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查爾斯知道的話,也會為你感到難過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顧年淡淡道,「或許吧。」

  「但是什麼都無所謂了。」顧年站起身,「他已經不在了。」

  他在自己的床前站定,指尖在床頭點了點,原本收攏在床側的束縛帶便翻了上來。

  對於已經快到達臨界的S級,晚上睡覺時必須使用束縛帶。

  S級全部都是兩人的宿舍,一個不太穩定的搭檔另外一個較為穩定的,以便於可以及時處理各種突發情況。

  顧年躺下之後,束縛帶也自發地纏繞上他的雙腿與手腕,緊緊扣合住。

  「如果發生什麼意外的話,記得動作乾淨利落一點,不要磨蹭,在我化獸之前就解決掉我。」

  很顯然,顧年口中的意外指的是他自己血脈暴動。

  安德烈將口中的棒棒糖咬碎,咯吱咯吱的,他沒有作聲。

  這一次回去,或許下次隊伍集合時,隊伍里就不會有顧年了。

  在寶石的溢出值達到一個數值之後,按照規定,他就必須待在禁閉室里,等待著血脈暴動的來臨。

  而這樣的結局已然算是好的了,更多的是連進禁閉室的機會都沒有,在戰場上或者睡夢裡發生血脈暴動。

  這種情況通常都是受到強烈刺激,或者心理過於失衡導致的,根本沒有辦法提前預防,也不能阻止。

  棘手又難處理,在發生過幾次這樣的事情之後,最後軍區上層得出的結論是不出手干涉。

  S級的事情就交給S級自己來解決。

  所以每次出現這種意外,

  安排雙人宿舍的意義也就在於此,互相監督,互相廝殺,把損傷降低到最小。

  而失控之所以被稱為失控,就在於它的不可預知性,拘束器上的寶石滿溢值並不能代表一切,有時候反而會是那個數值小的那個先發生問題。

  你永遠不知道一個看上去非常正常,所有數據都在正常範圍內的S級為什麼會忽然就崩潰。

  比如查爾斯。

  ……

  軍校里的學生在討論。

  「來自前線官方的消息,聽說有兩個S級會提前一天到來。」

  「讓我看看有沒有公布是誰。」

  「是顧年跟安德烈,他們兩個可是前幾屆的明星選手,不但實力強勁,相貌也精緻漂亮到不像話,靠賣他們的周邊軍方可賺了不少。」

  慕強的心理不僅是帝國人的專屬,在各個國家也都很普遍,無論如何,人們永遠都喜歡強大又美麗的存在。

  軍校聯賽的意義不只是為了單純地決出一個勝者而已,更多的是為了製造經濟效益,這對於帝國來說異常重要。

  官網發會將他們的行程軌跡發在網上。

  所以在他們被押送的過程中,圍觀的人不在少數,大多數圍觀的人人都是軍校生,朝著他們投去帶著探詢的好奇目光。

  顧年與安德烈一起走下星艦,身後是押送他們的士兵。

  早上的空氣冰冷凜冽,但是顧年卻顯得格外煩躁,他的神情是很明顯的不耐煩,走路的步伐都是急匆匆的。

  與之相反的是安德烈,他一副面對人群遊刃有餘的樣子,笑容燦爛地對著拍攝自己的幾個女生招手,還比了個V字。

  顧年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顧鈺。

  比起上次見面,他長高了一些,五官也越發秀麗了,穿著軍校制服的模樣顯得有些陌生。

  這一段路不長,加快速度的話,短短几秒就能走完。

  但是顧年沒有跟以往一樣加快腳步,他甚至還難得有耐心停下來等待正在與人合影的安德烈。

  低低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其中還混雜著幾聲壓抑之後的小聲尖叫,專程來看他們的人確實多,人群擁擠嘈雜,一早就守候在這邊,只為了看他們一眼。

  他其實有一點一直都想不通。

  顧鈺的長相從來都不是讓人一眼驚鴻的那種,他並不招眼,甚至稱得上一句平淡。

  比起帝國大多數基本都是五官深邃,發色招搖的人來說,顧鈺的黑髮跟溫潤的琥珀色眼睛就顯得格外低調起來。

  或者說句不好聽的,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成為畫面中心的那種人,更像是襯托旁人的背景。

  但是一旦注意到顧鈺之後,就會忍不住一直看向他。

  他似乎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哪怕混淆於人頭攢動的人群之中,也能一眼就看到他,在顧鈺的周遭,似乎莫名其妙就令人平靜下來了。

  或許正是因為他靜如湖水,所以才顯得特殊。

  說實話,整個帝國的氣氛都是激進的,急躁的,雖然崇尚理性與克制,但是因為血脈的影響每個人總有那麼幾天多多少少都帶些火氣與不耐煩。

  而帝國有句話,叫以憤怒還以憤怒,以惡意回擊惡意。

  所以衝突與矛盾的發生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常到甚至專門對此設定了詳細又繁瑣的法條,而大街小巷上的訓練場也隨處可見,通常在訓練場周圍就有診所。

  而顧鈺好像永遠不會有壞脾氣,他總是溫和的,包容的,甚至是寬容的,他仿佛永遠都不會生氣。

  哪怕以前顧年對他抱有惡意,顧鈺也從來不會反擊,甚至連一點憤怒都沒有,反而好聲好氣地安撫顧年。

  他的眼神永遠明亮,裡面流淌的情緒從來都是柔軟的。

  包括現在,因為嘈雜的環境,顧年原本就不耐煩的情緒又增添了一層,受他的影響,站在他附近的幾個人也被這情緒帶動了。

  在獸人社會之中,負面情緒傳播得就是如此之快,影響的範圍也是想像不到的。

  有人在小聲感嘆,「哇嗚,不愧是S級,這情緒感染的速度跟數量。」

  可即使身邊的人都難免沾染上些急躁,顧鈺仍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琥珀色的眼睛在光下仍舊明亮。

  顧年隔著洶湧的人群往顧鈺那邊望了又望,周遭的嘈雜仿佛都隔了一層似的。

  離我遠些吧,顧年想。

  再見一面作為告別,就已經足夠了。

  似乎就正如那些人所說的那樣,他們沒有絲毫理性,就只知道殺戮。

  所以才需要約束,需要克制,所有的一切情緒,情感以及欲望都是不必要的。

  無論是憤怒還是難過,抑或者喜悅,都必須克制,消除。

  最好是作為一個機器活著。

  仿佛他們的身體裡流淌的不是跟人類一樣的血液,而是冰冷的能源液一樣。

  可分明他們的血也是灼熱的。

  顧年想,這一點在他將化為利爪的手刺入同伴的胸膛時已經深切地感受過了。

  當同伴的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淌而下時,顧年的心情格外平靜,他沒有任何情緒,仿佛眼睛乾涸的同時連帶著他的感情也隨之一起枯竭了。

  他那時候只有一個想法,原來血液是這麼滾燙的東西,像是碰到了黑夜之中飄蕩的星火,滾燙到仿佛在燃燒。

  心臟也是跳動的。

  似乎下一秒就要燃起一場熊熊大火,連帶著他也一起點燃。

  ……

  隔著一層透明的牆壁,程青君在顧年面前坐下。

  他微微頷首,「你好,顧年。」

  隨著年紀的增長,顧年那雙碧綠色的眼睛顏色比起以前深了一層,在注視著旁人時格外具有壓迫力。

  而程青君卻完全忽視了這一點,仿佛這壓迫不存在,他的語氣輕描淡寫,「我見過你的父親,他是個很有毅力的人,在他身上我得到了不少很有用的數據。」

  血脈暴動的次數越多,寶石里那盈盈水色的起始數值就越高。

  每進行一次血脈暴動,在清空溢出值的同時,下一次的起始數值就會比上一次更高一些。

  血脈暴動的周期也會慢慢縮短,變得不可控起來。

  而顧向晚的起始數值現在已經高到一個差不多每隔半個月就得進一次禁閉室的程度了。

  他也差不多是唯一一個到了這個程度還在堅持的S級。

  程青君一直負責顧向晚這個項目,在徵得顧夫人同意的情況下,他收集了每次顧向晚血脈暴動之後的身體數據,以及日常生活的數據。

  只是完全分析不出原因。

  「說實話,有一個現象讓我覺得很奇怪,在十五年前,我曾經替你父親分析過他的狀況,雖然他的情況一直都控制得很好,但是按照系統模擬的結果來說,他應該早就死去了。」

  「甚至在幾年前他入駐第三軍區的時候,精神力緊繃的情況比我給他分析時還要好些。而且他的惡化也非常緩慢。」

  「我只是有點好奇,但是樣本不足讓我分析不出來原因。」

  程青君最後道,「你的數據也是一個很好的研究素材。」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就不會收集了嗎?」

  「當然不會。」

  程青君異常痛快地承認了,「按照法條來說,這個數據收集並不會對你造成傷害,所以你無權拒絕我的要求。」

  顧年瞥他一眼,「那還真是多謝你的好心通知。」

  「不用客氣。」

  顧年不耐煩地扭過頭去,「還真是令人噁心的法條。」

  「不必使用這麼客氣的形容詞,這確實就是很無恥的一條法條。」

  程青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淡淡道,「如果你想被說服的話,我也很願意進行這個流程,但是未免有些浪費我們雙方的時間。」

  顧年:「不必了。」

  「多謝理解,那麼請戴上這個。」程青君通過牆壁上的孔洞遞過去一個手環。

  他起身,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另外,在你進行心理評估測試的時候請通知我一聲,如果有空我想來看一下。」

  「你自己從系統調取我的行程不就行了?」

  顧年垂下眼帘,他坐在椅子上,姿態懶散,一副不聽管教的模樣。

  「確實可以這樣做沒錯,但是我認為還是要告知當事人一聲的。」

  程青君最後道,「畢竟,你也應當有自己的權力。」

  顧年扯了扯唇角,「確實,畢竟唯一剩下的權力就只有知情權了。」

  還是不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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