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沒有你說的這麼恐怖吧？」男人被她的話嚇出了一身白毛汗，「那照你這麼說，我們就不管了？」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閱讀你信不信，只要你漏出一點口風，下次去賽維坎的名單一定有你。你就等著女朋友另嫁他人吧。」
季莞爾一直在留意著門邊的動靜。確定人走之後，她手上的力道一松，睜眼看著顧諶的身體緩緩滑落，最後坐在了地毯上。
季莞爾低眸，瞥了一眼被扯掉紐扣的襯衣，以及隱約露出黑色蕾絲的邊緣。
她嘲弄地扯了扯櫻唇，隨之坐在地毯上。
「顧諶，你是不是欠了我一條命？」
顧諶沉默，指腹上似乎還殘存著那一抹細如凝脂的觸感，肌膚滑得他差點握不住。
儘管顧諶一派平靜，但他心裡清楚，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
「好摸嗎？」
季莞爾倏地將臉蛋湊到了顧諶面前，兩片紅腫的櫻唇帶著薄薄的水光，纖長、卷翹的睫毛似乎搔在了顧諶的面龐上。
顧諶身體往後仰了仰，啞聲道：「抱歉。」
季莞爾驀地一笑，杏眼裡寒光閃過，一口咬住顧諶的喉結，直到嘴巴里湧上一絲絲腥意，她才鬆了口。
顧諶皺眉，不理解季莞爾發的什麼瘋。
「我總不能被你白占便宜。」季莞爾哼了一聲，她站起身，目光居高臨下。
「不想在地毯上呆一整天就求我。」
顧諶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冷淡地垂下眼。
睫毛可真長！季莞爾從前就知道，這傢伙是個睫毛精。
不過……
季莞爾的眼睛裡飛快地浮上一絲懷疑，他的腿真的廢掉了嗎？
「算了，你這個人好沒意思，不跟你計較了。」季莞爾彎下身，伸出手臂，作勢要拉顧諶起來。
這一次顧諶倒是很配合。他接住季莞爾遞過來的手臂，借著上半身的力量，支撐起來。
季莞爾卻忽然間雙臂一松，目光銳利，眼也不眨地盯著顧諶的反應。
卻見男人驟然間失了助力，身體被迫後仰……
這一下如果摔實了，非得受傷不可！
季莞爾一陣懊惱，非常後悔自己方才的試探。
她連忙彎身撈人，卻意外被顧諶的雙腿絆住，猝不及防地往顧諶身上撲去。
幸好顧諶反應及時，雙肘撐在地毯上，發出悶悶的一聲，不用去看也能猜到他的手肘一定青了。
然而，顧諶剛把身體撐住，季莞爾已經朝著他的方向撲了下來。
這一次顧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被季莞爾的力道一撞，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毯上。
「唔，你沒事吧。」季莞爾趴在男人的胸膛上。
夏天衣衫單薄，兩個人觸在一起的肌膚上全是熱意。
季莞爾臉蛋一紅，想到了走廊上的那一幕。
那時擔心被人發現，情緒都是緊繃著的。可現在，房間裡面只有她們兩個人，彼此的心跳聲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起來！」男人嗓音低沉，罕見地多出了一抹怒氣。
季莞爾眼睫顫了顫，忽然想到他對男人曾有過的懷疑，目光一轉，手指撫在顧諶的胸口，耍賴道：「我的腿好像摔壞了，動不了。」
「季莞爾！」這是第一次，顧諶連名帶姓地稱呼她。
「不要讓我厭惡你。」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季莞爾一直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但顧諶是個例外，季莞爾對他吃軟不吃硬。
「沒有你，我也能自救。」顧諶說了一句實話。
「明白，不就是泡在水裡，等著你的盟友來救你嗎？」
季莞爾哼了一聲，她支起胳膊，身體已經離開顧諶，忽然又一次跌下。
「好痛。」季莞爾小巧的瓊鼻與顧諶的鼻樑磕在一起，頓時痛得流出了眼淚。
她一雙明眸水汪汪的，像是被水洗過的寶石。
「我剛剛就跟你說過，我的腿好像受傷了。而且我背了你、抱了你一路，早就沒有力氣了。」
「你是在試探什麼？」如果是別人，膽敢這麼冒犯自己，顧諶一定會將她挫骨揚灰，但對身上的女孩，顧諶找不出可以治她的法子。
「有嗎？」季莞爾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一雙瞪圓了的杏眼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絲無辜感。
仿佛顧諶的指控多麼天怒人怨！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季莞爾說著，目光注意到男人修長、精瘦的雙腿。
兩個人肢體交纏著，季莞爾能夠感受到，西褲下面的肌肉暗藏著力量。一個雙腿常年癱瘓的男人，腿部的肌肉不萎縮就不錯了，哪裡來的力量感。
這個男人渾身都是秘密，滿口都是謊言！
「季小姐，讓你失望了，我是真的雙腿癱瘓。」顧諶顯然很清楚季莞爾要試探的是什麼，主動開口道。
季莞爾眯起眼，貼著顧諶吐氣如蘭道：「一個殘疾人，腿部的肌肉會有這麼發達嗎?」
顧諶一陣沉默，忽然說道：「是假肢。季小姐想看嗎？」
季莞爾偷偷掐了自己的掌心一把，這才沒有讓眼神流露出異樣。
「假肢？」
「對，自從截肢以後，我的下半身就失去了知覺。季小姐，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顧諶望著季莞爾一瞬間慘白的臉孔，仍是殘忍地說道：「我不行。」
季莞爾的心臟猛然間一陣抽痛。
在末世，顧諶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如今卻要在自己面前承認他不舉的事實。
季莞爾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她連忙從顧諶身上爬起，想要將男人扶起，卻在男人異常平靜的目光里瑟縮著收回手。
「其實我不介意。」季莞爾目光垂落，有些不敢去看顧諶的臉色。
「季小姐，你還年輕，如果我沒記錯，你只有二十歲，你的人生還很長。」顧諶冷靜地道出事實。
「可沒有你的人生，再長又有什麼意義？」
季莞爾曾經寂寞地穿梭在一個又一個世界，化身成一個冷漠的任務機器。當消極的情緒一再裹挾著她，和顧諶相關的回憶才是一路支撐著她的理由。
顧諶低笑了一聲，語氣里透出淡淡的嘲諷。
「季小姐，我很好奇，你是在看我，還是通過我在看另外一個人。」
顧諶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與她上一次的堅定相比，這一次季莞爾要沉默得多，因為連她也不清楚，現在的顧諶，還是曾經的那個顧諶嗎？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季莞爾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