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祖師的沉默震耳欲聾

  黎亦酒聽到符陽子的問題,隨口道:「一萬年前。」

  符陽子嘴角一抽,「……師姐說笑了。」

  他還上輩子飛升了呢。

  黎亦酒看著江夜雨無奈攤手,看,說真話又沒人信。

  江夜雨將一碟糕點推向她。

  糕點呈明黃色,散發著淡淡的桂花清香。

  「桂花糕?」

  黎亦酒當即捻起一塊放入口中,口感細膩,滿口清甜,她的眉眼都彎了彎,又捻起一塊遞向江夜雨,「好吃,你也嘗嘗。」

  看著江夜雨吃下後,黎亦酒疑惑地瞥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符陽子,「還有事?」

  符陽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瞳孔微微顫抖,「沒、沒……」

  黎亦酒擺擺手,「那還杵著幹嘛?回去畫符。」

  「好、好的!」

  符陽子反應過來,連忙離開,急急忙忙的,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能看的東西。

  黎亦酒以為他有什麼急事,收回目光看向江夜雨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

  他們互相投餵的行為很常見,但現在江夜雨還披著龜大師的馬甲,在符陽子眼裡不就是……

  師徒……調情?

  亂倫,而且還是百合。

  「……」

  黎亦酒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可惜現在將人叫回來也來不及了,而且這種事越描越黑。

  算了。黎亦酒單手撐著下顎,另一隻手將江夜雨的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看了看,又戴了回去,「很好,師徒戀也還沒玩過,但我想當師父。」

  「……」

  江夜雨沉默了一下,無奈地摘下面具,「你怎麼這麼多花樣?」

  而後他微微傾身靠近她,意有所指地開口,「而且還總紙上談兵。」

  撩完他就不負責了。

  黎亦酒挑眉,不甘示弱地撩回去,「你喊我一聲師父,我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只會紙上談兵。」

  江夜雨又沉默了,黎亦酒笑盈盈地湊過去,「你本來就該喊我師父,不是嗎?」

  以前他就是個孤寡,什麼都不懂,全靠她教,叫聲師父怎麼了?

  江夜雨耳根微紅,側臉避開她的目光。

  他到底性情內斂,半晌只說了一句,「……不合適。」

  黎亦酒見此更來勁兒了,湊得愈發近,兩人溫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怎麼不合適了?你是覺得我教得不好,還是覺得自己能出師了?」

  還不待江夜雨回答,她便堵死了他的後路,道:「都不是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喊我師父?」

  「……」

  江夜雨知道她玩性上來,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只得低頭喊了一聲,「師父。」

  「哎!」

  黎亦酒滿意了,揮袖用結界封了天窗和入口,洞府內的光線霎時暗了下來。

  唯有夜明珠散發著瑩瑩的光輝,顯得有些曖昧。

  江夜雨心頭一跳。

  黎亦酒用捆仙繩纏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起來往床榻走去,笑得像強搶壓寨夫人的紈絝,「來呀徒兒,師父教你些新花樣。」

  江夜雨只得順著她的力道起身,耳根更紅了。

  看得黎亦酒覺得好笑,「你怎麼回事,老夫老妻了還這麼純情?」

  或許是神明天性出塵禁慾,克己復禮,稍加放肆好像都是彌天大罪。

  但她偏生就喜歡將清冷謫仙拉下神壇。

  讓禁慾的人在愛欲里翻滾,讓無情的神嘗遍六欲七情,最後眼裡只有她的影子。

  ……

  仙門大比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清心宗內的氛圍逐漸緊張了起來。

  弟子和長老都為這次大比刻苦修煉著,唯有黎亦酒天天沉溺溫柔鄉。

  次日是仙門大比的動員大會,掌門的演講稿都快說完了,黎亦酒才姍姍來遲。

  不過她是專業戶,眾人都習慣了。

  陸鹿當即總結了一下掌門的話,對黎亦酒道:「你又睡懶覺了吧?剛剛掌門說了下仙門大比少年群英會的大致安排,噥,你看。」

  學霸小鹿將「課堂筆記」遞給她。

  黎亦酒接過一看,上面記錄著仙門大比少年群英會的大致流程和安排。

  果然如蜀三清說得一樣,他將清心宗五道的比賽世間錯開了,讓黎亦酒有足夠的時間橫掃全場。

  但仙門大比不是蜀三清一個人說了算,其他仙門也為了自己優勢做了一些流程改動。

  最重要的就是多了一條規則:靈獸等級高於修士不得上場。

  也就是說,如果是個金丹修士,最多只能帶著和金丹先相對應的凝丹期及以下的靈獸上場比賽。

  高於這個等級就不能上台了。

  在掌門說一些鼓舞人心的場面話時。

  陸鹿開小差對黎亦酒道:「這個規則其實之前就有很大的呼聲了,但被天人岳那群人壓下來了,說能降服等級高的靈獸也是實力的一種。」

  黎亦酒應了一聲,「現在怎麼通過了?天人岳沒落了沒有話語權了?」

  陸鹿搖了搖頭,「非也非也,說出來都好笑,現在這條規則是他們加上去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口,說什麼過於倚仗靈獸對其他修士不公平……」

  她嗤笑了一聲,「以前他們怎麼不覺得不公平?都是爭取優勢來的,裝什麼大義凜然?」

  不過各大仙門交涉都是這樣。

  余錦看了看黎亦酒身後跟著的金紋白虎和大鵬,道:「天人岳來這一出,估計是針對你的。」

  原本靈獸和修士共同參賽,幾乎可以說是天人岳獨有的優勢。

  但現在黎亦酒現在有了一隻雷劫期靈獸和一隻化形期靈獸,如此等級的靈獸都是要被天人岳奉為長老的,怎麼可能陪著弟子參賽?

  於是原本強烈要求靈獸上台的天人岳趕忙提出了這個規則,堵死這兩隻靈獸上台的可能性。

  要是黎亦酒的靈獸上台,別說天人岳,全場一起上都沒有拼得過的。

  哪個年輕弟子可以打得過比分神還厲害的化形期靈獸?

  她都可以直接去老一輩的千聖論道台了。

  弟子們得知這個消息十分不滿和遺憾,他們還期待了一下黎亦酒帶著靈獸橫掃全場呢。

  殷蘭不甘心地提議,「要不你趕緊帶著它們去收服幾隻等級沒那麼高的靈獸?」

  話音一出,殷蘭覺得自己又膨脹了。

  原本稍微有點修為的靈獸都是人類很難接觸到的,結果被黎亦酒一影響,她都感覺高階靈獸都爛大街了一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隨便挑。

  膨脹,太膨脹了……

  其他人也膨脹得厲害,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可行,紛紛看向黎亦酒。

  黎亦酒卻搖了搖頭,目前身邊的靈獸已經夠用了,她不想招惹那麼多,養不起。

  她不甚在意地摸了摸金紋白虎和大鵬的頭,「不能上就不能上吧,省得把他們欺負哭了。」

  陸鹿又義憤填膺地道:「更可氣的是天衍宗,他們竟然提議元嬰以下不要參賽!」

  謝朗接上道:「沒錯,他們說什麼不要當個低修為弟子修煉,還這樣能更快地比較出結果……這不是扯淡嗎?!」

  「這個年紀能突破元嬰的能有多少?元嬰以下不參賽還比個什麼?」

  「他們怎麼不提議取消仙門大比呢?還好沒有通過。」

  眾人都覺得這個提議極其腦殘。

  黎亦酒卻道:「他們敢這樣提議,就代表這對他們有利,或許天衍宗當真能湊齊全元嬰及以上的弟子隊伍參加少年群英會。」

  罵罵咧咧的弟子們聲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不、不能夠吧……」

  全元嬰及以上什麼概念?!

  目前清心宗附和參賽要求的年輕弟子中,只有黎亦酒一個人突破了元嬰啊!

  天衍宗要全都是元嬰,他們還打個屁啊?

  直接把魁首讓給他們得了!

  黎亦酒見這群徒子徒孫信心受挫,開口安撫了兩句,「我隨口猜的,就算真的是又如何,仙門大比又不是只比修為,他們只在武鬥賽道有優勢。」

  眾弟子聞言鬆了一口氣,又恢復了鬥志,「也對,大不了武鬥魁首讓給他們!我們別的賽場叫他們好看!他們這群邪魔外道,也就修為能看了!」

  天衍宗是靠《青雲功》壯大的,全部精力都用來提升修為了,最後也唯有修為拿得出手。

  不似其他宗門修道門類百花齊放,增加弟子多樣性全靠挖別的宗門的牆角。

  現在《破青雲》出現,《青雲功》的優勢沒了,牆角也不好挖了。

  弟子們思及此,七嘴八舌地擠兌對家天衍宗。

  有道是戰略上蔑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黎亦酒沒有再給他們潑冷水打擊他們的自信。

  須臾,掌門講話完畢,弟子們躊躇滿志地回去修煉。

  黎亦酒看著總覺得自己又經歷了一次高考百日誓師大會。

  感慨了一下,正要離開時,蜀三清來到黎亦酒身側,神色還有些凝重地問道:「等一下,不知你可否能確定無人之境無大動干戈之意?」

  黎亦酒看向他,「各大仙門還不安心?」

  最近她已經讓無人之境的靈獸安生了一段時間了——主要是系統被江夜雨嚇到了,很安生。

  但無人之境預謀屠戮人族的謠言還是弄得靈域人人自危。

  蜀三清頷首,「有的宗門還呼籲推遲此次仙門大比,以防被無人之境一網打盡,支持者不在少數,可如此大規模的盛會豈是說變動就能變動的?」

  雖然清心宗的準備有些倉促,推遲或許可以延長準備時間,但蜀三清仍然不贊同推遲。

  即使弟子這方面有些斷層,但有黎亦酒這張王牌在。

  長老們的道行也大有精進,清心宗還是有一爭之力的。

  況且清心宗靈脈枯竭的問題迫在眉睫,這回大比資源分配就涉及新發現的靈脈。

  許多人刻苦多年,就是為了在這一刻大展拳腳。

  許多宗門籌備良久,也是為了在這一刻瓜分修煉資源,支撐自身繼續發展。

  如果真要推遲,推遲多久?推遲到危機散去還是推遲到刀子真的落下來?

  難不成無人之境的靈獸一刻沒回去,仙門百家就不運轉了?

  豈有這樣的道理?

  黎亦酒微微思忖,「我確定,掌門放心。」

  蜀三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時下輿論無人之境要攻打人族的消息占了上風,不知她是如何肯定的,但他仍然在她篤定的目光中感到安心。

  他道:「如此我便大力主張仙門大比照常舉辦,等你大放光彩。」

  黎亦酒:「借掌門吉言。」

  蜀三清轉身離開的時候,赤焰鳥落在她身側。

  它興奮大叫,「找到了找到了!祖師大人你的墳找到了!咱什麼時候去挖?」

  挖墳確實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呢,雖然是自己的墳。

  黎亦酒沉默了一下,「在哪兒?」

  赤焰鳥道:「就在天衍宗的地界內,他們擴張時特意將入口納入宗門了,一看就是想將您的墳占為己有,不過他們根本進不去,要不咱們撅了他們再挖?」

  無人之境滅了天衍宗是不費吹灰之力的,還會省事兒很多。

  黎亦無語道:「進不去就先不急,別學你們帝君動不動屠宗滅門,這事兒還用不著你們。」

  一則,它們是江夜雨的下屬,它們犯下的殺孽也不知會不會算到江夜雨身上。

  二則,殺雞焉用牛刀。

  黎亦酒看了看清心宗弟子們躊躇滿志的背影,隱約還能聽到他們對天衍宗憤憤不平的聲音。

  如今已經不是萬年前不得不由她承擔一切的時代了。

  天衍宗並非她一個人的敵人,而是整個清心宗的仇敵。

  上至長老,下至弟子,多多少少都與天衍宗有積怨,這些因果還是他們自己解決為好。

  天衍宗作為這些徒子徒孫的磨刀石正好,她不能一把將他們的人頭全搶了。

  人要學會摸魚和分擔任務才不會累死。

  她的任務只是幹掉系統,其他的就交給徒子徒孫吧,不然要他們何用?

  前世累了一輩子的祖師心想,而後回去找道侶乾飯。

  不過無人之境要屠戮人族的謠言需要處理一下,不然一些被害妄想症患者鬧起來,仙門大比都不一定能順利進行。

  黎亦酒想了想,對江夜雨提議道:「你也去趟仙門大比吧……」

  江夜雨下意識道:「去將仙門百家一網打盡?」

  「……」

  黎亦酒的沉默震耳欲聾。

  感情自己這些天對他的美德教育一點用都沒有——雖然她也沒認真教育。

  江夜雨看了看她的神色,給她盛了一碗湯,道:「開玩笑的。」

  我怎麼就不信呢?黎亦酒槽多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