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栽贓陷害

  張王氏猛地發現說錯了話,連忙住口,渾身抖得厲害。

  誰看不出來這位大人對張勝的妻兒態度不一般,要是被他知道,她曾經把孩子摔在地上,那她……

  曲蓁看他雙目赤紅,悲憤交加,心底怒氣消散幾分,輕聲解釋,「產婦死後,孩子不會即刻窒息而亡,只要在半刻鐘內剖腹取子,孩子有很大的概率能活下來……」

  「可她!」曲蓁手指張王氏,怒道:「她居然將孩子活生生砸在地上!險些摔死,要不是我救治及時,恐怕就剩下了一具屍體!」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對鬼孩喊打喊殺,但誰敢親自動手?一個婦道人家手段如此殘忍,著實讓人害怕。

  他們紛紛往旁邊避讓了下,神色異樣的看著張廣夫婦。

  「胡說八道!」張廣冷笑一聲,「你自己殺了人,居然用死人產子這麼荒唐的藉口,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李四家婆娘難產出血,你就想剖腹取子,還妄圖說服李四,幸好我去借東西撞見了及時喝止,否則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亂子,你該不會是為了報復我……」

  他話說一半兒,意味深長的看著曲蓁。

  圍觀眾人也紛紛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慘死的黃秀蓮和雙手是血的曲蓁,覺得這個猜測不無道理。

  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剖腹取子的想法?

  那人把肚子劃開了還能活?

  不久前剛被張廣制止,他弟媳就出了事兒,這真的是巧合嗎?

  「幸好?」曲蓁氣笑,提起此事更是怒意上涌,「所以最後呢?最後李家嫂子一屍兩命,李四猝死,留下兩位高堂白髮人送黑髮人,纏綿病榻多時,你可有去看過一眼?你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假惺惺的流了兩滴眼淚,他們呢?家破人亡!」

  張廣語塞,陰沉著臉瞪她。

  「說你殺人的事兒,你扯旁的做什麼?我是沒親眼看到你殺人,可屋子裡就你和黃秀蓮兩人,你拿著刀又滿手的血,不是你還能是誰,我看你就是心虛。」張王氏見自家男人吃癟,潑辣勁兒立即上來了,看著縣衙的差役大喊,「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她抓起來?」

  幾個捕頭都沒有動作,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筍溪縣沒人不認識顧家父女,他們醫術如神,仁心善舉,時常為買不起藥的窮苦百姓義診,受他們恩惠的人不少。

  只是眼前這……

  曲姑娘是殺害黃秀蓮的兇手?

  開什麼玩笑!

  見他們不動,氣的張王氏罵罵咧咧的伸手去推搡。

  曲蓁看著張廣,忽然冷笑一聲,「為了你?憑你也配!」

  四周鴉雀無聲。

  曲蓁驀地轉身,透過黃秀蓮圓瞪的眼,仿佛能清晰的看到過往種種,聲音蒼涼。

  「邊關戰亂,朝廷徵兵,你張廣知自己名在其中,一去生死難料,卻貪生怕死,攜張王氏跪在張勝門前哭訴稚子如何年幼,如何可憐,騙得剛剛新婚的張勝丟下妻子去替你從軍,征戰八月,身死邊關。」

  眾人沉默,那男子雙目赤紅的看著張廣,拳頭緊了緊。

  曲蓁將懷中的嬰兒放在黃秀蓮身邊,繼續道:「你求張勝冒名頂替時,賭咒發誓會替他照顧好黃秀蓮,卻在新兵離開後,日日讓她劈柴挑水,當牛做馬的伺候你一大家子,動輒打罵……」

  「你胡說!」張王氏急急忙忙打斷她,害怕的看了眼男子,她剛才似乎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胡說?」曲蓁恨聲大笑,一把掀開黃秀蓮的衣襟,露出縱橫交錯的傷疤,厲聲問道:「那這是什麼?」

  眾人抬眼望去,滿目錯愕,那傷疤明顯就不是新傷,有些日子了。

  張王氏動了動唇,「不……」

  「不是你乾的?」

  曲蓁接話,聲音凌厲逼人,音調不自覺拔高:「張勝死訊傳來,你們為了獨霸家產,寒冬臘月,一紙休書將她這個大著肚子的孕婦掃地出門,又怕別人說你們忘恩負義,禽獸不如,所以背後四處散布謠言,說她不守婦道偷奸養漢,逼的她孤身搬到城外破屋,只能靠野草果腹……」

  說到這兒,曲蓁看著張王氏,身形一閃,眾人再反應過來,卻見她拎著張王氏一把丟在床榻前,揪著張王氏頭髮迫使她抬頭看著黃秀蓮。

  「你,但凡有人看不慣你們夫婦所為,出手幫襯黃秀蓮一二被你知曉,你或是攔街謾罵,撒潑撕扯,或是污人清白,敲詐勒索,使得誰也不敢再施以援手,對她避如蛇蠍,」

  「王瑩,你看清楚,要不是這個女人替你受了罪,如今喪夫守寡的人就是你!」

  張王氏與黃秀蓮四目相對,再承受不住,跪在地上崩潰哭喊。

  曲蓁字字鏗鏘,如一記重錘砸在所有人心上。

  她回首看著張廣,滿目譏嘲,「而你,張勝替你從軍,為你身死,你卻狼心狗肺,裝聾作啞,黃秀蓮今日之死,你敢說沒有你的手筆?」

  面對曲蓁質問,張廣身子微不可見的抖了下,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而此刻,男子怒不可遏,揮拳朝著張廣的面門砸去,「你們這些狗雜碎!」

  就在他的拳頭離張廣的臉還有一寸距離時,怎麼也砸不下去,他看著曲蓁,黑著臉,「你攔我做什麼?」

  曲蓁收回手,斂眸掩去眼底的痛色,再睜眼,已經是一片平靜。

  「殺人要償命!他不配!」

  這一拳下去,張廣必死無疑。

  男子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轉身砸在牆上,聲音略帶哽咽,「我,我該早些來的,是我對不住嫂子,都怪我……」

  曲蓁心底嘆了口氣,軍中的情誼難能可貴,此人軍銜在身,能親自前來筍溪縣,說明張勝在軍中混得不錯。

  可惜了……

  曲蓁輕嘆了口氣,抱著孩子往外面走去,「麻煩錢捕頭將張大嫂的屍身抬著一起去衙門,還有,帶上她!」

  蓁瞥了眼失魂落魄的張王氏,曲蓁抬腳步入雨中。

  「好。」錢捕頭等人連連點頭,找來草蓆卷了黃秀蓮的屍身,快步跟上。

  男子愣愣看著曲蓁遠去,她清瘦的身影始終堅挺如青竹般,不自覺的足尖輕點,追了上去。

  剛出竹林,腳底的地面忽然劇烈震動起來,曲蓁和男子同時止步,往道路盡頭看去。

  身後的百姓不明所以,也停了下來。

  「來的是精騎,且人數不少,沒想到小小的筍溪縣,也能招來這種大人物。」

  男子看著曲蓁緊鎖的眉,下意識的搭話。

  曲蓁沒有應聲,靜靜的眺望著。

  沒多時就見數百騎兵出現在道路盡頭,他們身穿黑甲,玄鐵罩遮面,馬蹄聲如雷動,震天撼地,而被包裹在他們中間的,是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沒有印記,沒有標識,卻有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森寒和詭異。

  他們行動如幽靈般,速度奇快,瞬間逼近。

  「居然是黑雲騎!來的到底是誰?」身邊的男子待看清後,嚇的失聲大叫,見曲蓁紋絲不動,大喝:「快閃開!」

  黑雲騎?

  黑衣鐵甲撼河山的黑雲騎?

  被稱作雲洲最神秘的「三騎」之一的黑雲騎?真是巧了,一天之內,將狼軍和黑雲騎的人撞了個遍,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曲蓁來不及多想,就在她準備避讓的時候,就聽馬車內突然大喊一聲,「快停車,爺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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