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莞爾的話過於扎心。
女人瞬間漲紅了面龐，想要張口反駁，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緊緊閉上嘴。
頃刻間，程恕人已經出現在餐廳。雖然他的面部冰敷過，短時間內仍是無法消腫，還有破了的唇角，看上去異常狼狽。
剛才還跟季莞爾針鋒相對的女人立刻變了一副態度，她掩住嘴，難掩震驚地說道：「我的天！先生您的臉這是怎麼了？」
「這都看不出來，當然是被人打的，總不會是跌傷的。」季莞爾語氣涼涼地說道，神色間充滿了幸災樂禍。
「季小姐，先生臉上的傷是你打的？」女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拔高了聲音。
「夠了！」程恕以前從未發現李美霖的聲音如此刺耳。
如果不是李美霖的丈夫當初以命換命救下了自己，換成其他人，程恕早就把人解僱了。
聞言，李美霖訕訕然地閉上嘴，只是暗中窺視著季莞爾的目光卻透出了一絲怨毒。
自己還沒有做什麼呢，這就被遷怒上了？！季莞爾無聲冷笑，看來又是一個腦子不清醒的。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季莞爾拿起筷子，在盤子裡的蝦餃上戳了戳。
見狀，程恕溫聲說道：「是早餐不合胃口嗎？」他又恢復了那副君子如玉的姿態。
剛才程恕已經想清楚了，季莞爾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只要自己不上當，她大概就不會再用這麼蹩腳的方法了。
季莞爾「呵呵」了一聲，毫不掩飾目光里的譏誚。
「程先生這是又打算做個人了？你剛才那副嘴臉，和衣冠禽獸沒什麼區別。」
不等程恕開口，季莞爾側首，指著盤裡的蝦餃似笑非笑道：「涼了，麻煩這位女士讓廚房重新上一盤。」
「她是別墅里的管家李美霖，你可以叫她李姐，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就吩咐她。」
程恕溫聲跟季莞爾介紹，並沒有將她的嘲諷放在心上。
見狀，李美霖連忙露出一絲笑容：「季小姐，以後有什麼需要你都可以來找我。」
在程恕面前，她收起了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一副恭敬的模樣，看上去倒挺像是那麼回事。
然而，季莞爾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她冷哼：「別了，你的人我可使喚不動。」
「這是怎麼了？」程恕看出季莞爾的不高興，眉心不由浮起了一道摺痕。
「我餓了，剛吃了一個蝦餃呢。你的這位女管家都問候起我父母來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沒教養！」
季莞爾冷笑著。
「現在好了，早餐都涼了。我也沒有胃口了。」
「你餓了就先吃，不必等我。」程恕捏了捏眉心，他移開目光，看著里李美霖的眼神充滿了壓迫感。
「去江叔那裡領遣散費，給你一天時間收拾東西。」
李美霖驚呆了，她不明白季莞爾為什麼敢把這些話說出來。
畢竟就連驕橫跋扈的趙英曼也要討好自己。
「聽不到嗎？」程恕面色微沉，呵斥道。
「先生！」李美霖突然跪了下來。
「七年前，我丈夫就這麼沒了，我因為太難過，意外流產，再也做不了母親了。冒犯了季小姐是我不對，先生，求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犯了！」
李美霖話語裡透露的信息量太大，季莞爾瞳孔地震。
所以這是不甘寂寞的俏寡婦跟高冷僱主不得不說的故事嗎？
季莞爾用手托住粉腮，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眼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量著，眉眼間充滿了看戲的神采。
李美霖七年前來到自己身邊工作，從未出過錯。
如今撞到莞爾手裡，程恕想都不用想，季莞爾在這裡頭絕不無辜。
但是對上那雙小鹿一般清澈而純真的眼神，程恕瞬間繳械。
他無視了李美霖的哀求，冷聲說：「我讓江叔給你五十萬，加上你這幾年的薪水，後半生足夠你生活了。」
然而，李美霖如何能甘心呢！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做不了程恕的太太，她只求能一輩子呆在程家，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夠給程恕暖床，她願意不要名分！
可是程恕為什麼這麼狠心，連這點仁慈都不肯給她！
李美霖的心中一片冰涼。
她膝行著，來到程恕的面前，抱著男人的雙腿苦苦哀求道：「先生，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了！」
鹹濕的液體濺在程恕的西裝褲上，程恕頓時難掩嫌惡地皺了皺眉。
見狀，李美霖立刻鬆開了手。
程恕厭惡的目光對李美霖來說，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算了。我也不是這么小氣的人。」
季莞爾勾起唇，杏目含冰，卻大發慈悲地道：「程先生，就再給她一個機會好了。」
聞言，程恕面色一怔。
莞爾可不是這麼好脾氣的人，之所以跟自己告狀，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懲罰李美霖，只是為什麼又反悔了？
程恕只要做出決定，就絕不會更改。
但是這一次，李美霖卻看到了一線希望，她立刻調轉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跪在季莞爾面前：「季小姐，謝謝你幫我求情，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季小姐……」
李美霖哀哀地哭泣著。
「瞧瞧，哭得真是可憐。」季莞爾要的可不是李美霖的感激，所以也無所謂這個女人是不是真心了。
「程先生，放過她吧。我一來就逼走了你身邊的工作人員，傳到程家老宅，又會多出許多閒話。」
季莞爾找了一個程恕最不可能拒絕的藉口。
程恕果然猶豫了。
雖然他不在乎老宅那群人，但自己的妻子以後是要出來交際的，有個好名聲很重要。
「看在莞爾幫你求情的份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程恕終於鬆了口。
李美霖立刻喜極而泣。
她抹了把眼淚，謝過了季莞爾之後，去了後邊的傭人房。
季莞爾「嘖」了一聲：「蝦餃都沒有幫我換。程先生，麻煩你了。」她理所當然地支使程恕。
程恕知道她氣不順，站起身，幫季莞爾重新端了一盤熱騰騰的蝦餃回來，另一隻手還拿了一碗燕窩。
「哎，沒有胃口了呢。」季莞爾將程恕端來的蝦餃倒進垃圾桶。
她站起來，朝著一旁的傭人招手：「不想吃了，全撤了。」
程恕被季莞爾的舉動氣笑了：「你是不是忘記了，我還沒有吃早餐。」
季莞爾眨了眨眼睛，不帶半分真心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
「明天我會召開記者會。」程恕慢條斯理地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咖啡杯，頭也不抬地說道：「宣布我們的婚期。」
「你做夢！」
季莞爾拽起桌布的一角，將來不及撤走的杯盤碗筷全部掀翻在地上。
「噼哩哐啷……」巨大的聲響嚇壞了在別墅工作的傭人。
程恕面沉如水，強忍著頭疼說道：「莞爾，別太任性，你能不能成熟些。就算你不配合，明天的記者會也會如期舉行。」
「是嗎？」季莞爾勾起唇，她蹲下身，撿起一塊碎瓷片，橫在頸項上的動脈上。
「程恕，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話，那就娶一具屍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