛋嗎？
他看看自己的掌心，靈力涌動，其間蘊含規則之力。
是規則。
纖阿似乎完全理解他的方法，並且在為他的行事打掩護。
不過這並不是當下的要緊事，此刻最重要的，是將徒弟給孵化出來。
了清凝聚神識探向蛇蛋。
絲絲縷縷的靈力纏繞上黑色的蛋殼，靈力青白相交，與玄色對比突兀。
靈力分作兩股，白而純淨的，籠罩上整個蛋身，青而蔥鬱的，探入蛋殼。
很輕易掌握此間生命中蘊藏的規則之力，了清神識一動，將蛇蛋抱在懷裡。
動作小心輕柔，一如覆雪村莊，擁黑蛇入懷的力道。
「乖，我帶你回家。」
了清家又多了個新成員，一枚黑乎乎的蛇蛋，並且將將出現便由了清親口承認要將這條還未真正出世的蛇收為義子。
是同隨之一般，結下盟契，由天地認證不輸血緣父子關係的義父義子。
了清撿的其他小孩並未收為義子。
他不求以契約約束養子們，只讓養子們自由發展。
養子們叫他「叔叔」「爹爹」「大人」的都有。
唯有隨之，以及這枚走了天大運氣的蛇蛋與了清是天道承認的父子關係。
知曉這個消息時，其他小孩兒特地從山林里竄出來看兩眼新弟弟。
沒真的觸碰，隔著空氣戳戳蛇蛋，挨個兒向蛇蛋進行自我介紹。
感嘆一聲蛇蛋幸運，養子們又各自入山潛心修煉。
養父如此強大，他們要加緊修煉趕上養父才是。
總之，過了所有人的明目，了清正式日日將蛇蛋揣懷裡，過著隔三差五推動纖阿與隨之互動，三不五時對蛇蛋進行胎教的過程。
是的，胎教。
了清不知在夢境中還要生存多久，也不知徒弟破殼後是否還有記憶，應當是沒有的，徒弟不像他有那枚玉佩。
若要長留夢境，以此時的鴻蒙背景，所識文字為神文，而神文難學，自得從幼兒抓起。
他將神文字字拆解了，每日教授徒弟。
有時蛇蛋會滾幾圈，極為活潑。
了清這時便會與蛇蛋對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既當你老師，便也算是你的父親。」
蛇蛋滾一圈，頓了頓，接著動作滾兩圈。
了清眯眼：「疑問？」
蛇蛋滾一圈。
此前了清和它說好了，表示肯定滾一圈，表示否定滾兩圈，疑問滾三圈。
「嗯，是為父說錯了。為父本便是你的爹爹，何談因師徒關係才是父子之說。」
看來願紫誅在夢境中失去了記憶。
蛇蛋是近日才有的意識，如果失去前塵記憶，那麼它並不會知道它是天生地養的。
在它的思維里，從生下來有意識起，它就是了清的孩子，了清就是它的爹爹！
不過徒弟有無記憶都不會影響了清目前的行事，畢竟再怎麼說徒弟此時也只是一枚不會說話只會滾的蛋。
用靈力滋養著蛇蛋，時不時以神文為教鍛鍊神識，再經常攜蛇蛋與太史同游山林，養蛋的日子很快過去。
蛇蛋的幾個哥哥姐姐們偶爾會出來和蛇蛋打招呼。
顧及著蛇蛋年紀小，怕它記不住他們，關於自我介紹的話每次都要重新說一遍。
體貼的兄姐們為了方便蛇蛋記憶，還特地解釋一下當初了清給他們取名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這些名字都有什麼寓意。
每當這時候蛇蛋都會聽得極為認真，還會興奮地蹦躂幾下。
了清不滿地將蛇蛋抱緊懷裡：「當心。」
給蛇蛋套上讓隨之縫製的小布包。
——了清和纖阿都是個動手廢物，僅隨之心靈手巧，能做各種手工。
布包內填充了自蒼穹摘取的柔軟雲朵，能夠很好地起到保護作用，很適合喜歡上躥下跳的蛇蛋。
蛇蛋蹭蹭了清的手，在爹爹掌心聽兄姐們講故事。
了清在一旁雕刻一枚黑玉，隨著黑色玉屑簌簌掉落，在地上堆積一地，黑玉小蛇模樣漸露雛形。
此玉背後，用神文雕了四個字：「願君無憂。」
蛇蛋破殼那天，了清先用衣物裹住小蛇人。
小蛇人紅著臉縮了清懷裡，拽進衣服藏住赤裸的上半身人身，蛇尾蜷縮著，勾住了清的衣角。
了清發笑：「害羞什麼，誰不是赤條條降世？」
做些胎教，教導孩子禮義廉恥，倒讓小孩兒剛破殼就知道裸身不恥了。
小蛇人滾燙著耳根，目光游移，不敢與了清對視。
為了不讓小孩兒繼續害羞，了清將玉佩放到小蛇手裡，道：「無憂，這是你的名字，願君無憂，平安長樂。」
紫眸黑鱗的小蛇人睜大亮晶晶的雙眼，歡欣道：「謝謝爹爹！」
而後，無父無母、天生地養的小蛇人對著爹爹發出靈魂拷問：「爹爹，我的娘親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