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就在安靜的氣氛中吃完了。
季莞爾去盥洗室漱了口，看向對面的男人。
他靜默的時候，常常會給人一種與眼前的環境融為一體的錯覺，仿佛他只是一個虛幻的背景。
季莞爾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會送我過去嗎？」
或許是受到了殘留情緒的影響，今天的顧諶意外的好說話。
他頷首：「如果你需要的話。」
「那我當然需要了。」
季莞爾坐到梳妝檯前，給自己塗上顏色鮮亮的口紅。
鏡中的她眉眼鮮活，似是沐浴在晨光中的玫瑰般嬌艷，絲毫看不出昨晚的狼狽。
季莞爾並不喜歡示弱，特別是她即將面對的是一個人渣。
「我們出發吧。」她站到顧諶身後，幫他推動輪椅，雖然男人並不需要。
到了汽車上。
季莞爾先給程恕回了電話。
鄒奎手裡正拿著新換的手機，聽到那道十分特殊的手機鈴聲，他立刻把手機遞了過去。
「程總，季小姐的電話。」
程恕睜開眼，臉上陰鬱的神情瞬間消失了。
他抬手揉了一下僵硬的面頰，柔聲道：「莞爾，我昨晚是不是來晚了？」
「程先生，我昨天被一個朋友給救了。但還是要謝謝你。」
季莞爾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顧諶，卻見男人微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季莞爾不由在心中腹誹：這個傢伙，每次都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她說道：「我現在和顧先生在一起，我一會兒可以去漢庭找你嗎？」
「當然可以了。」聽到顧諶的名字時，程恕目光中浮上一絲冷色，很快消弭於無形。
「昨晚……沒人傷害你吧？」程恕忍了忍，終歸沒有敵過心中的占有欲。
季莞爾黛眉蹙了起來。
程恕這個問題，委實有些冒昧了。
但想到男人默默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季莞爾放軟了聲音：「沒有，我很好。顧先生……」
季莞爾頓了頓，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朝著自己投來了一束目光，電話那邊的程恕更是屏息凝神。
季莞爾朝著顧諶促狹地眨眨眼。
她輕聲道：「顧先生是個正人君子，沒有欺負我。程先生就不要腦補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程恕立刻鬆了口氣，帶著一絲戾色的眉宇徹底舒展了開來。
他柔聲道：「顧先生救了你，我一定會好好答謝他。」
「那倒不必了。謝禮……」季莞爾美目流轉，一雙杏眼明燦如暖陽：「謝禮顧先生已經收到了。」
驀地，顧諶的墨眸浮上了一絲異色。
程恕微怔，倒是沒有再糾結於這個話題。
雖然他對顧諶的感激真心實意，但他可沒有忘記，這個人是自己的情敵。
昨晚顧諶那番「寸步不讓」的回答，程恕記憶猶新。
「程先生，就這樣吧，我們見面再說。」
結束通話後，季莞爾彎了彎唇。
卻聽旁邊的男人語帶疑惑地問道：「季小姐，我什麼時候收到過你的謝禮了？」
季莞爾眼睫顫了顫，長而卷翹的睫毛宛如蝴蝶翕動的翅膀。
她輕笑：「顧先生是在跟我裝糊塗嗎？有沒有謝禮，你知我知。」
季莞爾的話分明意有所指。
聞言，顧諶的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被長睫覆住的墨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季莞爾並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雖然她早就拍下了照片。殺手鐧啊，當然要用在最合適的時機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掉鄭君暢那個人渣。
很快，她會讓這個人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汽車停在漢庭酒店門口。
季莞爾並沒有告訴程恕自己什麼時候會來。
殊不知，陳普早已把照片上的女孩刻在了腦海里，親自候在大堂里守株待兔。
看到季莞爾出現，他一路小跑著上前迎接，鞠了一躬之後，謙卑至極地說道：「季小姐，我是酒店的負責人陳普。程先生已經等候您多時了，請您隨我來。」
季莞爾轉身，朝顧諶問道：「你要陪我一起上去嗎？」
陳普這才發現，季小姐身後還跟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身材清瘦挺拔，容貌俊美無雙，氣質清冷、乾淨如冰雪，讓人不由為他的雙腿殘疾生出了一絲可惜之感。
陳普連忙垂下頭，不讓自己去探究這兩個人的關係。
開玩笑，程恕是誰啊！如果不是經過昨晚的事，還以為程家的掌門人就是一個鍍了金身的佛像，似乎不帶半絲煙火氣。
但是經過昨晚，很多人都會知道金剛怒目有多可怕。
他們那些大人物的事，知道得越少，活得就越長久。
至於季小姐和其他男人的關係，那是程總應該操心的問題。
陳普這裡心念百轉，顧諶的回答甚至沒有超過半分鐘。
「我去了，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化。」顧諶溫聲道，「如果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聞言，季莞爾露出一抹笑容，當著顧諶的面找出手機。
很快，聽筒里傳來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季莞爾似笑非笑地彎起唇：「顧先生，你是要讓我用意念跟你溝通嗎？」
「我的失誤。」顧諶直接給了季莞爾一部手機。「24小時你都可以聯繫上我。」
季莞爾粲然一笑，將手機裝進包里。
她轉頭對著陳普道：「那我們上去吧。」
顧諶目送著季莞爾進了電梯，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