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沉睡魔咒
滴答~
走廊幽深，磚石色調暗沉，水滴清脆砸落。
雷加觀察四周，尋找雜種龍王的藏身之地。
咻——
背後勁風襲來，貼著耳畔划過。
雷加目光一凜，側頭躲避暗箭，腰身轉動抬腿一踢。
弩矢倒轉射回，後方噗通倒下一具屍體。
「走！」
暗中傳出沙啞指令，人影悄悄晃動。
「暗箭傷人，也就這點能耐。」
雷加十分平靜，敏銳聽覺收集到許多情報。
宮殿內的喊打喊殺聲消失，伊耿應當轉移到安全地點。
依稀聽到巨龍咆哮，伴隨劇烈的爆炸。
雷加略顯遲疑，狐疑道：「偉主有這種手段？」
一群奴隸主，本質只有掠奪與血腥。
敢與巨龍硬抗，不保證有什麼後手。
邊想邊走，四周靜悄悄一片。
直到走廊盡頭，昏暗中出現一絲光亮。
嘩啦！
雷加上手扯下窗戶的帘子，刺眼陽光擠走黑暗。
「嘶嘎！」
激烈龍吼迴蕩，震的人耳膜隱隱刺痛。
雷加雙眼微眯，抬手遮擋強光，看到半空兩條巨龍疾馳。
「嘶……嘎……」
科拉克休一如既往的霸道，翱翔雲霄肆意追逐。
雷加錯愕不已，直到看到它的對手，發懵道：「伊蒙德？」
偷羊賊滿天逃竄，始終不與科拉克休纏鬥，短暫接觸也是一觸即分。
如此打法，將猥瑣二字完美闡述。
轟——
鈷藍色龍焰一閃即逝，划過大金字塔的門前。
「殺死偉主，不要放跑他們！」
「這有鷹身女妖之子！」
「……」
雷加定睛一瞧，整座城市陷入混亂，各方勢力互相傾軋。
四面城門統一封鎖，無垢者大軍展開圍剿。
一支多斯拉克騎兵與奴隸士兵打成一團，屍體堆滿街頭巷尾。
「這群偉主真是瘋了。」
雷加嘴角微抽，對偉主們的殊死一搏無法認可。
真以為投毒暗害，能夠迫使坦格利安減員。
「嘶嘎！」
半空中，偷羊賊尖銳暴鳴，再度與科拉克休近身糾纏。
「戴蒙，你到底要幹什麼。」
雷加眼中濃濃不解。
伊蒙德突然出現，多斯拉克騎兵入城。
這都是巧合。
戴蒙與伊蒙德打起來，一定是私仇。
雷加心生煩躁，抽出馴龍鞭向後挪步。
不能縱容兩個蠢貨內鬥，家族巨龍決不能有損。
砰——
轉頭向外跑，迎面撞上一道嬌軀。
沒有柔軟與幽香。
對方連聲慘叫都沒發出，便被撞的翻白眼暈倒。
「黛安娜！？」
來不及細看，一個銀髮青年驚呼出聲。
雷加腳步頓住，眼神徒然一變。
戴維斯一頭銀髮凌亂，肩頭扛著一個叮噹直響的絲綢包裹，手腳戴著鐐銬。
剛才撞翻的銀髮姑娘，同樣長有亮眼銀髮。
「菲茲尼克的後裔。」
雷加咧嘴一笑，沒想到對方自投羅網。
戴維斯愣在原地，看著眼前人的銀髮紫眸，矢口否認：「不是，偽龍王早就跑了。」
「哦，那她是誰？」
雷加踢了踢躺屍少女，特地問道：「一身綾羅綢緞，可不是普通瓦雷利亞裔能穿的起。」
戴維斯驚慌失措，極力狡辯道：「她是我妹妹，偉主的侍妾，很得寵的。」
雷加笑著聆聽，攥著馴龍鞭的右手指節泛白。
菲茲尼克家族的女人，的確有一個嫁給偉主。
戴維斯不斷後退，求饒道：「別殺我，我妹妹身材很好，我把她送給你。」
「還不傻。」
雷加笑意不達眼底，輕聲道：「可惜，你們是禍根。」
大手揚起，鞭出如龍。
「不要！」
戴維斯面色慘白，褲襠已經打濕。
噼啪——
漆黑鞭子纏繞脖頸，蒼白骨刺破皮肉，一顆頭顱騰空而起。
「不堪一擊。」
雷加冷眼相待。
無頭屍體栽倒，絲綢包裹灑落一地金銀餐具。
咣當！
一聲沉甸甸悶聲，物品分量不輕。
雷加撩開絲綢，竟是撈起一枚灰色龍蛋。
龍蛋灰撲撲的，看不出底色。
外表附著一層石皮，散發一股混雜硫磺味的腥氣。
「化石龍蛋。」
雷加瞳孔微縮，嗅到特殊的腥味，驚詫道：「有人嘗試用血巫術孵化？」
他曾在索斯羅斯發現一具巨型龍骸骨，附近石洞有一門被銷毀的邪惡血巫術。
灰色龍蛋表面坑窪不一，已經脫落一部分石皮。
血巫術的傳承記載，這是一種以血洗禮的方式。
龍血洗滌，喚醒沉睡生機。
「顯然，失敗了。」
雷加呢喃一句，收起殘次品的灰色龍蛋，心底升起十二分警惕。
血祭巫師害人害己，剝奪生命力賦予死物。
能施展這門血巫術，掌握的知識量必然驚人。
驀地，背後一道視線凝視。
雷加五感敏銳，瞬間毛骨悚然。
「什麼人！」
倉促回頭，看到一副漆紅面具。
黑袍人仿佛一個死人站立，悄無聲息的注視。
雷加發現他的剎那，持刀割破蒼白手腕。
一股濃稠鮮血噴出，落在地板形成一枚枚蝌蚪紋。
「偉大的光之王，聆聽我的呼喚……」
黑袍人雙手合十，神神叨叨的禱告。
在他的懷裡，尚且繫著一個兜著兩枚化石龍蛋的布袋子。
「裝神弄鬼！」
雷加怒極反笑，甩手揮出馴龍鞭。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蝌蚪紋活靈活現的蠕動，聚成一隻擬化蛤蟆，咕呱一聲跳躍撲來。
咕嚕~
雷加拽起躺屍少女阻擋，怪異蛤蟆穿過人體，跳水般鑽入他的額頭。
電光火石間，馴龍鞭入靈蛇吐信，勒斷黑袍人的脖子。
人頭滴溜溜摔落，漆紅面具四分五裂。
一張乾枯如樹皮的慘白老臉，七竅流血的張大嘴巴。
另一邊，雷加只感覺腦門一涼，暈眩感充斥大腦。
視線逐漸模糊，使勁搖晃腦袋保持清醒。
人頭嘴裡冒出一團粘稠黑水，散發濃郁的詭異氣息。
「鬼東西，又是亞夏的……」
雷加意識模糊，話都沒說完，悶頭壓倒躺屍少女。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馴龍鞭穿透人頭口腔。
滋啦啦……
瓦雷利亞鋼混合特殊皮革的魔法材料，遇到粘稠黑水仿佛烈火烹油，瞬間迸濺出烈焰。
雷加徹底昏睡，耳畔隱約聽到一聲充滿怨念的悽厲哀嚎。
「噩夢！噩夢！」
似是呼喊出血巫術的名稱，可惜中術人已經聽不見了。
正午的陽光格外明媚，襯托走廊十分亮堂。
三具半的屍體挺屍，與環境格格不入。
躺屍少女本來快要清醒，遭遇雷加的無情下壓，腦門磕地深度昏厥。
「嘰嘰喳喳……」
鳥雀飛到窗邊，歪頭好奇看著這一幕。
……
君臨，紅堡。
韋賽里斯躺在寢宮內，呼吸綿長的沉沉午睡。
砰——
一隻鳥雀沒頭沒腦的亂飛，重重撞擊琉璃窗上。
韋賽里斯微不可覺的蹙眉，呼吸節奏稍稍紊亂，依舊睡的很死。
嗡——
驀然間，冥冥之中一股感應襲來。
韋賽里斯立馬入夢，看到兩條巨龍纏鬥搏殺，龍血與火焰渲染天穹。
下一秒。
夢境突然碎裂，化作無數細小砂礫。
韋賽里斯猛然驚醒，眼眸蘊藏龐雜情緒，嘴唇哆嗦著：「雷加……」
……
里斯，高塔。
「黑色線軸，綠色線軸，龍的後代編織龍的線軸。」
海倫娜銀髮垂肩，緩緩搖動紡織機。
嗡——
耳畔傳來輕鳴，似一汪清泉泛起微微漣漪。
海倫娜停下動作，清澈雙眸浮現一抹茫然。
好像聽見什麼，又像看見什麼。
海倫娜不明覺厲，小孩兒似的爬到地毯中央，縫紉一張新式掛毯。
掛毯一角，三座連成一線的城市燃燒大火，數條巨龍張牙舞爪。
海倫娜心靈手巧，繼續縫紉出兩個黑袍小人，驅趕一隻醜陋蛤蟆。
「少女的歌謠傳唱，龍的後代編織龍夢……」
……
遙遙海外。
雷加稀里糊塗，躺在青青草坪之上。
睜開眼，太陽強光直刺。
「嘶~！」
雷加倒吸一口涼氣，只感覺頭痛欲裂。
使勁晃了晃，好像有跟棒槌捅進耳洞裡攪拌腦漿子。
「嘔~~」
暈眩感上涌，控制不住乾嘔起來。
「咕呱。」
雷加雙膝跪地，身下傳來抗議的蛤蟆叫。
真難受的時候，酸水都快吐乾淨。
雷加一不留神，恰好與一雙黑黝黝的死魚眼對上視線。
「什麼玩意！？」
突如其來的突臉殺，雷加差點一蹦三尺高。
「咕呱。」
一隻灰不拉幾的癩蛤蟆趴在地上，淡定的甩掉滿身嘔吐物。
雷加雙目圓睜，驚奇道：「好醜的蛤蟆？」
本身顏色就差，表皮密密麻麻的疙瘩，瞪著一雙腫泡的綠豆眼。
忽的，雷加頭腦一清，回憶起昏睡前的情景。
雜種龍王攜妹跑路，被他逮住殺了。
黑袍人也要跑路，被他撞見後惱羞成怒的施加詛咒。
「該死的，這是把我弄到哪兒去了。」
雷加發懵，使勁拍打後腦勺。
關鍵問題，突然想不起來。
舉目四望，草地一眼望不到邊，遠方還有連綿雪峰。
雷加愈發迷糊，伸手挖出一塊泥土揉搓。
清清涼涼，證明土壤水分不低。
雷加徹底懵了。
眾所周知，奴隸灣土地貧瘠。
不可能有這樣一塊環境宜人，土地肥沃的區域。
窸窸窣窣……
背後傳來腳步，伴隨少女的清冷呼喚：
「蓋蒙，父親叫你回家。」
雷加驀然回首，瞥見一名銀髮編成精緻辮子的紫眸少女。
「咕呱。」
癩蛤蟆鳴叫一聲，一躍跳到他懷裡。
雷加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接。
一低頭，突然發現大手縮水，變成一雙白白嫩嫩的娃娃手。
「什麼情況？」
雷加呆住了，連忙查看身體。
身材不足三尺高，手臂又短又細，毫無力量感可言。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身體縮小了。
「蓋蒙，別讓我叫第二遍。」
銀髮少女板起臉，消瘦的身板弱不禁風。
「誰是蓋蒙？」
雷加一手捧著癩蛤蟆，下意識伸手摸臉。
左眼憑空多出一道疤痕，貫穿臉頰上下，卻又沒有傷到眼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