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齊堯托抱在懷裡,一隻手捧著他的臉,絲絲寒氣順著他的皮膚往外冒。
他在呼吸,是活著的,只不過眼下處於昏迷狀態。
「檸檬,那個盧千琴給捆上了,還苟延殘喘著呢。」池岩走過來,一邊說道。
元簡簡抬頭看了一眼,但也僅僅是看了一眼罷了,「大哥,你是不是還需要帶著他回盛城做證人?」
那邊兒,平滸已經坐直了身體,陽光照在他身上,但臉上皮膚底下的青色卻還沒有褪去,那是純粹被凍出來的。
「沒錯。知道你想做什麼,不過,現在的確不是時候。他是張萬藉的心腹,這南部他熟悉,所以特意派到了潘季黎身邊。而他本人與齊三公子有私仇,他認為若不是齊家,那這大景第一就會是他盧家。從多方面考量,他現在都不能死。」平滸很平和的跟她說,她是個什麼心性他最了解。
自家人受了委屈,她絕對會想法子報復的。
「行,我不要他性命。但是,我之前就說過,要收拾他們。我戰車都做好了,就等他們落網呢,你不能阻攔。」她黑溜溜的眼睛可都是不報復心緒難平,估摸著覺都睡不著。
平滸嘆口氣,「成。既然如此,回盛城的路上我躲準備幾個囚車,若不然啊,可苦了我手底下的人。」他自然知道她那戰車是幹嘛的,怎麼髒怎麼來。人在那戰車底下來一回,沒人能碰了。
元簡簡依舊是哼了一聲,「潘季黎還有南陽城城府都在山外捆著呢,我命飛星騎去其他城裡把那些蛀蟲都捆了,一併給你送來,免得你跑了。」他都受傷了,眼下好好養著,不能折騰了。
聽她說完,平滸倒是笑了,「嗯,有我妹妹在,真是省了我不少事。」她能把飛星騎調來,著實讓他意外。
這麼說吧,她平時以低調樸素為主,在盛城就如此。去了外地呢,那就更是低調不已,身邊只帶著池襄和池岩兩個。
這還是頭一回啊,她把飛星騎調來,他這個做大哥的,心裡頭反倒是不確定了,覺著自己是不是借了齊堯的光。
所有人都給捆了,讓飛星騎做這種事,簡直就是殺雞用了宰牛刀。
傍晚了,太陽都沒了,齊堯還沒醒,元簡簡是著急的。
倒是城裡長安商行的人很快過來了,可不止來了一個兩個,而是來了很多夥計。
拿來了飯菜藥品等等,這也得以處理平滸和齊堯以及其他人身上的傷。其實傷的都不太重,就襯托的齊堯傷的最重了。
火堆燃起來了,元簡簡抱著他在那兒烤火,身上蓋著披風,但後頭池岩在給他後腰處理傷口。
這就是被刺了,所幸是不太深,但流了不少的血,與他傷了之後一直拼殺有關係。
上了藥,用紗布給纏上,之後再把披風好好的給他裹上。
池岩搬動了他一下,讓他更好的烤到火,元簡簡摸他的臉,覺著他皮肉里往外冒的涼氣沒那麼多了。
平滸已經處理好了傷口並換了衣服,簡單吃了兩口東西,又跟自己的心腹說了些什麼,他這才朝著元簡簡走過來。
看著她還抱著齊堯呢,他也不由得搖了搖頭,「齊三公子是為了保護我,大概是因為我是你哥,所以他才那般拼死相護。」
「應該的,他的確該保護你。」元簡簡看著他,她甜甜的,說出口的話卻是直接。
平滸不由得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這話若是被齊三公子聽到了,豈不是會傷心。」
「我說的是真的。哪怕不是他在你身邊,是我在的話,我也會選擇保護你的。他呢,是代我,所以我說是應該的。」就是這般簡單。
「傻!雖說我們是家人,需要互相保護,但我是你哥,真說誰保護誰,是我應當保護你,還有福星他們兩個。」平滸邊笑邊說。
元簡簡卻不認同他說的,儘管她沒說話,但從她眼神兒就看得出。
平滸其實知道她為什麼是這個想法,其實連福星兩兄弟都是這個想法。一家人互相保護,同時,他們都得保護大哥。
這些事情,是娘教他們的。
「來吧,給齊三公子喝些熱水。他在底下待了太久,追著千琴一直到深處,纏鬥許久。」拿過水壺來,平滸一邊說道。
元簡簡立即配合,捏開了齊堯的嘴,開始徐徐的往他嘴裡倒。
別說,溫熱的水進了嘴,他還真往下咽。
元簡簡也不由得笑,「我還以為他被凍得都傻了呢,現在一看沒傻。」
平滸不由笑,「他若真傻了,你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尋著了駙馬,多艱難。」
「這話說的是。」元簡簡也承認,她就是好不容易才尋到的順眼的駙馬。
「你呀,真是拿你沒招兒。過陣子回北疆吧,娘肯定高興。」
「爹可能會不高興。」元簡簡已經差不多能猜到她爹是什麼臉色了。
「沒事兒,有娘在呢。」平滸安慰,他們家啊,娘為主。
兄妹倆輕笑,後半夜,就這般烤著火過去了。火一直保持的非常好,好幾堆,前後都能烤的到。
接近清晨時,齊堯的身上終於不再冒冷氣了,逐漸的回溫。
感覺他自己的體溫在逐漸的回來,元簡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仍舊托抱著他,不時的低頭看看他,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太陽從天邊跳出來,齊堯的眼睫也動了,似乎費了些力氣,最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起初是迷茫的,像什麼剛出山見世面的小獸。元簡簡忽的歪頭湊到他跟前兒,「醒了?有沒有覺著哪裡不舒服?或者,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看著那兩隻距離自己非常近的眼睛,黑溜溜的,齊堯回過神,之後就笑了。
「我的公主來找我了。」回憶湧入腦海,他最後的記憶斷在地底下的溶洞裡追擊千琴。他把匕首扎進了他腿里,讓他無法再逃,但他也堅持不住了,太冷了。
「嗯,你的公主騎著白馬來找你了。而且,還抱了你一夜。」更貼近一些,隨著話音落下,她就吧唧的在他眉毛上親了一口,總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