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等李承獻補完了最後一組鏡頭,坤白這個角色的戲份就在今天提前殺青了。閱讀
劇組的工作人員送上蛋糕,大家一起開心地合了影。
眾人將要散去時,李承獻卻把季莞爾單獨叫住了。
「季老師,我有事找你,我們去車上談吧。」
季莞爾頂著劇組眾人若有如無的目光,跟著李承獻上了保姆車。
「莞爾,我要回去繼承家業了。」
季莞爾剛上車,李承獻便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聞言,季莞爾難掩愕然地說道:「可是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一直站在舞台上面發光發熱。」
「是啊。」李承獻笑了笑,語氣裡帶著一絲悵然,「但那是過去的夢想了,我現在有了全新的目標。」
「那綜藝節目呢?」兩個人現在關係尷尬,季莞爾儘量去提一些不會踩雷的話題。
李承獻微笑道:「綜藝節目我還會繼續錄製。但《一封情書》和《心隨樂動》應該是我最後的兩個作品了。」
一陣沉默後,季莞爾羽睫微垂,忍不住說道:「承獻,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她頓了頓,「是因為我嗎?」
李承獻一愣,一雙桃花眼裡隨即浮上戲謔的光芒。
他失笑:「當然不是了。你也太能自作多情了。」
說著,他的神色認真了起來:「我是我們家的獨子,在走上這條路之前,我爸媽就和我約法三章過了,四十歲之前,必須回去繼承家業,現在這個日期只是提前了。」
「好,我明白了。」不管李承獻的藉口是真是假,但兩個人能夠體面地告別,季莞爾的內疚也能少一些。
「承獻,未來的日子,祝你前程似錦。」季莞爾微笑著送上自己的祝福。
「謝謝。」李承獻的一雙桃花眼眨了眨,半真半假地說道:「莞爾,臨別前,能給我一個友誼的擁抱嗎?」
季莞爾微微一笑,水眸裡帶著揶揄:「友誼的擁抱就算了,但母子間的可以。」
李承獻扶住額頭,借著動作擋住了桃花眼裡的水跡,他低笑:「你可真是無情。」
聞言,季莞爾羽睫微顫。
她口袋裡裝了一份禮物,本來是打算在李承獻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只是一直在猶豫。
直到現在。
季莞爾將禮物掏出。
「裡面是一個鑰匙扣,掛墜是探路者的模型,希望你會喜歡。」
聞言,李承獻甚至忘記去掩飾目光里的黯然,他一臉震驚地說道:「你怎麼會有這個?」
說完,自言自語道:「前段時間,顧氏集團向H國捐贈了一顆探路者衛星,媒體曾經大肆報導過。除了顧氏集團,市面上是不可能找到這種模型的。」
即使是以李家的地位,想要拿到「探路者」的模型,也要耗費很大的一番功夫,因此,李承獻只是在自己的社交帳號上面許願過,並沒有當成一回事,沒想到季莞爾不僅記到了心裡,並且真的幫他找到了「探路者」的模型。
此刻,李承獻的腦海里,仿佛雜亂無章的線團終於找到了頭緒,零散的珠子被一顆顆穿起,漸漸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你……」他的心裡明明藏著千言萬語,最終化為無力的一嘆:「算了。」
也不知道是在對自己還是季莞爾說。
……
另一邊的拍攝場地,王導在連喊了十幾次的「卡」後,終於壓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繁雪,你是怎麼回事,一直都不在狀態。」王導手裡的劇本用力拍在桌子上,「這段戲很難嗎?你竟然連台詞都忘了。你看看咱們劇組,包括群演在內,有誰是像你一樣忘了台詞的!」
「王導,對不起……」
孔繁雪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跟王導道歉了,但劇本上的台詞她就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子更像是漿糊一樣,混糊成了一團。
「南辰,先拍你和炫宇的戲。」
王導一開始還能耐著性子去聽孔繁雪的解釋,現在就連解釋都不想聽了。
如果孔繁雪一直都是這個狀態,他甚至思考是不是要換個人來演凰羽了。
*
孔繁雪一聲不吭地回到自己的化妝間,她的經紀人一臉不悅地警告道:「你怎麼回事?知不知道王導有多生氣。如果你還這樣不在狀態,你信不信,王導馬上就能把你給換掉。」
「宋姐,我……」孔繁雪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她的經紀人不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和李承獻曾經交往過。可是人家當初跟你分手分得明明白白,甚至還幫你拿了不少資源,繁雪,人總要往前看。」
「我就是不甘心,很不甘心!」孔繁雪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委屈,放聲大哭。
「我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懂愛,可他為了另一個女人,甚至放棄了最熱愛的演藝事業,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男人不愛你,需要理由嗎?」孔繁雪的經紀人不以為然道,「當初你們兩個在一起,李承獻不是跟你說過,合則聚不合則散,你別犯傻了!」
*
一周後,季莞爾跟著劇組來到了敦煌。
晚上,大家聚在篝火前面吃著烤肉,方炫宇主動湊了過來:「季老師,明天那場戲,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一會兒能不能麻煩季老師跟我講下戲。」
「可以呀。」
季莞爾已經適應了方炫宇時不時就會湊到自己的身邊這件事。
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掩飾功夫還不到家,野心和欲望全都寫在了臉上。
有時候季莞爾也會感慨,沒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竟然被方炫宇表現出來的靦腆和謙遜給欺騙了。
原以為是單純、無害的小奶狗,沒想到竟是一個狼崽子。
不過也無所謂,她和他正好互相利用。
季莞爾收回了思緒,手裡未動的羊肉串遞給了身後的助理。
見狀,方炫宇一臉欣喜地站起身:「這裡太吵了,季老師,我們去帳篷那邊吧。」
說完,主動走到前面帶路。
季莞爾跟著方炫宇來到了一處山丘旁。
夜色下,男生的臉龐英俊、乾淨,唇角掛著的笑容像是泉水裡洗過的月亮,就連那一雙清冷的丹鳳眼,似乎也被月色染上了柔情。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俊男靚女,這幅畫面多麼美好。
「季老師,讓我覺得有難度的是少昊黑化這一段。他愛而不得,整個人已經病態了,這裡……」
方炫宇無知無覺地向季莞爾靠近,手指點在劇本上:「就是這一段,導演說我在表演的時候情緒有些收不住,脫離了人設。」
「我來看看。」
季莞爾從方炫宇的手裡接過劇本。
可以看出方炫宇平時還是很用功的,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做了標註,就連字體都是工整、俊秀的楷體。
「我是天帝之子,三界之內,眾神皆需俯首;即便如來親至,也要對我以禮相待。玉露,唯有你,讓我求而不得……」
季莞爾將這段台詞在心中默誦了幾遍,漸漸找到了感覺。
她先是代入少昊這個角色,自己將台詞念了一遍,在方炫宇複述後,找出來他的問題。
「其實你的表演也還好,台詞也很有張力,但過猶不及。」
季莞爾似乎並沒有發現,她和方炫宇的距離越來越近,某種角度去看,兩個人的肩膀就像是貼在了一起。
「少昊目下無塵,三界之內,唯有天帝能讓他行半禮,從他有記憶以來,萬事萬物便唾手可得。這樣一個人,骨子裡是很驕傲的。所以,準確地來說,面對玉露的一再拒絕,他並不是黑化,而是撕掉了偽裝。」
季莞爾在指點方炫宇時相當的耐心。
「你再好好體會一下這段台詞。」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道微乎其微的「咔嚓」聲,季莞爾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櫻唇微翹,唇畔露出一朵溫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