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中毒

  鄴城的花草遍布全國,盛城也有很多,價格昂貴。算不得什麼稀奇的品種,觀賞價值藥用價值皆具,從鄴城運到盛城來價錢就得翻幾番。

  落蕊海棠僅僅一株,養的半死不活,品相不好就被放在角落裡,無人注意。

  池念徽蹲下看了看,還能救活。

  「相中這一株了?」深沉的聲音從腦後傳來,池念徽立時翻白眼兒。

  「將軍真是手眼通天,我在哪兒你都能找到。」飛星又跟來了,簡直無處不在。

  「這麼多值錢的一眼都不看,單看這株半死不活的,它是有什麼特別之處?」飛星問道。

  捧著花盆起身,轉過去看他,「落蕊海棠,海棠之中最特別的一種,極難培植。它不喝水,只喝十年陳的花雕。」

  「一株花,比人還難伺候。」飛星意有所指。

  「因為它的確算不上花,開花漂亮歸漂亮,但是有劇毒。無論花蕊還是根液,一株花毒死一城人不成問題。」

  飛星面具下的黑眸一眯,「原來如此。」 ✿

  「別原來如此了,有毒的東西利用好了,它就是藥,所以它是藥材。」懂什麼呀。

  瞧她翻白眼兒,飛星的黑眸溢出了些許笑意,是沒她懂。

  買了這盆半死不活的落蕊海棠,沿著街道前行,一輛華麗的馬車在路過時忽的停下了。

  「弟妹。」窗子一開,元霖的臉露了出來。

  「齊王。」元霖依舊。

  「弟妹這是……閒逛?」看了一眼她手裡的花盆兒,復又看了一眼飛星,他當然知道他是誰。

  「是啊,買了一盆兒花,品相不太好。齊王喜歡嗎?喜歡的話送給你。」

  元霖在窗口的臉往後閃躲了下,「不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把花盆收回去,池念徽笑看著他也不說話,眼波瀲灩,艷媚逼人。

  元霖被盯著,再自如也生出不自在來,僵持了片刻,他主動開口,「本王還有要事,弟妹繼續。」

  看著馬車離開,池念徽輕嗤了一聲,「有個女人在他馬車裡坐著呢,根據氣味兒來判斷,是池念筠。她那天還來牢房裡打探口風,惦記元起的王妃之位呢,今兒就坐上了齊王的馬車。」

  「從元霖那裡,她什麼都撈不著。」飛星如此道。

  「那難說,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現在沾著皇室血脈,她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了。」按理說,這不應該是元起最喜歡的嗎,能在其中得利良多。

  飛星輕嗤了一聲,黑漆漆的眼睛裡都是諷刺。

  向前走,路上人來人往,池念徽托著花盆兒低頭走,飛星就跟在她身後。

  忽然間,後面快馬聲襲來,還有街邊兩側的人呼喊著避讓。

  飛星轉頭,正好快馬到了近前,馬上的人蒙著臉手提著出鞘的刀,俯身朝著他們揮過來。

  一把攬住池念徽的腰將她扔到了一邊兒,反手接住那把砍過來的刀,飛身而起,躍於馬背之上。行雲流水,宛若閻羅。

  街上的人慌張的跑到一邊兒,尖叫的閃躲,僅僅二人交手,營造出的殺傷力幾近百人。

  馬背上的人被拽下來,雖是武功高強,幾招之後卻是被元起玩弄於鼓掌之中,來回打轉兒。

  抬腿膝擊,擊中肚腹,再抓著他轉了幾圈兒,身上的衣服被扯下來,環環繞繞的直接將他給捆住了。

  有膽大的在遠處拍手叫好,衙門裡抓犯人的都未必有這麼幹脆利落。

  扯掉他臉上的黑巾,一張不認識的臉,飛星看了看,便一個手刀將他劈暈了。之後把人扔到馬背上,一拍馬兒,它轉身就帶著人跑了。

  馬兒是認識路的,知道自己從哪兒來。它前腳跑了,後面自動有人去追,穿著最尋常的衣服,泯然於眾人。

  飛星看著馬兒消失在視野中,才轉身看向街邊,池念徽背對著大街站在那兒低著頭,地上好像有一灘碎了……的花盆兒。

  走過去,先看了一眼地上的落蕊海棠,花盆碎了,花根濕乎乎的粘著泥土,本來就半死不活,這一看更活不成了。

  「你沒事吧?」再歪頭看她,臉色可不怎麼好。

  「若是覺著可惜,再去別處找一找,再買幾盆兒來。」再昂貴也買得起。

  池念徽深吸口氣,驀地轉身看向他,舉起自己的手,「這不是買一盆買兩盆的事,我手壞了,根液滲進去了。」

  飛星慢慢的低頭看向她的手,掌心破了一條口子,濕乎乎的泥土附著在上面還有她的血。

  「根液有劇毒,你還站在這兒傻看自己?走,趕緊處理了。」

  「來不及了,這毒厲害著呢。」池念徽不動。

  抓住她手腕,飛星想了想,便抬手去推自己的面具。

  「等一下,你要給我吸出來?」他是這個意思吧。

  「還有別的法子嗎?」手就在面具上,他只需手指一動就會掉下來。

  「無論有多不方便你都不會把面具摘下來,從北疆過來這一路,你整日裡連口水都不喝。就因為這個,要把面具摘了?」冒著暴露的風險。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這些?」飛星簡直不可理解。

  池念徽反倒看著他一笑,然後便眼皮一翻朝後倒了下去。

  飛星迅速的把她給抱住,她已經昏迷了,如何搖動全無反應。把她抱起來,迅速的轉身離開。

  返回王府,飛星將池念徽放在床上,她氣息和脈搏皆在,試探起來也是正常的。

  「將軍,大夫馬上過來了。盛城中最懂毒的大夫。」十六騎之一過來稟報,他的話說完沒一炷香的時間,一個老頭就被抬進來了。

  「幹什麼幹什麼?這是盛城,天子腳下你們膽大包天。你們……」話還沒說完呢,抬頭看到飛星臉上的面具,小老頭嚇得瞬時閉了嘴。

  「趕緊過來給她看看,她的手劃破了,落蕊海棠的根液滲進了她的傷口。」飛星沒時間跟他計較那麼多,一把將他薅過來。

  「落蕊海棠的根液?那完了,劇毒啊。」小老頭迅速的給池念徽診脈,這一上手就咦了一聲,「不對啊,這脈象像是中毒了,但是……沒什麼大礙。」說完又看池念徽的手,小心翼翼的聞了聞那些泥土,確認是落蕊海棠無誤。

  沒大礙?飛星抬手摸她的臉,溫度正常。驀地想起這女人總是能自己弄出一些藥來,雖不知藏在何處,但效果奇好,她應當是在中毒的瞬間就吃了藥。

  那還騙他?

  捏住她的小臉蛋兒揪了一把,面具下的眼睛滲出淡淡的笑意來,沒事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