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決戰時刻
曼斯站在霜雪之牙的營地上，望著南方灰藍天幕下的煙柱。
成千上萬的野人從南方森林，山谷，河邊漁村逃到乳河上游的野人營地，大部分都是抱著嬰兒的母親，未成年的孩子以及白髮蒼蒼的老人，適合戰鬥的青壯年野人寥寥無幾。
最早響應曼斯號召，來到乳河上游和霜雪之牙北方山谷集結的野人，也都是攜家帶口，但是，他們至少帶著糧食，帶著牛羊，如今被北境騎兵和遊騎兵趕到營地的人，大多身無長物，飢腸轆轆，因為牲口都被北境騎兵和遊騎兵搶光了。
巨人克星托蒙德慍怒道：「曼斯，南方的自由民村莊遍地焦土，該死的烏鴉和狼仔焚燒自由民世代居住的房屋，摧毀壁爐，毀掉農田，他們擄走自由民的女人和孩子，強暴自由民的女兒，必須復仇！」
曼斯清了清嗓子，「托蒙德，我們會復仇，但是，自由民的武器太差，正面交鋒，我們很難戰勝鎧甲騎兵。我們得嘗試奪取先民拳峰，把敵人擋在北方，然後異鬼會讓敵人，損失慘重。」
瑟恩馬格拿斯迪不屑道：「你的計劃很好，但是，狼王和熊老根本不上當。這幾天下來，你還看不出來嗎？遊騎兵和北境騎兵，不是擄走自由民，就是把自由民往北方趕，他們追一段就掉頭跑了。」
斯迪身材高瘦，禿頭，沒有耳朵，他是瑟恩人的「馬格拿」，馬格拿在古語裡的意思是「領主大人」。瑟恩人居住在瑟恩大峽谷，他們是野人里唯一懂得冶鍊金屬的部落，能夠製作青銅鱗甲和青銅武器。
瑟恩人對自己的馬格拿敬若天神，強調服從，是自由民里紀律性最好的一個。瑟恩人的地盤挨著永冬之地，因此瑟恩人經常與巨人打交道，也是最早受到異鬼侵害的部落之一。
在曼斯統一塞外各部落的戰爭中，曼斯三次打敗了斯迪，斯迪才被迫臣服。
由於瑟恩人戰鬥力和紀律性遠勝其他部落，曼斯命令斯迪帶著瑟恩勇士，在北邊負責防備異鬼和屍鬼的侵襲。
斯迪陰沉道：「最近異鬼在北邊的次數愈發頻繁，天氣愈發寒冷。我們的人一死，就變成了藍眼睛的屍鬼，成了死亡之奴。曼斯，你打算利用異鬼對付敵人，異鬼還想讓你當僕人咧！」
「我們現在北邊是異鬼，南方是該死的烏鴉和狼仔，我們被夾在中間。如果再不南下與敵人決戰，自由民不是死在異鬼手裡，就是死在狼仔和烏鴉手裡。」
瓦邇向前一步，「況且我們的糧食越來越少，逃難到此的自由民越來越多，霜雪之牙和乳河上游又貧瘠，根本沒有多少糧食產出，在拖下去，會有大批自由民餓死，等敵人來的時候，我們只能人吃人了。」
曼斯強打精神，「骸骨之王，狗頭哈獁去獵殺班揚了，根據歐瑞爾提供的情報，艾德的私生子瓊恩·雪諾也在隊伍里，只要我們抓住了班揚和艾德的私生子，我們就可以帶著大軍南下。到時候，加上我們之前的人質，艾德一定會答應我們的條件。」
眾人看向歐瑞爾，易形者尷尬道：「曼斯，骸骨之王和狗頭哈獁戰敗了，我很遺憾。」
曼斯臉一沉，「怎麼可能？我們有易形者跟著他們，泰格斯的劍齒虎，薩曼莎的恐鳥.」
歐瑞爾無奈道：「班揚使用了火把，動物都怕火，泰格斯和薩曼莎在烈火面前只能逃命。艾德自己就是狼靈，普通人看不出，易形者一眼就能看出，所以敵人知道怎麼對付易形者，並不奇怪。」
鷹王麥凱恩騎著騾子趕到，「曼斯，狼王的騎兵偷襲了鬼影森林的自由民營地，自由民傷亡慘重，白面具莫羅娜被俘虜。」
麥凱恩是個鬚髮雪白的老人，他是一個比歐瑞爾還要強大的易形者，還是老鷹部落的頭領，控制著一隻貓頭鷹，一隻隼還有一隻鷹，曼斯讓麥凱恩的隼在鬼影森林一帶巡邏，掌握戰場視野。
曼斯感覺世界黑暗了下來，由於手握易形者這張王牌，自由民接連俘虜了大酒桶渥爾，喬里·凱索和費蘭三位北境貴族，曼斯一度以為勝利觸手可及，沒想到局勢風雲突變。
曼斯鬱悶，「波羅區呢？他和他的野豬應該和莫羅娜在一起。」
麥凱恩聳聳肩，「波羅區和他的野豬一起被俘虜，我估計先民拳峰上的敵人，正享用野豬大餐吧！那野豬殺了太多敵人。」
野人沒有文字，自然沒有渡鴉送信，曼斯用易形者的飛禽來獲取戰場情報，這本來是一個優勢，可是如今，易形者帶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糟糕。
數百個矛婦和野人圍了過來。
領頭的矛婦渾身是凝固的血跡，「曼斯，我們尊奉你為塞外之王，如今敵人在塞外劫掠殺戮，焚燒村莊，你在幹什麼？」
一位老人說道：「曼斯，你承諾帶我們去南方，見識絕境長城以南溫暖肥沃的土地，我們這才放棄了世代居住的房屋和田地，加入了你的隊伍。如今，我們在南邊的家園都被焚燒了，無法返回，你到底能不能帶我們取勝？」
一個披著獸皮斗篷，手握石斧的壯漢粗聲道：「如果你沒法帶我們復仇，我們只好各自為戰了！」
「對，曼斯，復仇吧！」
「懦夫，拿出勇氣！」
周圍到處都是吶喊聲與咒罵聲，曼斯知道，除了南下決戰，他已經別無選擇。
曼斯揮手示意，周圍安靜了下來。
「自由民們，你們聚集在我的旗幟下，我一定會帶著你們，去溫暖的南方。卑鄙的狼王，他焚燒我們的廳堂和田地，強暴自由民的女兒，把自由民賣到南方做奴隸，血債必須血償！」
「明天，我們立刻順著乳河南下，攻占先民拳峰，用敵人的頭骨和鮮血歡宴！」
野人迸發出吶喊聲，整個野人營地沸騰了，眾人紛紛散去，返回各自的帳篷，收拾東西準備拔營。
妲娜撫摸著孕肚，「你覺得我們能贏嗎？對方可是數千名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騎兵。」
曼斯苦笑道：「很難，但無別無選擇。」
妲娜傷心道：「我們可以下跪，投降。」
「然後戴上奴隸的枷鎖？」曼斯搖頭，「自由民選我為領袖，可不是為了下跪。」
深夜，曼斯在營帳里，愁緒滿懷。
一陣寒風吹來，一個渾身黑衣的巫師走了進來，他的臉被黑色毛巾包住，只露出一口血腥的牙齒，手裡握著一把枯骨權杖。
「你是誰？」
猩紅牙齒下發黑的嘴唇翕動，「我是侍奉偉大寒神的亡靈巫師奧格貝塔。」
曼斯嚇了一跳，「我聽說過你，我跟你的神毫無瓜葛。」
奧格貝塔露出恐怖的微笑，「你正把野人帶進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與其白白犧牲，何不讓寒神，把勝利帶給你呢？寒神可以利用巫術，幫助你和自由民，進入七大王國。」
曼斯有些心動了，「真的？」
奧格貝塔血腥的牙齒和黑色嘴唇開開合合，「巫術是有代價的，立刻獻出一百個野人嬰兒，先從你妻子肚子裡的嬰兒開始。」
曼斯駭然道：「邪惡的巫師，你活膩歪了吧？」曼斯拔出長劍，一劍砍下了奧格貝塔的頭顱，巫師的脖子噴出一股黑煙，旋即化作一堆枯骨，曼斯這才明白是巫術。
先民拳峰上，波羅區餵著自己的野豬，耶哥蕊特和瓊恩一起照顧受傷的長矛里克。
一開始，波羅區壓根不想投降，但是，在北境騎兵襲擊野人營地的戰爭中，波羅區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妻子全部被俘虜，波羅區無奈之下，只好投降了。
白面具莫羅娜帶著她被俘的部眾一起投降了。莫羅娜向艾德解釋，「我們不願下跪，但是，比起異鬼和寒冬，我們更願意接受冰原狼。」
波羅區和莫羅娜在心樹面前，向艾德下跪，並面向心樹發誓，餘生效忠於臨冬城和史塔克。波羅區和莫羅娜各有一個孩子，被艾德收為養子。
耶哥蕊特被俘虜上山的第一天，就被解除了武器，不過接下來幾天，她很快跟護士學會了包紮和照顧傷員，除了幹活的時間，耶哥蕊特每天粘著瓊恩。
這幾天艾德心情舒暢，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野人俘虜，被押送前往后冠鎮，再從那裡前往臨冬城的領地安置。
東海望指揮官卡特·派克帶著岩種，守夜人和臨冬城騎兵，在戴文的引導下，大舉反攻鬼影森林，並派艦隊焚燒野人沿海的漁村，森林裡和海邊的野人，不是被俘虜就是向北潰散，東路軍一掃之前的頹勢，勢如破竹。
在西線戰場，班揚帶著一支騎兵，攻占了風聲峽。守在巨人梯的巨人，穴居人被迫分兵救援風聲峽，南邊的斷掌科林趁機帶著山地氏族的勇士，經過血戰後攻占了巨人梯。
山地氏族勇士解救了被俘虜的大酒桶渥爾，他雖然被揍得鼻青臉腫，但是幸運的是，沒有大傷。
巨人王「強壯的」瑪格身中多箭，差點沒命，騎著猛獁象逃進了山谷。哭泣者，駕馭影子山貓的荊棘逃走，如果不是路上得到了一位騎乘山羊的易形者賽吉拉的救助，野人的傷亡會更慘重。
戰馬般大小的山羊能在陡峭山崖上健步如飛，遊騎兵們都看傻了眼，只好停止了追擊。
救援風聲峽的野人掠襲者獵鴉阿夫因逃到半路，被班揚俘虜。
風聲峽和巨人梯落入北境和遊騎兵之手，這意味著野人在霜雪之牙的防線土崩瓦解。
幾天後，遊騎兵報告，曼斯的野人大軍開始順著乳河南下，艾德並不奇怪，每天都有野人逃到曼斯的營地，野人人數急劇膨脹，糧草卻沒有增加多少。
繼續待在那裡，曼斯的糧草遲早會被耗干。更何況，還有異鬼不斷地從永冬之地南下，襲擊野人的後方。
約莫半個月後，數以萬計的野人大軍，抵達了先民拳峰下，遊騎兵和臨冬城騎兵一起吹響了號角。
曼斯來了，擒賊擒王的時候到了。
站在山頭向北方的大地眺望，到處都是野人：身披羽毛披風的猛禽部落人，硬足民，一襲黑衣的夜行部落人，乘坐狗拉骨制戰車的冰封海岸人，身披青銅鱗甲的瑟恩人，騎著猛獁象的巨人，身披海豹皮的海豹部落人等。
到處都是牛車，騾車，隨意搭建的帳篷。
曼斯打著和平的旗幟，來到了先民拳峰下。
艾德帶了一隊騎兵，在護衛道森，西利歐·佛瑞爾的保護下，與曼斯在先民拳峰下的魚梁木心樹下會面。
曼斯慍怒道：「艾德大人，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有榮譽的人，你縱兵強暴自由民的姑娘，把他們賣成奴隸。」
艾德微笑道：「對於犯下強暴罪行的人，一律閹割，這種事情是有，但是並不比野人掠襲者在北境乾的多。至於奴隸，沒有人會成為奴隸，我把他們帶去了北境。」
「曼斯，你能來和談，證明你還有理智，放下武器，我會讓你們通過絕境長城，在北境安家落戶。」
「在北境給你屈膝下跪，為你做牛做馬？」曼斯冷笑道，「自由民永不下跪。」
艾德黯然道：「我不會強求任何人下跪，但是，他們必須面對心樹發誓，宣布效忠史塔克和臨冬城。我甚至願意赦免你的罪行，你是一個違背誓言的守夜人，放在七大王國任何地方，都是死罪一條，你找不到比我更寬厚的領主。」
曼斯不屑道：「下面聽聽我的條件，我交出費蘭，喬里·凱索和冬之號角，然後自由民帶著武器，度過絕境長城，到北境定居，北境應劃出一大塊領地，給自由民自治。」
艾德強忍笑意，艾德看看曼斯身後的托蒙德，狗頭哈獁，骸骨之王，瑟恩馬格拿斯迪，巨人之王瑪格，鷹王麥凱恩，他明白，這是這些頭領提出的條件，而非曼斯提出的條件，塞外之王也不過是部下的傳聲筒。
「曼斯，你很清楚，沒有領主會同意這樣的條件。你應該看清楚事實，我這次只帶了少數北境封臣的兵力，就橫掃了塞外，我們已經占領了塞外大部分土地，繼續頑抗，你們必敗無疑。」
「我理解自由民天生渴望自由和自治，但是，自由是有代價的。你們渾身跳蚤，飢腸轆轆，瑟瑟發抖的自由值得羨慕嗎？你們難道願意讓親人，變成藍眼睛屍鬼？成為異鬼的奴隸？」
各位頭領面面相覷，曼斯皺眉，「你一個南方的狼王，懂什麼異鬼？」
「沒有人比我更懂異鬼。」艾德握拳，「異鬼是全人類的威脅，古代塞外之王喬曼，與守夜人，北境一起，消滅了夜王和他的屍後，我們為何不能捐棄成見，攜手合作呢？放下武器，成為北境子民，我們一起守衛絕境長城。」
曼斯沉吟半晌，「野人決不能放下武器，自由民寧可拼死一戰。」
艾德調轉馬頭，「那就只好一決雌雄了。」
曼斯返回他的營地，召集了野人頭領。
「第一波進攻，由瑟恩馬格拿斯迪，帶著青銅鱗甲瑟恩勇士，和三千壯漢，矛婦組成的步兵，從北面進攻先民拳峰，這個時候，敵人騎兵從從東面衝下山，因為北面坡勢太陡，這時候，六形人瓦拉米爾，泰格斯，薩曼莎，你們要控制凶獸，去襲擊敵人，散播恐懼。」
「如果艾德親自出擊，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如果殺不了艾德，必須攻占先民拳峰，否則，即使我們突圍.」
營地里喊殺聲大作，冬狼的號角迴蕩在大地上。
班揚，斷掌科林帶著一隊騎兵，從西面殺來。索倫·斯莫伍德和賈曼·布克威爾的騎兵，出現在東面。
兩隊騎兵好似切豆腐一般，撕裂了營地的防線，騎兵到處縱火，營地里到處都是火焰和孩子的哭聲，死人瀕死的呻吟，咒罵聲.
曼斯連忙命令頭領們迎戰，狗頭哈獁，骸骨之王，托蒙德等人連忙去召集各自的部眾。
艾德帶著上千臨冬城騎兵，從正面沖了進來，一些野人嘗試抵抗，但是轉瞬就被踩在馬下。
冰原狼夜行咬死一個瑟恩人，陽光咬掉了一個硬足民的腳，野人們抱頭鼠竄，一些人逃向森林，一些人選擇向西跳河逃生。
不一會兒，冰原狼夜行與陽光，遇到了六形人瓦拉米爾的三頭狼。
瓦拉米爾的狼在野狼里算是個頭大的，但是跟冰原狼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三條狼很快戰敗。
「狼崽子，別高興地太早。」瓦拉米爾騎在雪熊身上，雪熊有四米高，即便是冰原狼也只能暫避鋒芒。
一位安柏家的騎兵朝著雪熊衝鋒，卻被雪熊輕輕一拍，腦漿飛濺，瓦拉米爾的影子山貓，咬死了一個臨冬城騎兵，雪熊輕易咬斷了一位遊騎兵的胳膊。
三隻野狼找回了勇氣，回身投入戰鬥。
泰格斯的劍齒虎，薩曼莎恐鳥也在戰場上橫衝直撞，騎兵一個接一個倒下。
一堆北境和遊騎兵面對雪熊，恐鳥和劍齒虎，毫無辦法。
瓦拉米爾騎在雪熊背上，「誰敢挑戰偉大的瓦拉米爾？」
「我！」
艾德挺身而出，瓦拉米爾催動雪熊，朝著艾德沖了過來，艾德把手裡的霹靂珠朝著雪熊砸了出去。
這是艾德在臨冬城製作的小發明，裡面裝有鍊金術士的野火。雖然劑量很小，但是鍊金術士的屎尿威力驚人。
霹靂珠好似熟透的水果一般，在雪熊身上炸裂開來，瓦拉米爾不知道這黏糊糊的東西是什麼。
羅柏扔出了火把，雪熊的皮立刻起火，瓦拉米爾慘叫一聲，倒地抽搐。
雪熊，狼，影子山貓全部失控，開始不分敵我的橫衝直撞。騎在劍齒虎背上的泰格斯，直接被雪熊撞飛，被羅柏俘虜。
薩曼莎的恐鳥被野火嚇到，她努力控制恐鳥，試圖逃離，卻被瓊恩一槍打落，薩曼莎只好投降。
曼斯穿上鏽跡斑斑的鎖子甲，指揮野人騎兵反擊，他看到骸骨之王脫下了枯骨鎧甲，向大瓊恩·安柏跪地求饒，他看到巨人克星托蒙德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狗頭哈獁被冰原狼咬傷了腿，慘叫連連
一切都結束了，野人大軍潰不成軍，曼斯眼瞅著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他砍倒一個，又一個。
一道黑影襲來，曼斯被連人帶馬撞翻在地，他那用絲綢縫補過的斗篷染滿了鮮血。
敵人是曼斯再熟悉不過的黑衣弟兄，斷掌科林。
「兄弟，我為你遺憾，為你哀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