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霎時間跌到了冰點。
見狀,季莞爾冷笑了一聲,拉開門,指著外邊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顧諶,請你離開。」
顧諶瞥了一眼打開的房門,帶了幾分嘆息:「莞莞,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我們之間,究竟是誰不肯放過誰?原本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是你非要打破我的平靜,攪亂我的心湖。你跟他之間,天差地別,為什麼非要讓我當成一個人?」
「我以為,我現在已經做得很好,比他更好。莞莞,給我們一個機會。」
顧諶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清澈動人的嗓音帶著一絲憂鬱。
「如果我說,我並沒有讓他消失呢?目前的我還無法做到。」
「你在說什麼?」季莞爾倏然間抬起頭,一雙波光流眄的杏眼撲閃著,宛如一隻落在花間的蝴蝶,輕易便攪亂了男人的心湖。
「你說,顧諶他沒有消失?對不對?」
季莞爾的神色突然間激動了起來。
她咬住唇,一瞬間淚盈於睫。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
「莞莞,我不想提這個話題,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還是等著你慢慢發現吧。」
顧諶語氣生硬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好,既然你想不說,我不勉強。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
季莞爾打開了客臥的房門。
「當初范導訂下的是總統套房,床足夠大,晚安。」
季莞爾說完,回到臥室,一身疲倦地撲在床上,紅唇逸出一聲嗚咽,哭成了一個淚人。
客廳裡頭,顧諶坐在沙發上面一動不動。
房間裡的燈已經熄滅了。
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給俊美無儔的男人鍍上了一層清冷的月華,他一半的容顏被月光籠罩,另外半張被陰影所吞噬,猶如深淵一般。
「論起猜度人心,我不如你甚多。」
一道悅耳至極的嗓音在房間裡響起,像是捉摸不定的一縷清風。
只是其中卻透著無盡的寒意。
「不要妄自菲薄。」另一道聲音聽起來更加的瀟灑落拓,似是放蕩不羈天生愛自由。
「成王敗寇,如今的階下囚是我,不用自謙。」細聽之下,似乎帶著一絲嘲諷。
「你不是說過,事情未成定局,一切皆有可能嗎?放任我動心,甚至推波助瀾的,難道不是你?」
顧諶嗤笑。
「機關算盡,我不能甘拜下風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等著你彌足深陷,萬劫不復。」
那道聲音說完,便徹底消失了,像是不曾來過。
顧諶捂住右耳,不僅耳垂髮燙,還傳來了一陣耳鳴聲。
季莞爾哭夠了,仔細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這才從房間出來。
她眼睛明亮,即使在晚上,依然可以視物。
從冰箱裡取出一瓶飲料,剛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完,正打算回房時,發現沙發上坐著一道身影,周身宛如一個沉默的雕塑。
只見顧諶扶著額頭,視線低垂,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優越的鼻樑和下頜形成了極其精緻卻又不失凌厲的線條,是那種網上開玩笑說的,連後腦勺都漂亮的不像話的男人。
「你沒有回房休息嗎?」
季莞爾一管輕柔、甜美的嗓音被夜色染上了一絲絲沙啞,宛如一杯醇厚、綿柔的美酒,令人心中微醺。
「你在關心我嗎?」
顧諶抬起頭,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眸染上了一絲脆弱。
這是季莞爾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的情緒。
那樣驕傲的男人,即使連做戲都不屑。
突然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季莞爾頓時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輕咬了一下櫻唇,淺聲問:「你是心情不好嗎?」
「如果對我沒有半分情愫,就要學會避讓,而不是若有若無的撩撥,將我的一顆心吊著,不知道歸在何處。」
顧諶嘲諷地彎了彎唇,從前那些被他掩藏的極好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傾瀉而出,頓時讓季莞爾無力招架。
她抿了抿唇角,杏眼微微一顫,帶著被人揭穿的狼狽。
雖然很想就這樣放手不管,但季莞爾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腳下仿佛有千鈞重,讓她無法挪開半步。
「顧諶,我……」
顧諶抬起手,食指虛虛地點在季莞爾的唇瓣上,一雙流動著星輝的墨眸暗含著三分譏誚。
「漂亮的話不必說了,騙不過你自己,你又怎麼覺得會騙過我?莞莞,不要太自信了。」
不等季莞爾反駁,顧諶笑嘆了一聲,只是俊美的眉眼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郁色。
「自然界裡,往往高明的獵手,會以獵物的姿態出現。你的面貌有很多種,在我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尊瓷娃娃,時刻繃著一根弦,仿佛已經到了極致,哪怕一片羽毛都無力承受。我以為……」
「我以為,你隨時都會倒下去,身心崩潰。是我自以為是了,你比誰都要堅強,你的心智,常人難以撼動,連我也不行。這樣的人,我怎麼會以為她會脆弱地倒下去?」
「顧諶,不管你信不信,一開始,我並不想對你玩弄這些小手段。是你在逼我。」
季莞爾自嘲地笑了笑。
現在,他們之間的氣氛雖然稱不上劍拔弩張,但絕不美好,仿佛只要有個人說錯一句話,就會全面崩盤。
「我已經承認顧諶離開的事實了,你為什麼還要步步緊逼?我說過,你最開始只是好奇,另一個你喜歡的女人是什麼樣的,你既然把我當成貓狗一樣拿來打發閒暇,那你做好被我撩一爪子的準備了嗎?」
季莞爾俯下身,一隻腿隨意屈在沙發上,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她逼近了顧諶,挺翹的瓊鼻幾乎與顧諶緊貼著,如蘭似麝的呼吸與顧諶更是交纏在了一處。
「我問你?你對我是真的動心嗎?」
季莞爾彎起唇,露出如玉的貝齒,笑容嫣然如花,一雙杏眼流眄生情,只是眼底的神色極其涼薄。
三分不屑,三分譏誚。
顧諶一直處在被動的地位,忽然輕笑了一聲,伸手摟住季莞爾的雪頸,將人拉近,薄唇印上季莞爾的紅唇,吐息曖昧而低啞:「你不如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