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裝備精良的騎兵沿著風息堡以北的田間道路緩緩而行。
他們身材高大,目光沉凝,兩兩一組,並駕齊驅,精鐵板甲上印有雙頭鷹紋章。
白龍在天空盤旋飛舞,引得田間勞作的農夫們紛紛跪地叩拜。
山姆威爾騎行在隊伍最前方,一邊朝農夫們揮手致意,一邊聽著總管加文·曼德的匯報:
「……您在風暴地的直屬領地中,共有領民三十萬餘人,直屬騎士一百八十六位,常備軍三千六百餘人,不過這其中大半都還在多恩。
領地里的糧食非常充裕,之前那位私生子為了死守風息堡,特地囤積了大量的麵粉、燕麥和大豆,所以我們暫時不用為糧食而操心。
至於領地的收入,主要來源於動物皮毛和木材,尤其是御林獨有的百年硬木,能賣出很高的價錢,再加上封臣們繳納的稅款,預計一年的收入能達到七千金龍。
另外我這次前來風息堡已經帶上了釀酒設備和一批熟練的工人,準備在風息堡也建立一個白蘭地釀造基地。這裡也有足夠的土地種植葡萄,想必在未來這能夠成為領地收入的一個新增長點。」
「葡萄種植可以搞,但要注意規模。」山姆威爾開口道,「更重要的還是糧食。風暴地的糧食產量應該一直都不高吧?」
「是的,陛下。風暴地的糧食還無法達到自給自足的地步,經常需要從河灣地購買糧食。」
山姆威爾皺起了眉頭:
「這裡氣候適宜,土地也並不貧瘠,難道風暴地人都更願意做獵人和伐木工,而不願種地麼?」
「不是這樣的,陛下。我了解到,風暴地還是有很多流民的,他們哪怕想要種地,也無地可種。」加文解釋道,「風暴地並不缺土地,氣候也適宜,但問題在於水。唯一的一條大河文德河在御林中,其餘的小河小溪很難支撐大規模的耕地。」
山姆威爾立刻便明白過來。
這個時代落後的農業嚴重依賴自然形成的河流進行灌溉,河間地和河灣地為什麼能夠成為維斯特洛的麵包籃,就是因為河間地有三叉戟河,而河灣地被曼德河及其支流貫穿覆蓋。
風暴地雖然氣候適宜,也不缺少肥沃的土地,但偏偏境內唯一的一條大河文德河全程都在御林之中。
這才是制約風暴地農業發展的最大問題。
而山姆威爾立刻便想到了解決方案——
水利設施。
不過他也意識到這個方案所面臨的巨大困難。
小型水利設施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大型水利設施,則是一個長期而且艱巨的大工程,即便在擁有高度集權的華國古代也很容易引起民怨,何況是在分封體系下的維斯特洛。
可一旦建成一個大型水利灌溉體系,風暴地的糧食產量將會獲得大幅度的增長。
糧食產量在中世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幾乎可以等同於戰爭潛力。
秦王能依仗關中之地橫掃天下,很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修建了鄭國渠。
原本一個「疲秦之策」,卻反而幫助秦國奠定了王霸之基。
山姆威爾知道自己要想爭霸維斯特洛,也必須擁有一個堅實而穩固的基本盤。
現在的風暴地還難以擔當這個重任。
首先,風暴地的戰爭潛力還不夠強大,還沒到傲視群雄的地步。
雖說如今河灣馬黨得勢,山姆威爾可以藉助其力量,但之前遭遇背叛的經歷告訴他,這種借來的力量未必靠得住。
他需要真正能夠被自己掌控的力量。
如今風暴地貴族雖然都已經擁戴他為風暴王,也都宣誓效忠,但山姆威爾很清楚,這些人的忠誠未必能經得起真正的考驗。
如果一切順利還好,可如果將來遭遇挫折,這些風暴地貴族未必願意豁出身家性命為他效力。
歸根結底,還是他的威望不夠。
而威望需要時間的沉澱,這也正是山姆威爾最欠缺的。
別看這一路走來,田間的風暴地人看到隊伍都會跪拜行禮,口呼凱撒陛下,但在他們心中,凱撒這兩個字的分量,還真未必有拜拉席恩重。
風暴地人也更熟悉寶冠雄鹿的旗幟,而不是雙頭鷹。
所以,山姆威爾需要一份政績,一份惠及上百萬風暴地人的政績。
而一個大型水裡灌溉工程就是一個極好的契機,能夠讓凱撒之名迅速深入到每一個風暴地人的心中。
受他恩惠的風暴地人,也會更加願意在雙頭鷹旗幟的帶領下作戰。
這才是他最快的獲取威望的方法。
一番思索之後,山姆威爾終於下定了決心。
「加文,回去之後給我將風暴地所有懂得修建水利工程的學士和工匠找來。」
「是,陛下。」加文習慣性地應下,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您要修建多大規模的水利工程?」
山姆威爾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赤紅山脈,又轉向北方的地平線,豪氣萬丈道:
「我要修建一條貫穿風暴地中北部的人工灌溉溝渠。」
「貫穿風暴地中北部?」加文瞪大了眼睛。
「是的。風暴地並不缺水,來自狹海的風暴將濕潤的空氣吹過來,被赤紅山脈阻擋後降落成雨,雨水化成溪流和地下水,卻無法灌溉農田。
所以,我們可以在山腳下修建大型水庫,山溪和雨水很快就能將它灌滿,在水庫後面繼續修建溝渠,一直往北延伸直至匯入文德河。
沿途在合適的位置可以繼續修建小型水庫,並以此為樞紐修建分支溝渠。
等這個水利工程竣工後,我們便會得到上千萬畝的良田!
加文,上千萬畝的良田!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加文也被這個宏偉的計劃給震住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語氣複雜地說道:
「陛下,您的想法精彩絕倫,但這樣一個巨大的工程……需要花費多少代價才能完成啊?」
「事在人為。」山姆威爾道,「三年前,你敢相信我們能在赤紅山脈之中開拓出鷹嘴嶼那樣的領地嗎?」
加文搖搖頭,感慨道:「那是一個奇蹟!」
「是的,奇蹟。加文,是我們共同締造的奇蹟。」山姆威爾目光炯炯地看著這位最早跟隨自己的年輕總管,「而將來,我們還將締造更多的奇蹟。」
加文被封君的態度感染,也終於不再反對:
「那我們首先要解決人力問題。」
「這個不難。」山姆威爾道,「我們很快就將擁有一批身強力壯的勞工了。而且,別忘了工分制度,事實證明,在驅使人們幹活方面,它可比皮鞭更有效。」
「可它也比皮鞭更昂貴。」加文提醒道。
確實如此。
之前在鷹嘴嶼,為了兌現巨額工分,山姆威爾雖然使出了「房地產計劃」這個收割財富的利器,但依然有不少人沒有選擇要房子,而是堅持要銅板。
為此,山姆威爾差點要失信於領民,幸好後來他成功與瑪格麗訂婚,在提利爾家族的幫助下,才還清了之前的工分欠債。
這次如果在風暴地繼續使用工分制度修建這樣一項巨型水利工程,可以想像,凱撒家族將要支付的工分會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數字。
即便再使出「房地產計劃」收割一部分,但剩下的欠債恐怕也依然很難償還。
「這便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山姆威爾倒沒有怎麼擔心。
雖說他可以強制徵召勞役,但這對名望是一種極大的損傷,山姆威爾可不想成為下一個「黑心」赫倫。
相比之下,工分制度就顯得更加溫和,也更能激發勞工的積極性。
他知道工分制度其實就是透支未來的一種行為,而對於此,前世身為商人的他毫無精神負擔。
合理的欠債其實才是最好的發展之道。
「另外,我們還可以從鷹嘴嶼運送青壯來風息堡。」山姆威爾早就有進行大規模移民的打算了,「你跟塔斯伯爵聯繫一下,讓他協調些船隻給伱。」
「是,陛下。」加文應下,但臉上還是寫滿了擔憂,「如果您要修建一條貫穿風暴地北部的人工渠,那恐怕還需要跟各家領主協商……」
「我會讓他們同意的。」山姆威爾道。
這時一名騎兵快馬趕來,將一封信件遞給了山姆威爾。
山姆威爾快速掃視一遍,對加文道:
「馬泰爾家族已經將風暴地軍隊送到骨路了,我要去主持換俘,你先幫我找一些懂水利的學士和工匠來。」
「是,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