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先民拳峰
北境大軍和守夜人聯軍的帳篷，好似大雨過後的蘑菇一般，在先民拳峰的山頂上湧現。
依託先民環堡的遺蹟，北境大軍建立了堅固的營地，居高臨下，先民拳峰周圍數里格的景象盡收眼底。
糧草陸續運上山頂，士兵們挖掘壕溝，布置鹿角和障礙物，搭建馬廄，廁所。
羅柏湊到艾德面前，「父親，北境大軍必將在先民拳峰，贏得對戰野人的關鍵勝利，因為這裡是先民拳峰，北境是先民的後代，因此，勝利必將屬於北境，屬於臨冬城！」
艾德輕輕搖頭，「羅柏，你怕是忘了最關鍵的一點，野人也是先民的後代。」
熟悉歷史的多米利克湊了過來，「在七大王國，人們說起先民的後代，通常是指頸澤以北的北境人，但是，這種說法並不準確，根據書籍的記載，野人，艾林谷的高山氏族，斯卡格斯島的岩種，塞外野人，都是先民的後代，都崇拜魚梁木心樹與舊神。」
羅柏忽然激動起來，他握住艾德的手腕，「父親，請讓我帶兵出征吧！我渴望用戰鬥來證明自己。我想要加入費蘭的斥候。」
斥候負責偵查，也是最危險的兵種。羅柏一直遺憾自己未能參加去年的岩種戰爭，而他的兄弟瓊恩，多米利克，都在岩種戰爭里，贏得了榮耀，他渴望在這場戰爭里，證明自己。
艾德摸摸羅柏的紅褐頭髮，這來自於他母親凱特琳的徒利家族血統，「羅柏，你註定是打仗的料，不過，你是臨冬城的繼承人，我不會派伱去戰場上冒險。」
羅柏有些困惑，「可我每天在校場刻苦訓練，不就是為了上戰場殺敵嗎？羅德利克爵士都說了，我已經夠格上戰場殺敵了。」
艾德淡然道：「要想贏得戰爭，依靠匹夫之勇遠遠不夠，你需要展現出軍事家的格局和眼光才行。成為優秀的軍事統帥，可比成為比武冠軍，殺戮機器難太多。我不允許你衝鋒陷陣，但是，你會坐在我的身邊，聆聽，學習，你要成為優秀的軍事指揮官做好準備。」
羅柏眼前一亮，「父親，我能成為優秀的指揮官嗎？」
「你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拋開成為馬上英雄的念頭。」艾德用手整理羅柏的冰原狼別針，「人們提起戰場上的勇士，比武場上的英雄，各地都有，但是，優秀的軍事統帥，就那麼幾個，比如泰溫·蘭尼斯特，藍道·塔利，史坦尼斯」
「羅柏，你不光要學習軍事，還要學習政治，學習如何與貴族和平民打交道。在這個虛偽的世界裡，充滿著欺騙與背叛，你只有運籌帷幄，洞察人心，才能在這個偽善的世界上，保護家人與子民。」
羅柏懵了，「政治？那有什麼可學的？無非就是給人打交道嘛！只要信守承諾，凡事追求公平正義，自然可以贏得人心。」
「你還是太年輕了。」艾德微笑，「不要太天真，政治可能是最深奧的學問了，一些優秀的軍事家，未必擅長政治，比如說史坦尼斯，此人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但是卻從來不能贏得人心。」
「與之相對，泰溫·蘭尼斯特就是一個更可怕的對手，此人不但擅長練兵，指揮作戰，還曾經在瘋王伊里斯時期，擔任國王之手長達數十年之久，政治和軍事泰溫都是高手。」
「羅柏，你要好好學習，你是史塔克與臨冬城的繼承人，我對你期待很高。」
先民環堡的城牆已經裂痕遍布，陳舊不堪，但是一些壕溝，塔樓，房屋依然可以使用，艾德看著這些長滿青苔的環堡城牆，皺眉道：「這些先民的環堡矗立在這裡多久了？」
熊老莫爾蒙撫摸著雪白的鬍鬚，肩頭站著他的寵物烏鴉，莫爾蒙說道：「黎明紀元時期，先民就在這裡建立了環堡，這些環堡可能比絕境長城還要古老。」
羅柏聽了一臉震驚，「黎明紀元？先民跑到塞外建環堡做什麼？難道在古代，先民在這裡與異鬼交戰？」
艾德點頭，「很有可能。」
海倫·派克困惑道：「先民的勢力居然遠達先民拳峰，北境是先民的後代，卻失去了這裡的土地。當年生活在先民拳峰附近的先民去了哪裡？不會被異鬼殺光了吧？或者，他們逃去了絕境長城以南？」
艾德笑了，「當年建造環堡的先民，他們的後代很可能就生活在附近的鬼影森林，霜雪之牙，或乳河流域。別忘了，野人也是先民的後代。」
大瓊恩·安柏粗聲道：「艾德大人，野人不過是一群未開化的蠻子，他們的祖先能造出這麼雄偉的環堡？我很懷疑哦！」
指揮部位於環堡旁的一座帳篷里，臨冬城士兵和事務官搭建好了帳篷，艾德，大瓊恩，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等北境貴族，熊老，班揚，索倫·斯莫伍德，奧廷·威勒斯等守夜人指揮官，魚貫而入。
帳篷里火把搖曳，艾德告訴多米利克。
「寫信給黑城堡，告訴守夜人弟兄，我們已經安全抵達了先民拳峰。」
多米利克扮個鬼臉，「艾德大人，先民拳峰周圍還是有鷹，我看大概率還是易形者的鷹，我們派出的渡鴉，估計飛不出多遠就會被鷹擊落。」
「多放出幾隻，易形者不可能追上每隻渡鴉。」況且易形者一樣需要吃飯睡覺，不可能一直控制老鷹。艾德自己就是易形者，其他人對易形者的了解十分有限，艾德也就沒有多說。
北境貴族和守夜人指揮官圍繞著一張臨時搭建的長桌，坐在一起。
熊老盯著桌子上的地圖，「按照傑瑞米·萊克和費蘭送回的情報，乳河沿岸狗頭哈獁的野人斥候，騎兵人數可能超過五百，這數字太嚇人了，往常能遇到十個野人騎兵都是稀罕事，幾百個野人騎兵一起出現，簡直聞所未聞。」
艾德微微頷首，「曼斯·雷德召集了野人大軍，人數數以萬計，野人能湊出來幾百匹馬，也不稀奇。我懷疑野人還有騎兵，埋伏在其他地方，我們應該提高警惕。」
索倫·斯莫伍德傲然道：「塞外的馬耐寒，但是個頭較小。野人懂什麼騎兵戰術呢？野人騎兵許多裝備，許多都是從死去的遊騎兵身上扒走的，他們連皮甲都很少，更別提鎖子甲，板甲了。」
「我相信，傑瑞米·萊克爵士和費蘭，可以輕易打敗狗頭哈獁。各位大人，依照我的意思，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咱們手裡還有三千多騎兵，一千多步兵，把步兵留在先民拳峰，騎兵直接沖向乳河上游，端了曼斯·雷德的營地，野人就會哭爹喊娘逃回家鄉。」
艾德撫摸著黑曜石匕首，「如果敵人只有野人，我相信你的戰術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別忘了，野人里有易形者。易形者控制著熊，影子山貓，野豬，還可能有其他我們沒見過的猛獸，就算騎兵不害怕，戰馬也會懼怕野獸。」
「去年岩種戰爭的時候，北境的騎兵害怕獨角獸，許多騎兵因此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我絕不允許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遊騎兵馬拉多·洛克爵士來自北境老城的洛克家族，他在加入守夜人軍團之前就認識艾德，他緊張地笑了笑，「艾德大人，打仗總是要死人的。野人就算有易形者，人數不可能多，砍了他們的腦袋，他們一樣會死。」
熊老鬱悶道：「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別忘了，還有異鬼的威脅。」
沉默在眾人之間擴散，剛離開絕境長城的時候，北境的將士和守夜人弟兄，還拿著異鬼開著各種玩笑，每個人都覺得異鬼就是睡前故事裡的怪物，不是真實存在的。
然而，從白樹村到卡斯特堡壘，再到先民拳峰，每一個野人俘虜都談到了異鬼，不管是魚梁木心樹，鬼影森林還是西邊高聳的霜雪之牙，都瀰漫著死亡，恐怖與冰冷的氣息，各種不詳的傳言在士兵們的營火中間流傳，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擔心異鬼的存在。
艾德看著眾人，「我們有足夠多的黑曜石匕首和箭頭，準備足夠多的焦油火把，異鬼和屍鬼來了，我相信我們一樣可以取得勝利。」
班揚望著哥哥，「艾德，費蘭和傑瑞米·萊克的斥候沿著乳河偵查，可是，我們在霜雪之牙，鬼影森林沒有派出斥候。」
荒野到處都是敵人，派出斥候意味著更大的風險，沒有斥候則失去了荒野里的眼線，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艾德謹慎道：「斷掌，大酒桶，統率的山地氏族和遊騎兵，正沿著霜雪之牙北上。喬里·凱索和木牙戴文正帶著大軍掃蕩鬼影森林，我認為不用派出額外的斥候了。」
熊老粗聲道：「鬼影森林太大了，即便喬里·凱索，戴文這支軍隊，人數超過一千，也容易淹沒在鬼影森林裡。至於霜雪之牙，這是塞外最險峻，最龐大的山脈，斷掌的大軍從南向北前進，我們派出斥候偵查一樣，正好可以策應斷掌和山地氏族。」
艾德望向羅柏，「你的意見呢？」
羅柏思索半晌，「父親，我們應該派出斥候，難道要待在先民拳峰，坐困這裡，等著數以萬計的野人大軍，或者傳說當中的異鬼大軍找上門來？該死的曼斯·雷德有易形者偵查，我們要是再不派出斥候，只會更加被動。」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艾德轉向北境貴族和守夜人指揮官，「下面的問題是，我們派誰去偵查？」
班揚第一個舉手，「我願意去任何地方偵查，先民拳峰周圍我熟悉的很。」
「不行，班揚，你得留下來，決戰的時候離不開你。」艾德可不想拿班揚去冒險。
熊老點頭，「是啊，班揚，你是我的左右手，你必須留下。」熊老和艾德心裡一樣清楚，班揚是臨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人，又是守夜人首席遊騎兵，他是北境與守夜人聯軍的紐帶。
熊老和艾德很快敲定了人選，遊騎兵指揮官索倫·斯莫伍德帶著一隊遊騎兵，前往鬼影森林偵查，遊騎兵賈曼·布克威爾帶著一隊遊騎兵，去鹿枝河沿岸偵查。
另外一隊守夜人遊騎兵，由黑傑克·布爾威率領，朝著霜雪之牙的風聲峽前進。
艾德和瓊恩站在先民拳峰的環堡前，看著遊騎兵騎馬下山，消失在荒野里。
瓊恩低聲道：「父親，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守夜人遊騎兵。如果今天班揚叔叔去巡邏的話，我本來還想著跟著他一起去的。我想加入守夜人」
艾德皺眉，「瓊恩，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不允許你加入守夜人。」
瓊恩擠出一抹哀傷的笑容，「我知道父親是為我好。可是呢，我是臨冬城的私生子，凱特琳夫人一直仇視我，臨冬城沒有我的位置。」
艾德摸摸瓊恩的耳朵，「傻小子，臨冬城有艾莉亞，有羅柏，有我，還有你的朋友海倫，拉蕾薩，多米利克，布蘭和瑞肯，還有魯溫學士，老奶媽.這麼多愛你的人，難道抵消不了一個凱特琳？」
「你何必在意凱特琳的目光呢？她又不是你媽。你給我老實待在臨冬城裡。」
瓊恩壓低了聲音，「父親，你要是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不問了。」
「什麼問題？」艾德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瓊恩激動道：「我的母親到底是誰啊？為何你從來不說呢？」
因為說了可能要了你小子的性命。表面上瓊恩是艾德的私生子，這不過是一個掩飾瓊恩身份的幌子，其實瓊恩是艾德的外甥。
瓊恩·雪諾的母親是艾德的妹妹，萊安娜·史塔克，他的父親，則是大名鼎鼎的雷加王子。
當年三叉戟河之戰，勞勃遇到了情敵雷加王子，兩人奮力搏殺，勞勃的戰錘擊中雷加王子胸甲上紅寶石巨龍紋章，雷加王子一命嗚呼，敲響了坦格利安王朝的喪鐘。
隨後瘋王伊里斯死於「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之手，巨龍王朝徹底坍塌，江山易主，雷加的妻兒全部慘遭屠殺。
如今，最後的坦格利安家族的傳人，雷加的弟弟韋賽里斯王子和妹妹丹妮莉絲，在厄斯索斯大陸流亡，過去這些年一直在布拉佛斯，泰洛西，潘托斯等城市流竄，勞勃一直沒有放棄追殺前朝餘孽。
在一些勞勃寫給艾德的信里，勞勃經常向艾德抱怨，一些老百姓至今仍然叫他「簒奪者」，這讓他很不開心。老百姓談起這場戰爭的時候，更喜歡用「簒奪者戰爭」這個名稱，而不是「勞勃起義」。
坦格利安家族畢竟統治七大王國長達三百年，而拜拉席恩王朝的統治才十幾年，一些貴族依然懷念坦格利安，私下供奉坦格利安諸王的畫像，渴望巨龍的回歸。
如果勞勃知道瓊恩的身世，知道艾德的私生子，居然是情敵雷加與摯愛萊安娜的孩子，勞勃會把這看做是艾德的背叛，兄弟反目不說，勞勃一定會堅持處死瓊恩。
御前會議的陰謀家小指頭，宮廷的瑟曦王后，情報大師瓦里斯一定會把瓊恩的身世，看做是打擊北境的機會，他們會煽風點火，伺機而動。在唯恐天下不亂的陰謀家的煽動下，鐵王座的怒火很可能為臨冬城招惹來戰爭，鮮血與殺戮。
在先民拳峰上，瓊恩問起了他母親的身世，艾德感覺到屬於溪流，石頭，河流，樹木的無名神祇在注視著自己，艾德清了清喉嚨。
「瓊恩，我不允許你詢問你母親的事情，你記住她是一個好人就足夠了。你放心，未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這個回答讓瓊恩很是期待，「什麼時候？」
艾德沒有回答，但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巨龍重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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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