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莞爾並沒有察覺到顧諶的情緒。
她是下定了決心就絕不會退縮的人。
「明天晚上，你幾點來接我合適？」
季莞爾目光微垂，凝視著貼了甲片的指尖，上邊的鑽石閃閃發亮，輕易便刺痛了眼睛。
顧諶微怔，唇角隨後不受控制地上揚：「晚宴是七點半開始，我六點半來接你。」
以顧諶的地位，只要卡著時間去，就已經很給紀家跟胡家面子了。
「好。」季莞爾點了點頭，她抬起雙眼，一臉認真地問道：「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顧氏的總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從前季莞爾不問，是因為以她當時的身份並不合適。
但過了明晚，兩個人的關係將產生質的變化，一些問題也不必再藏在心裡了。
「顧氏集團一切正常，你擔心的那些問題並不存在。」
顧諶言簡意賅地說道。
這不過是他隨手塑造的身份，只要他有興致，沒有顧氏還會有季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謀詭計毫無作用。
季莞爾挑了挑眉：「所以你這是一場願者上鉤的遊戲嗎？」
季莞爾立刻猜到，顧諶又是在釣魚。
顧諶尚未回答，謝雨霏已經做完了全部的身體檢查，被護士推了出來。
看到季莞爾後，謝雨霏拍了拍輪椅：「幹嘛非要讓我做這種勞什子的玩意，我腿又沒有受傷。」
話音剛落，謝雨霏頓時一陣懊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諶。她差點忘了，這個男人之所以行走如常，是因為腿上裝了假肢。
謝雨霏還不知道，所謂的雙腿殘疾只是顧諶的障眼法而已。
季莞爾心思玲瓏，一眼便讀懂了謝雨霏的心思。
她紅唇翹了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謝姐，你放心吧，某人還沒有這麼脆弱。」
只是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嘲諷。
顧諶作為一個有前科的人，馬上識趣地轉移了話題：「謝女士，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家嗎？」
有季莞爾這個定海神針在，謝雨霏壯著膽子說道：「多謝顧先生的好意，不必安排人送我了，有莞爾呢。」
顧諶挑了挑眉，薄唇微掀，看似在笑，眼底卻笑意倏無。
「謝女士，我跟莞莞還有事，我讓姜蜜送你。」
然而，季莞爾絲毫不給顧諶面子，當場拆台：「謝姐，別聽他胡說，我什麼事情都沒有，今晚我陪你。」
最後，顧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季莞爾跟謝雨霏走了。
偏偏，姜晨還賤嗖嗖地說道：「boss，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不僅要跟男人搶季小姐，還要跟女人搶。」
對於姜晨這種「記吃不記打」的豬腦子，顧諶冷笑了一聲，語氣極淡：「阿爾法基站還缺一個負責人，你今晚就出發。」
阿爾法基站位於世界的最北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零下五十度，在那裡工作，沒有任何娛樂活動。
姜晨大驚失色：「boss，我錯了。」
然而，顧諶連個眼神都不肯施捨。
姜晨只好一臉幽怨地說道：「最近三天都沒有航班，boss，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這就把嘴巴裝上拉鏈。」
顧諶腳步頓了頓，掏出手機：「周辛，安排一架私人飛機，晚上九點起飛，目的地是阿爾法基站。」
說完，閒庭信步地離開了姜晨的視線。
「不是吧！」姜晨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喵的，讓你嘴賤！」
……
晚上，季莞爾跟謝雨霏擠在一張床上。
季莞爾忍不住說道：「謝姐，薛宏偉突然辭職的原因是什麼？還有，晚上不是他送你回去的嗎？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落到綁匪的手裡？」
謝雨霏一陣沉默。
半晌，她苦笑著說道：「莞爾，抱歉，我違反了公司的規定。」
季莞爾睜大了眼睛：「所以……是我想的那樣嗎？你跟薛宏偉，你們兩個……」
「已經兩年了。」
萬事開頭難，謝雨霏說出自己的秘密之後頓時如釋重負。
季莞爾難掩震驚。
她是真的沒有發現謝雨霏跟薛宏偉之間的戀情，只能說這兩個人都是隱藏情緒的高手，藏得太深了。
「謝姐，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跟薛宏偉分手了？就在昨晚？」季莞爾小心翼翼地說道。
聞言，謝雨霏自嘲地笑了笑。
一貫高傲的她終於卸下了偽裝，流露出脆弱的情緒。
「他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僅僅是pao友。真是可笑，我謝雨霏想找pao友，什麼樣的小鮮肉找不到，還不是任我挑選。我用得著冒這麼大的風險去跟他搞地下戀嗎？」
「謝姐，薛宏偉這個人，他是有些古板的，除非你跟他結婚的那一天，否則他心裡不可能認可你們的關係。」
謝雨霏天性自由，不喜歡被拘束，事業占據了她大半部分的時間，留給情愛的很少。
薛宏偉是很傳統的男人，況且還有些大男子主義，工作上面一絲不苟，想必生活上也是如此。
兩個人就不是一路人。
這也是季莞爾得知兩個人的關係時才會如此震驚的原因。
「莞爾，這點不是最讓我生氣的。愛情嘛，合則聚、不合則散。我們身處的這個圈子，前一秒鐘還愛得轟轟烈烈，後一秒鐘就恨不得讓對方去死，這樣的事情我見得太多了。不就是被甩嘛，我完全能夠接受。」
謝雨霏收起自嘲的神情，眼中閃爍著冷意：「我不能接受的是，在公司需要上下一心的時候，薛宏偉的背叛。哪怕他堅持完這一段時間再走。莞爾，兩年了，他竟然還不理解我。我懷疑自己的兩年時間是不是餵了狗。」
謝雨霏越說越是氣憤：「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竟然說我們是在帶著公司走向滅亡。」
「其實薛宏偉這麼說也沒錯。我們這次的行動是在冒險。」
季莞爾非常客觀地指出這一點。
「保守主義跟冒險主義，兩者之間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是理念不同。」
「可他加入公司的那一天，就應該知道風眼的精神是什麼！迎難而上，絕不認輸，這是我的人生信條，同樣也是公司的！」
謝雨霏笑容冰冷，眼神更是輕蔑至極：「說白了，薛宏偉他就是個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