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丁盡喪,女子為妓?
曲蓁想起在義莊時曲弈和安峰閒的對話,不由得蹙眉,難道安峰閒這些年躲在義莊獵殺曲國公府後嗣,其中還有黎家的影子?
黎書白受創已經沒了威脅,血手用劍化開那截斷臂的衣裳,露出道劍傷來,扭頭對曲蓁道:「姑娘,你看!」
她聞聲望去,清眸微凝,果然是他!
眾人聽得雲裡霧裡,如今又見黎書白斷臂,只覺得氣氛越發壓抑,倒是容瑾笙,他低聲對著景帝說了刺殺一事,景帝聽後一直平和的面色,終於沉了下來!
景帝眯眼未言,隱有思忖之色。
「是你隱藏了安峰閒的行跡?」
曲弈見她安全好容易鬆了口氣,又聽到這話,頓時怒不可遏,「怪不得當年平侯府被驅逐出京,安峰閒斷腿還能避開各府搜查,留在汴京,是你動的手腳?」
「是又如何?」
黎書白手捂在斷臂處,鮮血橫流疼的他渾身顫粟,即便如此,他還不忘刺激曲弈,「他對曲家的恨意可半點都不比我少,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報了仇,何樂而不為?要怪就怪你曲家四處惹事,引火燒身!」
「你!」
曲弈握緊手中鐵骨扇,剎那刀芒森寒,曲蓁移步擋在他身前,截斷兩人的視線交匯,望向黎書白,「你以言語相激,誘使小公爺御前殺人,一心求死還不忘算計他,真是好手段啊!」
黎書白認罪太快了!
原本她還以為要等拿出手中的底牌他才會招供,不曾想意外發現的一道劍傷,倒是逼得他提前認罪!
看來,他要護著的那個人,對他而言極為重要!
「難道我不說,他就願意放過我,全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黎書白面色微變,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瞬間又恢復如常,冷笑著看她,「說起手段本官自愧不如,那日我沒能殺了你,反被你試探查出來,曲大人肚裡打稿,成算在心,如今的局面,不正是你一手推動的嗎?」
她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很平靜,甚至在陛下打算偏袒黎家時,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好像早有預料般。
包括後來阻顧義,暗器傷人,揭他傷勢,怕都是算計好的!
這女子太妖了,他實在是揣摩不到她手裡還有沒有其他的證據或者陷阱,他不敢賭!
與其提心弔膽,眼看著屠刀寸寸懸落,還不如來個乾淨痛快!
起碼,起碼還能保住其他人……
「黎大人也不必說的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樣,有些事你究竟做沒做,你心知肚明,我也是!」
曲蓁面不改色。
除了暗巷刺殺是黎書白出手外,其他的證據雖或多或少與他難脫干係,但也無法直接指控他,尤其是義莊外滅口,出手之人絕非他能夠命令!
他故意提起安峰閒,激怒曲弈,又談舊怨,是故意引火燒身!
所有作為,都只為了一個目的!
替罪!
「知道又如何?曲蓁,你驗屍術獨步天下,慧心妙舌,穎悟絕倫,若在野做個閒人,定是富貴通達,一生暢快,可你偏要攪進朝堂來,縱你有通天之能也會先折三分!」
許是人之將死,黎書白反而平靜了下來,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有怨恨,有忌憚,還有……一絲得意!
他咧嘴大笑,渾身抖得更厲害,斷臂隨著他的動作揮灑血雨,他恍然未覺,只道:「看著吧,這朝堂不會事事都如你意!」
說著,他嘴角溢出抹黑血,緊跟著猛嘔了幾口。
「不好,他要服毒自盡!」
曲弈驚道。
曲蓁身形剛動,腦海中就想起道聲音,她往容瑾笙的方向看去,腳步同時頓住。
他道:「不用救了!」
只四字,代表了了許多意思,黎書白承擔所有,自裁謝罪,此案,到此為止!
眼見著黎書白七竅流血,曲蓁內心陷入掙扎,他這麼說自有道理,但……
「可以了!」
身後曲弈不知何時上前,壓低聲音說了句。
就連高台上的長公主也對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所有人,都不想再查下去,曲蓁微微闔眼,那邁出的腳緩緩收回……
或許,她知道原因了!
黎書白見她如此,嘴角的笑意不住擴大,毒血橫流的同時,他竭力將身子轉向景帝的方向,跪趴在地,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陛下,此事是罪臣一人所為,與他人無干,還請陛下顧念舊情,寬恕黎家其他族人!」
眾臣看著這幕只覺得心底發寒,今日之後,太師府傾塌,再無黎家!
景帝沉默良久,道:「傳朕命令,查封黎家,在朝供職之人皆貶為庶民,三代之內不許入仕入伍入汴京!」
好狠!
這樣處置縱然能給曲國公府和長公主一個交代,也能保住黎家其他人的性命,但後路斷絕,再無出頭之日!
「是!」
眾人齊聲應道。
聞言,黎書白慘笑了聲,最後的氣力泄盡,任憑身子軟趴趴的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景象顛倒過來。
他竭力的挪動眼珠朝某個方向看去,見那人一身錦衣華服,玉冠珠簪,面容浮著層寒霜也望著他,輕扯了下唇角。
孩子,活著!
「陛下,斷氣了!」
禁軍有人上前探了下鼻息,躬身稟告道。
景帝輕嘆了聲,對長公主和曲弈道:「黎家也算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塵埃落定,過去的事你們寬心吧。」
「陛下聖明!」
眾臣齊呼。
好好的定魁宴以曲家送屍案告破,黎書白自裁落幕,這可算的上是數年秋獵以來最為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場了!
隨著這場定魁宴,『青鏡司曲蓁』之名席捲大盛,掀起一股熱潮,朝著三洲之地蔓延!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陛下,這黎書白的屍身該……」
有人問了句。
按照規矩來說,應該是交予置於刑場,陳屍三日後,再交由家中親友帶走掩埋。
但聖駕仍在秋香山,擺個屍體在這兒算什麼回事?
還有……
不少人望向太子容黎言的方向,縱然黎書白是個罪臣,但他依舊是東宮太子的親舅舅,這點顏面還是要顧及的!
容黎言感受到這些視線,站出來道:「父皇,黎家縱然罪犯滔天,但主謀已死,他畢竟是兒臣的血親,還請父皇恩慈,允他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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