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號角響，群龍舞
灰發夏爾滿臉誠摯，似要奉獻有所的一切。
雷加抿嘴一笑，頗為玩味。
透過那張看似真誠的面孔，他嗅到了蠱惑的味道。
「陛下，奧利昂家族也曾與坦格利安聯姻，四十龍王家族總歸是一體。」
灰發夏爾嗓音沙啞，試圖勾起古瓦雷利亞的回憶。
「呵呵~」
雷加莞爾一笑，故作而言他：「暴雲在特利亞多久了？」
「暴雲？」
灰發夏爾聞言一愣，沒反應過來。
雷加淡定道：「就是那條幽藍色的幼龍。」
戴蒙已經展開捉捕，提前想好幼龍的名字。
契合其穿梭暴風雨的勇氣。
灰發夏爾噎了一下，遲疑道：「陛下，那是一條外來的野龍，屬於……」
「屬於坦格利安！」
雷加直接打斷，沒有商量可言。
那是夢火的龍蛋孵化出的幼龍，沒有任何人可以染指。
勢比人強，灰發夏爾訕訕一笑：「是，它屬於現存的龍王。」
談話間，不難發現對方有清晰的目標，絕非偶爾抵達特利亞。
「除了暴雲，你還曾見過其它龍嗎？」
雷加居高臨下的發問，眼裡閃爍著深究。
「沒、絕對沒有。」
灰發夏爾連連擺手，篤定道：「煙海根本不適合巨龍生存，連最基本的食物問題都是困難。」
「你確定？」
雷加面色漸冷，丟出一份海圖。
灰發夏爾滿臉錯愕，撿起海圖查看，瞬間冷汗直流。
圖上畫著一副簡約的航線，目標為煙海的一處遺址，標註貝勒里斯家族的注釋。
在遺址的另一邊，一條紅線呈弧形串聯另一處遺址。
既是「特利亞」廢墟。
兩處遺址相距不遠，中間隔著廣袤的煙海。
向南有一塊大陸板塊，卻被海底火山的圖標阻隔，畫上一個大大的紅叉。
雷加一把拔出腰間真火，冷聲道：「煙海就這麼大，一條野龍四處流浪，我不信你沒見過。」
長夏之地隱藏在迷霧之中，在此之前還是一塊未被發現的大陸板塊。
縱觀煙海兩岸，除了大大小小的荒蕪島嶼，只有坐落大陸板塊上的特利亞是個落腳地。
並且，伴隨暴風雨掉落的怪魚，形成一種天然補給。
幼龍暴雲橫渡煙海，最後活躍在特利亞附近。
曾經的煙海野龍——莫古爾，在煙海內生存幾十年，更該遊蕩在特利亞才對。
「陛下，我沒有撒謊。」
灰發夏爾慌了，連忙彌補：「特利亞氣候惡劣，只有暴風雨時偶爾聽到龍吼，卻沒有野龍出現。」
「你不老實！」
雷加目光一凝，提劍搭在對方脖子上。
冰涼的瓦雷利亞鋼劍抵住咽喉，漆黑劍鋒閃爍寒光。
灰發夏爾身體僵住，顫音道：「別殺我，地宮有先祖的遺物，您可以全部拿走。」
「你們的血脈，遭受巨龍的厭惡。」
雷加侃侃而談，大膽推測：「你們想過馴龍，卻沒法得到認可，還被龍焰焚燒。」
說著，環顧夜幕下的廢墟城邦。
遍地焦土，散發屍體燒焦的惡臭味。
有的焦土乾涸崩裂，與環境形成一體。
那是自末日浩劫後，便殘存的痕跡。
圍繞殘破宮殿的建築群體，則是一腳下去能踩到灰燼的新廢墟。
即使經過大雨沖刷，依舊瀰漫一股散不淨的硫磺味。
這種味道對於鮮少接觸巨龍的奧利昂後裔很難分辨。
在自幼馭龍的雷加面前，就像衣衫盡褪的姑娘一樣顯眼。
灰發夏爾愣住了，緊張的撲簌簌流汗。
那條銀黑色的野龍，的確在特利亞出現過。
甚至，巢穴就築在城邦外。
可無人能馴服它。
膽敢靠近的人，都被燒成了灰燼。
一直到多年前，那條野龍莫名消失，所有人都以為它隕落在了煙海的某個角落。
「陛下……」
灰發夏爾嗓音顫抖，渾濁的瞳孔下意識睜大。
噗呲！
真火捅穿咽喉，漆黑劍刃貫穿後頸而出。
「嗬嗬~~」
灰發夏爾目眥欲裂，捂著鮮血噴涌的傷口，發出不敢置信的嘶啞。
雷加面色平靜，低語道：「想馴龍的龍王后裔，不是好同胞。」
說完，抽出卡在骨縫裡的真火。
未冷卻的屍體噗通一聲栽倒，倒在濕漉漉的泥濘里。
雷加撩起衣角，擦拭劍刃上的血漬，看向地下洞口：「一直想引誘我下去，到底藏了什麼危險？」
倒是有一點可以確定。
還魂蘭真的存在，那是對方率先提起的特殊植物。
「還是得一探究竟。」
雷加不信任半真半假的說辭，默默抬起頭顱。
呼——
層層烏雲攪動，漆黑夜空颳起狂風，顯露一雙森然的綠瞳。
貪食者扇動雙翼，緩慢從雲層上空降落。
轟——
殘破宮殿徹底毀壞，淪為巨龍的踏腳石。
雷加抬手遮擋，避免迸濺的碎石砸臉。
「吼……」
貪食者抻長脖頸，對著地下入口嗅了嗅，發出警惕的低吼。
……
廢墟城邦，西側山脈。
遍地是荒蕪的焦土，山脈一座連著一座，皆是寸草不生。
一座塌陷的睡火山山腳，龍焰灼燒出巢穴。
「嘶嘎……」
幽藍幼龍撲騰在巢穴里，嶄亮鱗片磨蹭石壁，減弱幽綠龍焰帶來的傷害。
陰暗的巢穴內部，依稀可見幾具枯骨。
角落處，堆積一窩窩化石的龍蛋，以及各種稀奇礦石。
「嘶……嘎……」
一條通體猩紅、體長似蛇的龐然大物劃破夜空，筆直降落在睡火山山頂。
科拉克休抻長似蛇脖頸，鼻翼微微開闔，嗅到幼龍的氣味。
「嘶嘎！」
科拉克休靈活的跳下睡火山，轟然落在山腳巢穴前。
戴蒙身形搖晃，神情凝重：「捉住它，別留手。」
「嘶嘎~！」
夜空划過一道黑影，赤色豎瞳俯瞰下方，尋找熟悉的氣息。
戴蒙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好侄子和海蛇都與本地人走得近。
一個尋找治療哥哥的還魂蘭，一個用物資交易廢墟中的破爛。
捉捕幼龍的活計，他自然當仁不讓。
……
殘破宮殿。
滴答、滴答……
雷加走下階梯，進入靜悄悄的地宮。
嗡——
真火燃燒烈焰，驅散黑暗帶來光明。
雷加覺得有些刺眼，順著滴水的牆壁小心前行。
四周陰冷潮濕，散發稀薄的腐臭味。
咔噠！
雷加一不留神，腳下踩中一塊磚石。
一瞬間，周圍牆壁的壁燈接連燃燒，映照出朦朧的光暈。
轟隆——
不等雷加反應，身後入口的機關觸發，嚴絲合縫的迅猛關閉。
「吼……」
雷加驀然回首，還能聽到貪食者的低吼。
可入口已經緊閉，機關不知道藏在何處。
雷加恍然一笑：「想將我困死在這？」
怪不得灰發夏爾一直引誘自己入地宮，原來是抱著這種打算。
可就算困住自己，戴蒙與海蛇又該如何解決？
當真以為貪食者失去駕馭者，便能看上一群雜種龍王。
「可笑的把戲。」
雷加搖了搖頭，但對於這種破釜沉舟的計謀很看不上。
想來對方也是知道，自己不會放過他們。
這才敢出此下策。
地宮照亮，視線開闊。
雷加環顧一圈，被幾團光暈吸引，頓時眼前一亮。
空蕩的地宮中央，挖掘出一個深坑。
一具龐大的漆黑龍骨陳恆在坑中，宛如一座小型山脈。
雷加快步上前，近距離觀察。
龍骨長達六十米，已經是壯年龍的行列。
「看來當初的奧利昂龍王，確實有兩把刷子。」
雷加心中有數。
一條壯年龍，已經具備光復古瓦雷利亞的底氣。
可惜，選錯了方向，中道崩殂。
放眼觀察這具巨龍骸骨，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一側翅膀幾乎粉碎，最粗壯的脊椎骨斷裂，本就猙獰的龍頭骨遍布裂隙，角冠都斷掉了。
依照巨龍的身體構造，全部都是致命傷。
「難以想像，到底是何種怪物，將巨龍傷到這種程度。」
雷加伸手觸碰，心中升起敬畏。
這條紅龍身負重創，還能將奧利昂龍王帶到特利亞，可見性情剛烈。
真是可惜了！
沒能觸發探索者任務，雷加戀戀不捨的收回手。
再看巨龍骸骨的周圍，散落泥濘的土壤與各種屍骸。
人形的、魚骨頭……
甚至有數具獵犬大小的畸形龍骨，像是沒有翅膀或爪子的火龍蟲。
而在這種屍骸堆積的腐臭土壤中，生長出幾朵熠熠生輝的嬌艷蘭花。
「還魂蘭！」
雷加一躍到坑洞裡，迅速摘掉這些特殊植物。
一共五朵還魂蘭，分別用檀木盒盛放。
轟隆——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雷加面色一變，翻身跳出深坑。
隨後，便見腐臭的土壤上下翻湧，釋放出灼熱的氣流。
轟隆隆——
地宮裂開一道縫隙，冒出奪目的赤紅火光。
雷加離得遠遠的，便見到咕嚕咕嚕冒泡的地下熔岩。
「這地宮還有如此設計？」
歸結於特利亞是自由堡壘帝國的核心城邦，各種機關層出不窮。
「嘶嘶……」
浮於岩漿上方的傳出嘶鳴聲，鑽出一條醜陋的火龍蟲。
火龍蟲感受到岩漿的熱量，拖著粗壯身軀向上爬。
在見到雷加的那一刻，兇殘的本性釋然。
「嘶嘶……」
火龍蟲尖銳暴鳴，一口濃煙滾滾的烈焰噴出。
「該死的畜生！」
雷加暗罵一句，側撲避開烈焰。
滋啦啦……
烈焰落在磚石上，硫酸般腐蝕出坑洞。
雷加吃了一驚，慶幸沒有硬抗。
火龍蟲的火焰雖然不如龍焰灼熱，卻另有殺傷力。
濃煙與腐蝕性，都是殘殺人類的好幫手。
咕嚕咕嚕~~
雷加滾了一圈起身，恰好望見沸騰的地下熔岩。
此時此刻，
一個黑色龍石鑄就的圓形祭壇屹立在岩漿之中，四方各自立足一尊巨龍雕像。
雷加目光所及。
一柄通體漆黑，鑲嵌赤紅寶石的巨大號角擺放在祭壇中央。
通體泛著金屬光澤，表面纂刻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精緻中透露出撲面而來的古老氣息。
「龍之號角！」
雷加雙目圓睜，喉嚨乾澀的沙啞。
「嘶嘶……」
火龍蟲將醜陋的頭顱探出，嘶吼著用力攀爬。
看到雷加沒有走，又是一口烈焰噴吐。
雷加眼角餘光瞥見，立馬側身翻滾，避開險之又險的襲擊。
與此同時，心中聯繫外界的貪食者。
「嘶嘶……」
火龍蟲不依不饒，發了瘋似的吼叫，張開口器噴吐烈焰。
這種沒有腦子的生物，最是遵循本能的一根筋。
「不愧叫龍蛆，和陰溝里的蛆蟲一樣招人厭。」
雷加邊躲邊觀察四周，不時瞥向祭壇上的古樸號角。
不知道觸發了什麼機關，地下熔岩不斷上漲，幾乎快要覆沒龍石祭壇。
乾裂的岩層里，隱約傳出火龍蟲的嘶吼。
雷加暗自咬牙，腹誹道：「難怪龍之號角沒被取走，竟然被一群火龍蟲據為巢穴。」
不過看到龍之號角的瞬間，對於奧利昂龍王的經歷產生動搖。
對方很可能知道特利亞有一柄龍之號角，想要火中取栗。
代價則是半路遇害，連累後人受罪。
「龍之號角，非我莫屬！」
雷加眼露狠色，琢磨如何取寶。
「嘶嘶……」
火龍蟲飛撲而來，分瓣口器噴吐粘液，打算一口吞掉食物。
雷加身姿靈活，踩踏深坑邊緣躲閃。
跳躍的瞬間，瞥見隨之傾斜的巨龍屍骸，腦中靈光一現。
「有了！」
雷加眼冒精光，爬上龍骨斬斷鞍座上的一截鞍繩，纏在手臂上奮然一躍。
「嘶嘶……」
火龍蟲吐出烈焰，炸在碎裂的龍頭骨上。
雷加閉上眼睛，渾身繚繞黑火。
鞍繩一端系在龍頸上，藉助搖晃的力度將雷加甩到地宮之下。
巨龍的鞍繩很長，留作攀爬的繩梯。
雷加掌握好長短，剛好划過不斷蔓延的岩漿，盪過龍石祭壇上空。
「跟我走吧！」
雷加猛然睜眼，扯斷頸間的空間項鍊，纏在左手腕上。
手掌一揮，相距龍之號角約莫一尺距離。
嗡——
精神力量蔓延，鎖定兩人合抱粗細的龍之號角，瞬間收入囊中。
「嘶嘶……」
剛剛得手，一條火龍蟲從旁鑽出，張大口器撕咬來。
雷加面色劇變，腦海一剎那空白。
下一秒。
本能驅使之下，左手憑空浮現瓦雷利鋼長槍「黎明」，朝著唾液四濺的口器扎去。
「給我滾開！」
雷加發出怒吼，渾身力量裹挾而出。
噗呲——
火龍蟲閉合口器的瞬間，黎明貫穿上顎，寒光凜凜的槍尖探出細密鱗片。
雷加鬆開手，身體借力上搖，攥住槍尖又猛又快的拔出。
刺啦——
滾燙血液四濺，槍身附著的黑火燒穿火龍蟲的頭顱。
火龍蟲直接斃命，軟塌塌的掉落岩漿里。
不等雷加鬆口氣，搖擺的力量不足，地宮內的火龍蟲再次攻擊。
千鈞一髮之際。
「嘶嘎——」
地宮劇烈震顫，幽綠火焰溶解石板天棚，一隻漆黑龍爪從天而降。
噗呲——
火龍蟲閃躲不及時，被龍爪踩成肉泥。
轟鳴聲越發震耳，地宮快速坍塌。
「嘶嘎——」
猙獰龍首撞入地宮，綠色豎瞳鎖定藉助鞍繩搖盪的駕馭者。
一口咬碎巨龍骸骨的脊背，連帶鞍座一同高高拽起。
雷加攥緊鞍繩的一端，風箏似的牽引飛起。
轟隆隆——
地宮徹底塌陷，漆黑巨龍高昂龍首，撞散嗆人塵埃。
脖頸稍一甩動，口中叼著的鞍座發揮作用。
雷加周身冒出青銅鱗片，阻擋碎石的砸傷，鬆開鞍繩落在平坦的龍背上。
「嘶嘎——」
貪食者仰天長嘯，載著駕馭者一飛沖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