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頌嘉的眼底布滿了陰霾。
等到季莞爾拍攝最後一套定妝照,大紅嫁衣,鳳冠霞帔,許頌嘉更是緊緊捏著手裡的保溫杯,用力的指骨都發白了,像是恨不得把季莞爾給捏碎。
「范導,定妝照的話,應該需要拍攝一張雙人的吧?」
許頌嘉的助理名叫阿K,並不是公司安排的,而是他的私人助理,平時看著許頌嘉的眉眼高低來行事,是在他身邊留得最久的一個。
果然,阿K這麼說了,許頌嘉眯起眼,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
范導被提醒,連忙說道:「沒錯,我差點給忘了。莞爾,你跟頌嘉來拍一組照片,如果男女主沒有CP感的話,上映後很容易敗掉觀眾的好感。」
「范導說的是。季老師,一會兒就麻煩你好好演。」許頌嘉一語雙關地說道。
季莞爾才不去管他的陰陽怪氣,頭上的鳳冠沉甸甸的,壓得季莞爾頭皮疼。
她按照布景老師的要求坐到了床邊,眉目低垂,一張猶如皎月般的面容被金色的流蘇遮擋著,美麗得勾魂攝魄。
許頌嘉換上戲服之後,緩步走過去,越是靠近季莞爾,越是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唯恐眼前的這一幕像是過去許多個日日夜夜一樣,只是一場無痕的綺夢。
一直走到床榻邊,許頌嘉拿起喜稱,挑開覆住季莞爾面頰的珠簾……
攝影老師突然大喊了一聲:「許老師,就是現在這個姿勢,保持住。」說完,就是「咔嚓咔嚓」好幾張。
許頌嘉這才生出了一絲真實感,他自失的一笑,等到攝像老師拍完,這才放下了手裡的喜稱。
「許老師,一會兒你再換一個動作,我們再來幾張,最後對比一下,選出最有CP感的。」
不怪攝影師這麼謹慎,前段時間有部電視劇,也是古裝戲,男俊女靚,最後卻撲的媽都不認識,就是因為男女主之間沒有CP感。
攝影老師可不想讓他們的劇組也重蹈覆轍。
「可以,那我就自由發揮了。」
許頌嘉說完,挑唇一笑,手指撥開金色的流蘇,別在季莞爾的耳畔,他伸出食指,挑起季莞爾的下頜,仔細地欣賞著那張芙蓉面……
季莞爾明知道許頌嘉是故意為之,出於職業道德,她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低垂著眉目,唇角翹起,露出一抹甜蜜而羞澀的笑容。
「不錯不錯!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攝像老師大喊,對著兩個人就是一頓狂拍……
整整四個小時,季莞爾才從定妝照里解脫,她剛坐下,卻見許頌嘉來到了身畔,食指伸進薄唇里,笑容陰冷、邪肆:「好甜。」
季莞爾皺起眉,目光從許頌嘉身上划過,冷淡地垂下了眸子。
「許老師,給你一句善意的忠告,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季老師說的不錯。」許頌嘉挑起唇,意味深長地道,「所以我來了。」他嗓音幽冷,令人仿佛置身於冰窟之中。
季莞爾輕嗤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橫豎她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何必留下來噁心自己。
只是沒有想到,回酒店的途中,就在走廊上,季莞爾跟白悠然撞到了一起。
相比起從前的容光照人,白悠然的臉蛋蠟黃、憔悴,眼瞼下方有著濃濃的青影。
看來流產對她的身體造成的傷害很大。
季莞爾挑了挑眉,目光瞥向擋在自己面前的白悠然:「走廊這麼寬,你就非得堵到我面前,不知道『好狗不擋道』嗎?」
季莞爾的言辭刻薄極了,如果是從前,白悠然早就反唇相譏了。
可是今天,她卻淒悽慘慘戚戚地說道:「季莞爾,你就這麼恨我嗎?我承認,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搶走了爸爸媽媽。可我也是無辜的。」
「白悠然,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季莞爾眉尖微蹙,不給白悠然反駁的機會,連珠炮一般地說道:「就算嬰兒時期的你是無辜的。可你是不是忘了,我回到白家後,你就明里暗裡地針對我,讓傭人剪壞我的衣服,在我的牛奶里放蟑螂,還聯合班上的同學一起孤立我,把栽贓陷害那一套做到了極致,你真覺得自己無辜嗎?」
季莞爾並不按照白悠然預想的劇本來。
然而,白悠然只是愣了一秒鐘,很快說道:「就算我以前對不起你,可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我只是不想被你搶走爸爸媽媽,不想被你搶走青梅竹馬的傲白哥!」
她咬著唇,眼眶裡的淚水潸然而下,將課堂上學到的演技發揮到了極致,比她在電視劇里還要出色。
相比起來,季莞爾就顯得很是冷漠了。
「曾經的我或許期待我,但現在的我……」季莞爾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憐憫和嘲諷:「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無論是你的父母還是你的丈夫。」
「為什麼要說沒有?你就這麼敢做不敢當嗎?」
白悠然眼底含著淚,很大聲地朝著季莞爾質問道:「我知道,我想要讓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這很難。可是我和傲白哥都已經結婚了,你為什麼要去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時刻插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就算你要報復,你衝著我來啊!」
白悠然突然吼出聲,聲淚俱下地道:「你為什麼要朝著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下手?他在我肚子裡也才一個月啊!只有一個月!我期待過他出生後會是什麼模樣,像爸爸還是像媽媽,我甚至連嬰兒床都準備好了!季莞爾,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季莞爾終於搞懂了白悠然的目的。她的視線在周圍梭巡了一圈,果然發現了暗藏著的攝像頭。
季莞爾的唇邊溢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白悠然可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總是喜歡耍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難怪會被沈傲白步步緊逼,連孩子都弄掉了。
不過也好,有這樣的父母,沒有出生對孩子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季莞爾的目光從白悠然身上輕輕瞥過:「白悠然,沈傲白對我來說就像是不可回收垃圾,應該拉去垃圾車焚燒的那一種。跟你搶他?」
季莞爾的語氣帶著疑惑,一雙杏眼含著似笑非笑的光芒:「我是眼睛瞎掉了嗎?就算我雙目失明吧,我的大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