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來看看這個……」
容瑾笙拽著她的胳膊,輕輕一帶,便將她箍在了懷中,雙手穿過她腰肢,取了個摺子在她面前翻開。
這姿勢,猶如抱小孩子,多少有些彆扭。
「別鬧,這是在御書房。」
曲蓁哭笑不得。
「怕什麼,沒有傳召沒人敢進來的……」
容瑾笙話還未說完,只聽御書房房門「哐當」一聲被掀開,棠越身子迅速竄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個花瓶和幾隻藍色的鳶尾花。
他像是沒瞧見容瑾笙驟然有些惱怒的神色,越過桌案將曲蓁擠開,扯著他的袖子道:「公子你說,你是不是最喜歡這個顏色,小蘭花非說你喜歡青色!」
容瑾笙未答,頭疼的扶額嘆了口氣。
「公子你倒是說話啊!」
棠越不依不饒的說道。
曲蓁看著明顯不再同一個頻道說話的主僕二人,忍俊不禁,挪步往旁邊讓了讓,正巧看到殿外探進個腦袋來,小心的四處張望著。
「小蘭花,過來!」
她輕喚了句。
聞言,滿盈缺渾身一震,捏著衣角磨磨蹭蹭的挪了過來,囁嚅道:「姐姐,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擾的……」
「沒關係,近來在宮中還習慣嗎?」
汴京初定有些不太平,宮中空置著許多殿宇,為了保護小蘭花,她就將人接了進來,正好和百無聊賴,四處搗鬼的棠越作伴!
「我一切都好,姐姐最近太過勞累,都清瘦了。」
滿盈缺有些心疼,又看了眼容瑾笙,「容哥哥也是,再忙也要休息的,御膳房做的山菌乳鴿湯滋補又美味,不如我端來你們嘗嘗?」『
「你去御膳房了?」
曲蓁看他微紅的臉頰覺得有些好笑,這孩子性子害羞靦腆,乖巧體貼,倒像個姑娘家。
「嗯,棠越說要替姐夫試試味道。」
所以這段時日,他們幾乎就是瀟湘館和御膳房兩頭跑,事兒沒做多少,飯倒吃了許多。
肉眼可見的臃腫了起來。
「你去試菜?」
曲蓁挑眉笑看著棠越。
「怎麼?不行嗎?我喜歡的菜色公子肯定都喜歡!是不是啊公子!」
棠越又開始糾纏容瑾笙,身子扭得如同麻花般。
容瑾笙被他纏的無法,只好連連點頭,隨口敷衍著,滿盈缺卻湊近曲蓁,壓低聲音道:「姐姐,爺爺那邊來信了,說是很快就會抵京!對了,外公也來。」
「這麼突然?」
曲蓁詫異的看著他。
滿盈缺苦笑道:「哪裡突然了,姐姐是我藥谷的少主,認了我這個弟弟,那我們便是你的娘家人,再過幾日就是容哥哥登基大典,你們也要成婚,爺爺自然不能缺席。」
「我給忘了。」
她心虛的抿唇低笑。
大婚諸多事宜十分繁雜,她嫌麻煩,所以便叫禮部那邊自行去準備,不必讓她過手。
時間久了,其他人為了大婚之事忙的團團轉,而她這個新娘子則是……一無所知。
滿盈缺滿臉黑線,無奈道:「姐姐對什麼事都上心,唯獨不把這些典儀放在心上,幸好容哥哥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對於這番指控,曲蓁只好受著。
他們二人在書房中耽擱了片刻,便被容瑾笙趕了出去,棠越臨走前還不死心的追問著:「公子還沒說呢,你你究竟喜歡哪個顏色!」
「青色。」
容瑾笙撂下句,拂袖合上了殿門,這才清靜下來。
殿外棠越如遭雷劈,僵硬的站著,許久都回不過神來,「青色,青色,怎麼能是青色呢……」
他看著手中的鳶尾,一時間覺得他就是那朵花,被公子無情的嫌棄了……
傷心、難過、想哭……
眼中憋著兩包淚,不停的打轉,隨時都要落下來,滿盈缺看著他很是體貼的安慰道:「棠越,容哥哥不是喜歡青色……」
「真的嗎?」
棠越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真的!」
滿盈缺頗為認真的點頭,緊接著又拋出個刀子來:「他是喜歡我姐姐。」
「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
棠越還沒來得及掀起的嘴角頓時垮下,捂著耳朵快速跑遠,滿盈缺拔腿追了上去,「哎呀,別難過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你放屁!」
「我沒有!」
「公子最喜歡我……」
「不,是姐姐!」
「滿盈缺你給我閉嘴,找打是不是!快,說!公子最喜歡棠越……」
「爺爺說好孩子不能撒謊,他喜歡姐姐……」
「……」
兩個人打鬧著逐漸遠去,御書房外守著的黑雲騎見狀,不禁搖頭失笑。
殿內,容瑾笙默不作聲。
曲蓁好笑的重新拿起那奏摺翻閱,重新坐在他身側,這椅子很寬,足以容納兩人。
她打趣道:「你和兩個小孩計較什麼?」
「都是被慣壞了!」
容瑾笙語氣略有怨念,以往在王府是隨著棠越出入的,黑雲騎早已習慣了,所以就沒攔著他。
看來日後得重新立下規矩。
免得再有今日之事!
「好了,先說正事吧!」
曲蓁莞爾一笑,指尖在奏摺上輕點了下,「我覺得這位大人對於選拔人才方面頗有見底,如今朝廷官職空缺嚴重,急需補充,廣納賢才才是道理。」
「蓁蓁可有人選?」
容瑾笙報復般抬手攬著她的腰肢,湊得又近了些,順勢問道。
「朝中官員我還不如你熟悉,哪兒有什麼人選,不過可從別的方面想法子,比如,開放選拔制度!」
「怎麼個開放法?」
「以往朝臣大多是公卿權貴靠著收斂門生推舉或是捐官來填充,這樣弊端太多,容易形成黨派,不利於集權,而除過太學之外,民間也有許多才子,因沒有銀錢打點門路而被拒於門外,這樣的人物正是如今新朝所需要的。」
曲蓁望著他,目光灼灼,語氣如同初入汴京時,兩人議論革新吏治時那邊,冷靜而堅決:「朝廷出面,設科舉,納賢才,重重篩選,選任為官。」
「寒門新貴,守舊老臣,雙頭並濟,屆時定會有新的局面。」
容瑾笙仔細斟酌著她的法子,又問道:「那刑曹那邊呢?該如何整頓?
「責權分明,互不干涉。」
規矩是一切的基礎,到了今日,曲蓁總算能為自己的宏願發聲,動一動這頑劣的舊法!
她沉聲道:「一革官員,二補制度,三修術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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