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我不是他？莞莞，你如果說出去，只會被人當成一個瘋子。��
顧諶同樣墨眸微彎，相比起季莞爾目光里的嘲諷，他的神情更加冷峻。
「我就是顧諶，被你愛著的顧諶。」
「還真是可笑。」季莞爾一開始並不想拆穿他，這樣才能將主動權掌握在手裡。
可是面對男人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季莞爾忍無可忍。
她勾起唇，梨花般潔白而靜謐的面容浮上一朵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說，你是他？你說，你愛我？」
「有什麼問題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出自於愛，我不必去管你的死活。」
顧諶墨眸幽冷，他瞥了一眼已經昏死過去的許頌嘉。
「不在乎你，我為什麼要來。就算你被這條噁心的爬蟲欺辱，與我何干？莞莞，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拒絕什麼，又在懷疑什麼！」
「問得好！」季莞爾杏眼微眯，眼底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猶如廣袤夜空，神秘而遙遠。
「顧諶，神會愛上他的造物嗎？就算是，如果神剝離了普通人才會有的情感，無情無欲，你會相信他的真心嗎？」
沒想到，面對季莞爾天方夜譚一般的指控，顧諶的反應僅僅是彎起唇，眼底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神色。
「你果然知道了。」
聞言，季莞爾無聲地咬住了櫻唇。她意識到，自己再一次中了這個男人的圈套。
剛剛怒髮衝冠的衝動是假的，看似深情的表白是假的，只有現在，想要從自己嘴裡套出真相的顧諶才是季莞爾看到過的那一幕。
那個遙立在眾生之巔的男人！或者說，神祗！
「你究竟是誰？」季莞爾問出了心中埋藏了許久的疑問。
「莞莞，我已經說過，我就是顧諶，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呢？」
比起許頌嘉的步步緊逼，恨不得貼在季莞爾身上。
顧諶始終和季莞爾隔著一段距離，但卻給季莞爾帶來了更加可怕的壓迫感，像是一座無法翻越的高山，季莞爾甚至沒有辦法呼吸了。
「離我遠一些！」季莞爾輕咬著嘴唇，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周邊的空氣都被抽走了。
季莞爾話音剛落，顧諶便嗤笑著後退了一步。頓時，那股難耐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季莞爾這才知道，剛剛竟然不是錯覺，而是男人的一種手段。
她的貝齒幾乎陷進了唇瓣內，留下兩道淺淺的牙痕。
「離遠點，我們就可以正常談話了？」顧諶眉峰挑了挑，似笑非笑地問道。
「你想說什麼？」
季莞爾緊了緊身上的毛巾，即使這樣，也絲毫無法驅走心中的寒冷。
「就從愛情說起好了。」
到了這一刻，顧諶反而不想再去隱瞞什麼了。
他低笑：「情感一直都是廉價的東西。自我誕生之初，這股脆弱的情緒便伴隨著我，所以我就把他抽離了出來。」
「你是說……你抽離了你身上本來就有的情感？」雖然那天所聽到的內容已經讓季莞爾有所猜測，但聽到顧諶親口說出，對季莞爾來說不是一般的震撼。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顧諶！」
眼前的男人原來就只是一個假象，那個遙遠的身影才是真實的。
回想起那段甜蜜的日子，她和顧諶肌膚相親，原來都是假的嗎？
季莞爾彎起唇，想要大笑，可是唇畔噙著的笑容卻無比苦澀。一雙絕美的明眸更是滴下了透明的淚水。
顧諶忽然心尖一痛，他皺起眉，眉間有著一道深深的摺痕。
不過是看著季莞爾掉淚，就已經這樣難以忍受了。
如果看到季莞爾全面崩潰，又會怎麼樣？
顧諶有些好奇起這個答案了。
他緩緩說道：「我原本打算將情感毀滅掉，但他很聰明，自己溜掉了。所以，我就創立了千千萬萬的小世界，希望把他從其中揪出來。」
「我不明白。」
季莞爾打斷了顧諶的發言。
「你的情感為什麼會跑到你創造的小世界裡？」
「這倒是一個好問題。」顧諶驚嘆於季莞爾的敏銳和聰慧，也難怪，自己的另一部分會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跟這個女孩在一起。
「我們始終是一體的，雖然我沒有辦法察覺到他，但是他也不可能離我太遠。我所創造的世界，只要有情為之牽絆，他就註定會被捲入其中。我從大千世界召集了各種各樣的任務者。但沒有一個人，能夠幫我找出他……」
「那我呢？我也是你召集來的嗎？」季莞爾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前世的車禍究竟是不是一場意外了。
「嚴格來說，你並不屬於這個宇宙，只是一個重合的空間。至於你，也不是我召喚來的。」
顧諶一雙墨眸微微眯起，其中暗光划過。
這也是顧諶最疑惑的地方。
為什麼那隻名為「時間」的懷表會出現在季莞爾的世界。當季莞爾從她原本的世界離開後，那隻懷表竟然也跟了過來。
「所以……我是自己跑到這個世界來的？」季莞爾的心底滿是疑惑，但卻不敢在顧諶面前表露出來。
「準確來說，是出現在時空管理局。」
當時季莞爾突然出現，顧諶是感到了一絲驚喜的。
這個女孩就像是被創世神所鍾愛的，連頭髮絲都精緻到了極致。饒是顧諶自己，都無法創造出這樣完美的軀殼。
這樣的女孩，說不定會給事情帶來變數。
所以，顧諶收容了季莞爾的靈魂，給了季莞爾任務者的身份。並且告訴她，如果完成任務，雖然無法回到現實世界，但卻可以重新獲得生命。
季莞爾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後來，她的每一次表現都很出色。
包括另一個自己所在的末世。
顧諶太自負了，那個自己也一樣。
所以顧諶才無法猜到，另一個自己甘願忍受最討厭的東西，呆在一個混亂的世界，沒有秩序，沒有人性，更遑論充沛的感情。
可是，季莞爾出現了，另一個自己也跟著現身了。
只能說，另一個自己弱小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