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摔死他

  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著她看去,張王氏再兇悍,也有些害怕,怒道:「分明是你說黃秀蓮死了,誰不知道死人是生不出孩子的,你非說剖腹取出的那孩子活著,不是鬼孩還能是什麼?」

  「要是讓他留下,大家都是要遭殃的啊,大傢伙兒說是不是!」

  一語激起千層浪,圍觀的百姓瞬間沸騰,連連倒退,駭然的看著曲蓁,剖腹取子?鬼孩?還活著!

  「就是,荒唐,這簡直太荒唐了!」

  「孕婦都死了,孩子怎麼可能活著?」

  「死人生子,千古未聞,我看你分明是殺了人想要脫罪,鄉親們,快,快把她抓起來報官!」

  「抓起來,抓起來!殺人償命!」

  「……」

  漫罵的聲音如浪潮鋪面而來,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曲蓁忍不住蹙眉,剖腹取子的後果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在這醫術落後幾千年的朝代里,在人身上動刀子,與殺人無異。

  鋪天蓋地的聲浪中,突然一聲厲喝猶如平地驚雷般炸響,「閉嘴!」

  簡單的兩個字,吵鬧聲戛然而止,百姓錯愕的看向男子,面色不甘,卻也沒敢多話。

  男子有些煩躁的來回打量著,仿佛在考慮該相信誰。

  張王氏眼看著曲蓁就要被扭送報官,半途殺出個程咬金,生生壞了好事,哪裡能忍得住,「大人,她可是殺了黃秀蓮的兇手,你難道要……」

  「我殺的人?你親眼見的?」曲蓁質問。

  「自然是。」

  張王氏看了眼圍觀的眾人,底氣十足的答道。

  她王瑩打從生下來就沒受過這種罪,顧家父女先前幫襯黃秀蓮,就引的街坊鄰居明里暗裡戳她脊梁骨,罵他們狼心狗肺。

  剛才更是要掐死她,這筆帳,不能不算!

  反正黃秀蓮死了,她拿著刀一身的血,怎麼都是脫不了干係的。最主要的是,她怕黃秀蓮的死和……

  「哦?是嗎?」

  曲蓁抱著死嬰站定,清冷如冰雪的容顏浮現些許冷嘲,「你說這話是在侮辱其他人的智商,還是在侮辱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王氏心裡一緊,她是有哪裡說錯了嗎?

  曲蓁沒有理會她,轉身看著那男子,「你若要殺她,她有活命的機會嗎?」

  男子聞言,眸光略沉,「我武功是不如你,但你也不用這麼羞辱我,我要殺她的話,她連張嘴求救的時間都沒有。」

  曲蓁靜靜的看著他,再沒有說話。

  在那樣的清冷的眸光中,男子滿腔的憤怒和煩躁平息下,忽然反應過來了她的意思。

  是啊,以她的武功,真想要殺人滅口,這女人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你敢騙我?」

  他雙目如刀,倏地射向張王氏。

  張王氏還沒想明白其中的關竅,面對男子的怒氣連忙喊冤:「民民婦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欺瞞大人啊!」

  「死性不改!她要想殺你,你早就死透了,還不說實話!」男子厲喝一聲,怒不可遏。

  將軍常說他行事魯莽遲早要闖下禍端,他總是不以為意,現在想想冷汗直冒,要不是這女人恰好會武功,他一拳下去,豈不是枉殺了無辜之人?

  該死的!

  「那,那是大人你們恰好來了,她才沒來得及……」張王氏眼神閃爍,嘴硬道。

  「放屁!還想撒謊,我看你……」

  男子一拳砸在地上,地上立即出現了個拳頭大小的坑,看的張王氏渾身一抖,疼的仿佛那拳頭是砸在她身上的,她埋低腦袋,再不敢說話。

  看了張王氏這反應,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在攀誣!

  張王氏是什麼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剛才被掐了脖子險些踏進鬼門關,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曲姑娘的,有些人不禁替曲蓁的境遇擔憂。

  男子感覺身上的力氣逐漸恢復,踉蹌著站起身,看向曲蓁,心有愧疚,沉聲道:「你放心,只要我嫂嫂不是你殺的,我保證誰也栽不到你頭上!只是那孩子,當真還,還活著嗎?」

  他吞了下口水,目光緊盯著曲蓁。

  嫂子已經慘死,他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只要這女人能救活孩子,管她用的什麼法子,他都不在乎。

  眾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著她,等待著這個答案。

  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曲蓁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活著!」

  男子眼神一亮,欣喜萬分。

  而周遭的百姓,僅僅兩個字,卻像是冷水入油,瞬間炸開了鍋!

  「這孩子不能留,它活著我們所有人都得死!摔死他!快!」

  「對對對,絕不能讓他活著。」

  「摔死他,摔死他……」

  曲蓁抱著襁褓的手指蜷了下,皺眉看著群情激憤的百姓,愚昧迂腐,頑固不化,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我看誰敢!」男子暴呵,雙目赤紅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熱血兒郎身赴邊關,死守國門,才有了你們這些人的太平日子,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們這麼糟踐他們的孀妻稚子?」

  在他滿含殺意的目光中,眾人想起死去的張勝,有些羞愧的垂下頭。

  「真的活著?」他再次確定。

  「活著!」

  曲蓁肯定的給出兩個字,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但需要儘快找個乳娘。」

  目前唯有他的身份能控制住局面,她也不介意配合些。

  男子似是不信任她的話要親自查看,上前兩步,曲蓁配合的將孩子往前送了下,小傢伙還沒有洗澡,臉上淨是血垢,他伸手探了下鼻息,高懸著的心落地,忍不住眼眶一紅,還活著!

  活著好!活著好!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搓著手,扭頭呵道:「沒聽到她的話嗎?還不趕緊去找個乳娘來。」

  話一出,百姓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動,男子冷著臉,「怎麼?不肯?」

  腥風血雨里殺出來的將士,自然是氣勢兇悍攝人,刻意釋放,豈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能承受得住的?

  眾人冷汗涔涔,埋低了頭渾身發抖,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有人帶著哭腔道:「大人,不是草民們不願意,哪有死人生子還能活的道理,那,那是傳聞中鬼孩啊!」

  「就是,誰敢給他餵奶,怕是會被活生生吸乾了血,有婦人的人家哪敢讓她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求大人體恤,饒了小的們賤命吧。」

  「求大人饒命啊!」

  ……

  有人領頭,百姓齊刷刷的跪了一地,曲蓁看著這一幕,無聲的嘆了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垂眸看著准懷中的嬰孩,他緊閉雙眼,小小的拳頭攥緊,砸吧著嘴睡得正酣,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這孩子,真是命運多舛。

  「荒唐!什麼鬼孩子,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再敢胡說老子劈了你們!」

  男子怒不可遏,正要發作,就聽張王氏大喊一聲,「大人!你別忘了,那鬼孩先是從死人肚子裡挖出來,被砸了居然還能活著,也不知道曲蓁是施了什麼妖術才……」

  男子立即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一字一頓的咬牙道:「被砸了?」

  他猛地想起曲蓁質問的那句「誰行兇,誰殺人」,還有張王氏避重就輕的轉移注意,對孩子喊打喊殺……

  難道!

  他怒火燎原,轉向曲蓁,「你說,孩子是被誰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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