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有禮了

  飯菜做好了,一併的端到了院子了,大家都有份兒。

  給平滸的早就盛好了,單獨的放在一個托盤裡,班施直接給送到了他面前。

  簡單木製的桌子,其實這本來就是平時無事醫館裡的人吃飯用的。

  「大人用飯吧。」抬眼看他,忽然發現他換衣服了。仍舊是銀白的袍子,可不是昨天的那一身。

  穿在他身上,真是好看。

  「毛家的宅子已經交給當地官府了,這陣子我可能要在廣林館落腳,短暫打擾。」看著她,陽光照著,她臉蛋兒透著一股健康的粉紅色,嬌艷奪目。

  眨了眨眼,班施隨後點頭,「那距離公布毛家罪行的日子也不遠了,大人只要不覺著這醫館狹窄就好。」除了盼望著這個,她心底里還有一絲絲高興。

  或許是覺著,能夠每天瞧見他這樣一張臉在眼前晃,開心吧。

  班施和白川簡單的用了些飯菜,這醫館前頭就來病人了。

  前頭其實還有兩個小學徒,但平日裡只是做切藥抓藥等事情的,給人看診他們是不行的。

  白川先出去,班施則回房間換了一身裙子。仍舊是白色的,料子算不得上乘,但乾乾淨淨。

  走到後門那兒,她就再次裝成了盲人,腳步慢慢的進了前頭。

  平滸全部看在眼中,又不由得想笑,其實她裝盲人真的很像。

  來這裡看病的就是附近的百姓,沒有多少錢的那種,而廣林館診費不高,藥費也比其他大的醫館要實惠。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班施雙眸澄澈但沒有焦距和神采,給來看病的大娘的摸脈,她此時此刻真就是個資深的大夫模樣。

  其實她裝盲人也是對的,若是她正常的話,相信來看病的人也不會太相信她這個年輕的姑娘。

  反而裝成了盲人,就顯得有些深不可測了。

  就如往時那般在忙碌,後門那裡,平滸也走了過來。

  白川伏案寫方子呢,看著平滸朝著班施走過去,他逐漸琢磨著,這位大人是不是也有些『心懷不軌』啊。

  若不然,他何處不能去,偏生要待他們這小小的醫館裡。

  走到班施旁邊坐下,看著她那兒像模像樣的收拾桌面上的東西,那一舉一動真像看不見似得。

  平滸不由得笑,說真的,她這樣子特有意思。

  他在旁邊兒笑,班施眼角餘光瞅的清清楚楚,她心底幾分不快,因為他笑,她都要破功了。

  醫館裡僅剩的患者提著藥走了,沒了外人,她倏地扭過頭來盯著平滸,「大人事情處理完了就去休息,不要坐在這兒妨礙我。我若是給人看病出了差錯,大人你負責嗎?」

  「我只是坐在這兒欣賞一下班施大夫如何治病救人,反而妨礙你了?正巧我身上有傷,來問問大夫今日用不用換藥。」說著,他舉起自己受傷的手臂。

  班施垂眸一瞧,原本到了嘴邊兒的話卻咽下去了,「晚上再換藥不遲,現在不用。」

  「哦,如此多謝班施大夫了。」平滸收回手,卻還在笑。

  班施被他笑的心裡發毛,尤其對上他眼睛,雖是深邃,可瞅著又很溫柔似得。

  這種溫柔,讓她覺著後脊都麻了。

  就在這時,門口再次有人來了,班施立即裝成盲人,但一看發現居然是金威。

  金威進了醫館就快步的朝著平滸走了過來,拱手問禮,「大人,下官已經將人都聯繫上了。」

  面色依舊,但他的眼睛卻沒了那股溫柔,深邃無底,「叫他們做好準備,有時候,守株待兔是個笨招兒,可總是有些兔子他就不信邪。」

  「是。大人,貢嶺大關那邊兒,下官派人去了但仍舊沒得到回信兒呢。」金威謹慎道。

  「回信,就證明貢嶺無鬼。不回信,說明到時就可以抓人了。」平滸語氣淡淡,可那眼角眉梢皆是運籌帷幄,全部都在他掌控之中。

  班施就那般瞅著他,雖說以前一直覺著心機深沉這四個字是貶義詞。可現如今她卻覺著,這不是貶義,反而是大大的誇讚。

  就如他,心機深不可測,但又莫名其妙的很迷人,襯得他更好看了。

  又說了幾句,交代給金威之後,他就走了。

  平滸轉過臉,正好對上了班施那迷迷瞪瞪的小表情,他唇稍微彎,「好看嗎?」

  「好看。」回了話,她精神才徹底回來,下一刻脖子連帶著耳朵都紅了。

  收回視線,她繼續整理桌面,倒是平滸若有似無的笑。

  他的親衛都不在,這一整個白天他們都沒出現過,傍晚時分,醫館也要關門了,小學徒都回家了。

  白川本也是要回家的,可是一看班施和平滸……他覺著他應當也在這兒。

  他們孤男寡女的,單獨在此處不太好。

  「舅舅,時辰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走過來,班施打算鎖門了。

  白川看了一眼已經走入後院的平滸,這才拉著她到門口的位置,「施兒,你們孤男寡女的在這醫館裡可不行。今日府尹來了我都看到了,對他恭敬有加,可見他不是個小官兒。你說,他要是依仗權勢對你……可如何是好。」

  班施一聽不由得笑,「舅舅,正因為人家是大官兒,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我算什麼呀。您快回去吧,您若不回去,舅母非得來找你不可。」他就是心細,比尋常女人的心還細。

  「那你小心些。」白川還是不放心,但最後還是走了。

  把大門關上,落鎖,班施直接回後院進了廚房。

  做晚飯,又煮藥,她手腳麻利,做這些也不見她有任何的不痛快。

  一同忙活,飯菜好了,藥也好了,她一併放在托盤上走出廚房,朝著房間走去。

  房間已經燃了燭火,她倒退著旋身走進來,卻忽然發現這房間裡不止平滸一人。

  平滸的確是坐在床邊的,肩背挺拔,似乎何時都是不屈。

  而桌邊則坐著一個黑衣少年,笑容滿面的。一看到班施進來,他臉上笑意更甚,和氣的很,「我說大哥怎麼放著自家那麼多住處不去,偏偏跑到這裡來,原來是有個漂亮姑娘。」

  說著,他起身,拱手作揖,「大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