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這偌大的都城裡,多處同時進行著抓人之事。
行動的人極其利落,目標明確,下手也極狠。
一個極其普通的胭脂鋪的後門巷子裡,福福和庭疏以及惜齡掩映在黑暗之中,看著官差抓人,還有那些人的喊冤嚎叫。
兩個姑娘是覺著解氣的,這樣的人渣就得碎屍萬段。
倒是福福覺著有意思,惜齡是幾近傍晚才回家送名單的。按理說,如若換成了他,面對那份不知從哪兒來的名單,肯定不會十足的信任,會先行調查一番。
那麼,就肯定不會在當晚行動,必會拖延。
可神氣的是,並沒有拖延,很快就行動了。他這樣一個多疑的人,忽然碰上了這樣一個乾脆的人,說真的,他還有點兒好奇呢,想見見。
「這裡的人都抓了,咱們去別處再瞧瞧嗎?」庭疏還想看。
「想看就去看。」福福十分乾脆。
三個人離開這裡,有兩個中都人,熟悉這城,抄近路自是不在話下。
又轉悠到一處賣肉的鋪子,腥臭的很,誰能想得到這裡也是人牙子賣人的中轉站。
屠夫那是絕對的膀大腰圓,三個官差戰一個,那一身大肥肉,這三個好像都只是勉強罷了。
庭疏和惜齡都看的皺眉頭,眼見著一個官差被一拳掄出去了,她們倆也輕呼了聲。
第二個也飛了出去,第三個官差眼見此也慫了,面對那屠夫居然往後退了。
暴怒的屠夫舉起拳頭就要揮出去,也就是這時,一道影子倏地躍到他身後,一掌劈到他後頸。那麼大一坨的屠夫,就軟軟的倒下去了,砸的地面砰的一聲。
福福輕快的後退,躲開飄起的煙塵,好像這時才聞到這鋪子裡的味兒,快速的走了回來。
那兩個姑娘始終盯著他,借著昏暗的光線,他整個好像都披著一層光。
「你功夫真好。」惜齡說。
她絕非奉承,他從她們身邊躍離她感覺到了,一股風,她根本就沒看清他的動作。
然後,就瞧見那屠夫被敲暈了,這期間,惜齡覺著自己好像只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嗯,功夫不止好,還好看,一點兒都不粗魯。」庭疏是看他剛剛躲那砸下來的屠夫的一退,才發出這種感嘆的。
輕飄飄的,分明他那麼結實健碩。
「得二位誇獎,接下來我若是不出力,反倒不好意思了。」被誇的人可沒不好意思,受用的很,福福知道自己長處和優點,也喜歡聽人夸。
「我們可不是這個意思,是真的在誇你。」惜齡忍不住樂,一天下來,這人真挺有意思的。
正說著呢,前頭一行人從肉鋪里穿了過來,聽著了這邊的說話聲,腳步也停了,「惜齡?」
「大哥。」惜齡一下子聽著了,隨後就往那邊兒走了過去。
庭疏與福福隨後,也瞧見了惜齡的大哥。其實來抓人的不是他手下,他只是下了命令而已。但是,終究是不太放心,他這才親自過來都查看查看。
果不其然,在別的地方抓到的人簡單的一審訊,已經承認了販賣人口的事,他也放心了。
沒想到轉到這肉鋪時碰見了惜齡,這麼晚了,她還沒回家在這兒湊熱鬧?
「快回家吧,這麼晚你和庭疏兩個姑娘在外頭轉不合適。」尤其是他看到了福福,兩個姑娘跟一個年輕男子,大齊民風再開放,也不好看啊。
「大哥,這是阿福,我給你的名單就是他的。」惜齡趕緊說。
裴玉這倒是一詫,隨後就朝福福走了過來,「兄台,可否借一步說話。」
「請。」福福也瀟灑,當即應承。
裴玉也是個練家子,個頭稍稍有些矮,但勝在結實啊。
兩個男人走向黑暗之處,這邊庭疏和惜齡也站在了一塊兒,「裴大哥會不會因為他是大景人,而為難他啊?」
「應該不會,我想他來咱們大齊,是正常出關,不是潛進來的。」惜齡想了想,安慰道。
「那就好。他本是抓壞人做好事的,若因為一些小差錯而折了自己,實在不應該。」庭疏是這樣想的。
惜齡抿唇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庭疏臉一下就紅了,所幸夜色暗看不清楚,「你瞎說什麼呢?莫不是你看上他了,非得安到我頭上。他還要送你樵辭呢,你肯定動心了。」最後幾句猶如小孩子耍賴般。
惜齡也臉紅,不過,她倒是也沒反著說話,反而是想什麼說什麼了,「他確實不錯,最起碼他這個人挺有意思的,還懂琴。如你可能要嫁的太子,只看著他眼睛就知心機深沉,無情無愛。我要嫁的那個戍邊將軍呢,聽說風吹日曬的極為粗糙。如若能選擇,我們自是要選擇個自己順眼的啊。」
庭疏眨著眼睛看她,「你說得對。」其實之前她對於嫁太子這事兒,心裡沒啥感覺,不覺著榮寵,也不覺著悲哀,就是……覺著這是命啊,隨意吧。
可是現在……她忽然覺著自己命好苦。
惜齡微微歪頭看著她笑,「我們的出身,註定了某些事就不能妄為。可是呢,我覺著也未必,有時候啊,需要動腦子。」
庭疏也歪頭瞅她,珠圓玉潤笑模樣,明媚的很。
「其實想一想,如果下半生我們倆能在一處,也挺好的。」庭疏肺腑之言。
惜齡也點頭,「我總覺著他身份不凡。既然他不是個普通人,那麼我想,兩國聯姻也是可行的。」別看一直在閨中,可膽子這東西是天生的。
「雖說大齊和大景很多很多年沒有過聯姻這種事了,但,我們開創一下也未嘗不可。」庭疏心裡頭是想死也不嫁太子,誰跟他那鶯鶯燕燕如等雨露澆灌似得,噁心不噁心。
抓住她的手,惜齡心裡頭已經有計劃了,反正她不想嫁給大她十歲的戍邊粗糙將軍。鋌而走險,哪怕做一些設計,她也不計較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整日跟庭疏彈琴讓阿福評斷她都覺著有意思,這才是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