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大人說今日就要審此事,到底是什麼結果,今天就見分曉了。」池念徽雙臂環胸,說這話時她挺輕鬆的。
「放心吧,無論結果是什麼,都有我在。」池懷騫看著她,眼睛裡某些洶湧之物連鐵柵欄都擋不住。
「大伯如果要大義滅親,大哥還會護著我麼?」輕聲問,但從她眼睛裡看得出她也不是很在意答案。
「不管是誰,大哥都會護著你。」他這承諾可真是重。
飛星面具下的眼睛都是諷刺,以及看不順眼。尤其再看池念徽在那兒笑,他甚至嗤出了聲音。
「時辰到了,走吧。」他走過來,阻止他們倆再說話。
刑部大堂,李巡坐在高處,池立章以及兵部的一些官員,還有宮裡派來的人,可謂滿滿當當。
杜勤和杜茜茜的屍體都在,活人死人都聚齊了。
「恕王妃,今日正審,咱們一切按刑部的程序來。仵作已驗屍,結果已出來了。」李巡說道。
池念徽點頭,隨後看向仵作,是一個頭髮都白了的老人,看的出極為有經驗。
「女屍腎臟被刺穿,失血過多。男屍,死於中毒。」老仵作不說廢話,張口就是主題。
池念徽也心裡咯噔一下,平滸這小子用了那麼蹊蹺的毒他都看出來了?
「中毒?」池立章先站起來了。
「沒錯,一種市面上從未出現過的毒,即便是老朽這麼多年來也沒見過。不過,此毒使得男屍顱腦化成了一灘漿糊,老朽鋸開了他的頭,腦子裡的東西都流出來了。」說著,他拿出了一個布包,給大家展示。
紅紅白白的腦花兒,可真是……噁心。
「據聞杜勤是在押送過程中忽然暴斃的,這中毒,看來與恕王或是北疆的人分不開關係。」
「是啊,這毒說不準是誰下的。有可能是北疆的將士,也有可能是恕……」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經開始給元起等人定罪了。
池念徽微微皺眉,她起初只是保護平滸罷了,但現在平滸沒事兒了,可是通過杜勤的屍體,元起以及整個北疆的人都被懷疑了。雖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是,他們拿來做文章的這具屍體……他的確就是被毒死的。
雙臂環胸,池念徽一笑,「老先生可真是好手段,居然想到了把杜勤腦子鋸開。這毒啊……我好像有點兒熟,閒來無事的時候,好像是我研究出來的。只不過,我沒給他下這種毒啊,難不成是下錯了?」
眾人立即看過來,連池懷騫都甚為驚異,她說什麼呢?
「這麼說,王妃是當真給杜將軍下過毒?」李巡都有些結巴了。
「他很煩,總算計著要把他那女兒嫁給元起,我這人啊眼裡容不得沙子,就想教訓教訓他。正好他在籠子裡動彈不得,我就給他下了點兒瀉藥。可能是拿錯了吧,或者,是瀉藥變質了也說不準。」池念徽說著,真好像有那麼一回事似得。
「徽兒,你……真是你幹得?」池立章哪想她膽子這麼大,這樣的事都敢承認。起初得到杜勤是被毒死這個消息,甭提他有多高興,這種罪池念徽肯定不敢認,還會嚇得要死,繼而將所有責任往元起頭上推。
「我就是不太確定當時是不是拿錯了,瀉藥在這兒,毒藥也在這兒。你們看,瓶子一樣的,可能真拿錯了。」她拿出兩個瓷瓶來。
池懷騫看著她,「徽兒,你莫胡說。」
「我沒胡說,請老先生鑑定一下,這兩瓶藥分別是什麼。」只是瞬間她便想好了,維護元起以及北疆的所有人,她占了個仁義。更重要的是,一旦定罪她就不用再回北疆了,甚至跟元起也不用有任何牽扯了。戴罪之身,說起來不好聽,但是沒人知道這種身份的人會有多自由。
老仵作把藥瓶接過去,分別打開看了看聞了聞,隨後轉身看向李巡,「大人,恕王妃說的沒錯,這瓶是瀉藥,這瓶是毒藥。」
眾人面色各異,池立章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池懷騫,「徽兒,你確定是你自己所為,沒有人指使或是暗示你?」
「大伯,我是個成年人。成年人做事敢作敢當,就是我做的。不過先聲明啊,我是要下瀉藥的,可能拿錯了,失誤。」
池立章深吸口氣,「李大人,此事如實上稟給皇上。徽兒是恕王妃,並非尋常女子,我慶國公府不包庇,一切請皇上做主。」
「好。」李巡點頭同意。
離開大堂,路過池懷騫她看了他一眼,他雖面色凝重,但好像又頗有信心。。
又重新回到了大牢里,飛星在外面慢慢踱步,期間他始終未說一句話,面具遮擋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把雷都扛到了自己身上,跟你的王爺不會有任何關係。想來他的污名估計也就是有個殺人犯王妃了吧,你還不趕緊向他報告這個好消息去?」
「你要離開他?不過,你想的太簡單了,單單有個罪名在身上,他是不會讓你走的。」
池念徽很詫異這飛星居然這麼快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這麼說,池念筠上位無望啊?那她可真是太可憐了。」
「他不會娶池念筠,當初……」說著他又停了。
「當初如何?」他不說,她倒是有了興趣。
面具下,飛星的眼睛黑漆漆的不見底,「他做事都有原因,深思熟慮之後才做的決定。即便是當初要求娶池念筠,目的也不在娶。」
「無利不起早,你說的跟我認識的都一個樣,所以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反正,我就等著審判了。」回到乾草堆上坐下,她自在的很。
飛星看著她,真是沒想到,在她心底里,他原來那麼不堪。
此事李巡上稟到了皇上那裡,很快聖旨便下達了,召池念徽進宮。
皇宮大內,這是她第二次來,此次不僅皇上在,太后也在。池懷騫就站在太后身邊,池念徽一見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他是求到太后那兒去了,怪不得之前那麼自信。
飛星是陪著她一同來的,給皇上太后請安之後起身,站在殿中,這陣型趕得上三堂會審了。
「聽說,是你毒死了杜勤,又失手殺了他的女兒,一切只是因為爭風吃醋。」皇上開口,深沉無兩,聽不出喜怒。
池念徽分別看了看所有人,眸子一轉,她點頭,「爭風吃醋……的確是起因。父皇如何定奪,我都沒有異議。」她不會死,因為有池懷騫在擔保。同時,她爭風吃醋有悖正室德行,恕王妃之位不保。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