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這次行動是她說了算?」全小四問道。
李長年低聲說道:「原來我是想讓你去幹這個活。可能內閣大臣們覺得讓你一個總旗官去干,可能無法勝任,就讓指揮使找了這個吳千戶。也挺好的,你用你的身份把她送到地方,你就可以帶著那娘兩個……兄弟,好像你們現在是一家人了……」
全小四黑不溜秋的臉也看不出來變不變色。
李長年接著說道:「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活著……」
「相公,我們該趕路了!」
騾車車廂里傳來了吳千戶溫柔的語聲。
全小四渾身一激靈,對李長年一抱拳,說道:「李大人,後會有期!」說完,把尚喜抱上騾車,又把小芳扶上騾車。
全小四牽著騾子出了院門。
一身半新不舊長袍的全小四在騾子後面趕車駕轅,在守城官兵好奇的目光中出了北京城。
向西的路上行人就明顯減少,碰到的行人也都是附近有錢人家拖家帶口慌慌張張要進北京城的,與向西而行的騾車是背道而馳。
「千戶大人,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打尖吃點東西?」全小四一邊駕轅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這荒山野嶺的,上哪去找打尖的地方?快點趕路,天黑之前到隆州府。另外,現在你是一家之主,這些小事不用問我。像你這樣,啥事都問內人,還怎麼帶全家逃難?那不是立馬就暴露了嗎?記住,我現在是你的內人全吳氏。」身後傳來了吳千戶毫無感情的語音。
「天底下懼內的男人多了去了!」全小四沒好氣的說道。
後面車廂沒有人接話。
就在全小四以為:畢竟吳千戶是一個女人,就算武功高強,可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野外,還得聽老爺們的,崩管是真老爺們還是假老爺們而有些得意的時候,後面車廂卻傳來小芳的一聲驚呼「啊!」
「你別傷我娘!」
緊接著又傳來了小尚喜稚嫩而尖銳的聲音。
「記住了!我才是你娘!官人,你只管駕車!車速要是慢下來,我就先殺了你的小妾!好減輕車上的重量!」
就在全小四想停車查看後面車廂情況的時候,卻傳來了吳千戶不急不慢的語聲。
全小四知道,以自己的身手,這種情況下,根本就解救不了娘兩個,猶豫再三,無奈只好繼續駕車。
「尚喜,這是娘給你帶的點心!」
「……」
「沒看出來!你這個孩子這麼不聽話!」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別打我娘!」小尚喜的聲音和雙方糾纏的聲音傳出車廂。
「尚喜!沒事!娘不疼!」小芳的聲音傳來。
全小四頭腦里有個聲音:我看這娘們不像好人啊!
全小四勒住騾子,轉過身,挑開車簾,看到吳千戶一隻手就制住了小芳和尚喜兩個人,一隻手正在斯文地往嘴裡送一塊點心,說道:「千戶大人,你可以在這裡殺了我們全家!但不要侮辱我們!你現在就放開他們!」
「沒看出來……」吳千戶細嚼慢咽吃完點心。
「你看沒看出來,都不要緊!我連家人的安全都保護不了,那這次逃離京城就沒了意義!」全小四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現在活的意義就是聽我的……」
「如果我現在就放棄生命,我是否還要聽你的?」全小四不等吳千戶說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你不怕死?」吳千戶目光陰冷地看著全小四。
「所以,我勸你對三個死人,還是要有應有的尊重!」
吳千戶看著堅毅的全小四沒有一點讓步的樣子,反倒噗嗤一笑,說道:「沒想到,你這個假官人還真是個大丈夫!可你有救他們的能力嗎!」
但掐住小芳脖子上的手還是放開了,說道:「既然官人都說話了,我這個做娘子的,還是會聽的!請放心!我不會殺了她呢!」
憋得滿臉通紅的小芳大口喘著氣,把尚喜攬在身後。
在小小的車廂里,又能躲在哪裡?
「噠噠噠噠」
前方官道上突然出現了三個騎馬的人。
全小四放下車簾,轉過身,跳下騾車,站在車旁。
三個手拿長槍背挎弓箭的大漢奔到近前,勒住馬匹,分品字形攔住官道。
為首的一個大漢用濃重的西北口音問道:「這位車老闆,你們從哪裡來?」
「從京城來的!」
「要去哪裡?」
「去大同府!」
「幹什麼?」
「走親戚!」
靈魂三問是不分朝代的!
三個壯漢向京城方向看了看,確信附近沒有人了,也大著膽子騎在馬上把車圍了起來。
一個人用手中長槍挑起車簾,向裡面看了看,放下車簾,回頭說道:「車裡有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為首之人跳下戰馬,問道:「你們從京城來的,說說這一路看到什麼了?」
全小四驚慌說道:「三位爺,你們也看到了,這一路上哪裡有人啊!」
「你說的也是!這荒山野嶺的,殺個把人,也沒人知道!」為首那個人臉上升起一股濃濃的殺氣!
「你們要幹什麼?」全小四問道。
為首那人從腰間抽出彎刀,獰笑著說道:「誰知道明天老子還能不能活!老子今天要殺人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