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滸那邊並沒有傳來最新的消息,想來是仍舊在查探當中。倒是朱城顯得有些平靜,甚至官府那邊督辦羊湖口窯口的官員已經調派出人手了,和齊堯派出來的人重整羊湖口,可見這是將重建提上了日程。
什麼河道不河道的,元簡簡不在乎,但凡平滸那邊兒一有著落,上頭的河道就得重改,決不能毀了羊湖口窯口。
立體模型已經建完,這般一瞧,當真是恢弘又震撼。如此規模,才能稱得上御瓷窯口。
內部的一些設計也上了日程,因為有齊堯這個內行在,設計起來也是沒有太多難度的。
原本以為會安安靜靜的直到全部設計完畢呢,哪想到藥房那邊石彪送來了新消息,說是東家來了。
他的東家一共有三位,常年駐守青山關的蘇知安將軍,那是不會來朱城的。如若是她母上大人,那石彪會直接告訴她是王妃來了。那就只剩下最後一位了,也是這麼多年多次來過朱城的,羅陽郡主。
「倒是聽說這麼多年來娘她總往南邊跑,看來這朱城也是她經常落腳的地方。齊三公子,你見過她的吧,幾年前她倒騰過瓷器,運北齊去了。」準備去見羅陽,元簡簡往外走邊說道。
「自然見過。齊家與長安商行的買賣,始終也沒斷了。」齊堯隨著她一同走,他一襲雪青色的華袍,亦如以往那般掛在身上一般,怎是一個富貴風流可言。
元簡簡點頭,長安商行的生意做得那叫一個多和雜,就沒有不涉獵的。
「只不過,你為什麼會喚郡主為娘?」似乎她說起恕王妃時用的都是母上大人。
「因為她是我義母啊。不止她,還有青山關的蘇知安將軍,也是我義母。自從我去了盛城,一直都住在她家,她也喜歡我喚她娘,而且她沒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把我當成她女兒。」給他解釋,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似乎很久沒人問過這個問題了。
齊堯恍然,原來是這樣。
看了看他,元簡簡不由得笑,「你以前見她都是在何處?我跟你說,私下裡她到了哪個城池,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煙花之地待著,一會兒肯定也會去那種地方。你可別表現的太驚奇,她會生氣的。」
「那時商談正事,都是在她下榻的酒樓。」齊堯倒是沒想到羅陽郡主私底下會喜歡在煙花之地待著。
「那今日你要見一個不同於以往的羅陽郡主了。」出了齊家,上了馬車,在抵達藥房時,石彪果真在門口等著呢。
告知了羅陽當下的所在,果然啊,城裡的藏香樓。
元簡簡料想的十分準確,齊堯也有那麼幾分無奈,可再看那個小人兒,她十分平靜。
「看來,以前你也沒少隨著羅陽郡主去那種地方玩樂。」他聲音很輕的說,若不細琢磨的話,是猜不出他話中深意的。
元簡簡看著他,下一刻點頭,「這麼說吧,自我長大了,見過的所有世面都是她帶著我去的。當然了,我爹很生氣,但我家母上大人覺著沒什麼。她說啊,女孩子是需要見世面的,若不然,一些處心積慮的傢伙拿一塊兒糖就能把人騙走。」她十分坦誠的承認了。
這種說法,齊堯不敢苟同。他想法跟恕王一樣,她是女孩子,就該被好好的保護起來。不沾染那些骯髒之物,從靈魂到眼睛,都乾乾淨淨的。
恍似沒看到他皺眉,元簡簡繼續閉上眼睛靠著車壁,她似乎一到了車裡就這樣,迷糊。
很快,抵達藏香樓,的確是朱城最大的玩樂之地,剛剛傍晚而已,就燈火通明的。
池岩已經報了名號,那侍從少年就在前引路,穿過這偌大的前樓去往後院。
後院清幽,院子各處,中間又都以綠植分隔,顯得相當的高檔。
抵達羅陽所在的院子,門口都有護衛守著,見著元簡簡,立即齊齊拱手請安。
只是點了點頭,元簡簡就進了院子,在進入房間後,便聽到了一些笑聲。
那軟榻上的人進入視線當中,正是羅陽。一身水青色的裙子,長發簡簡單單的挽起,她身上最為突出的不是五官,而是她的氣質。
眉眼含著笑,卻能從她的眼睛裡充分的感受到她的狠厲,一瞧就知道這個女人可不是尋常人,手底下都是血,什麼事兒都敢幹。
「娘。」奔過來,元簡簡直接在她旁邊坐下。
羅陽亦是抬手摟住她肩膀,仔仔細細的瞅了瞅她的臉,較為滿意,「嗯,不錯,這回沒曬得黝黑。」
「被你們嘲笑的,我也不敢再曬黑了,若不然就被送去非洲了。」這是她那母上大人的口頭語。
羅陽輕笑,「別聽你娘胡說,這世上就沒非洲這個地兒,她瞎編的。」
齊堯拱手彎身,「在下齊堯見過郡主。」
羅陽轉眼看過來,「想想咱們也算熟人了,齊三公子不必多禮,請坐。」她笑著說話,又用一種不可忽視的審視的眼神兒,暗暗藏著刀鋒的那種。
誰被她這種眼神兒盯著,都不會舒坦。
倒是齊堯很自如,在元簡簡旁邊落座,姿態很高,盡顯富貴。
「這窯口重建還需多久?」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放到元簡簡手裡,羅陽一邊問道。
「還需要些時日,大哥也過來了,在處理一幫蛀蟲呢。」接過酒就喝,元簡簡一邊說道。
齊堯的視線固定在她手裡的酒杯上,他不是很贊同。
「哪兒都有蛀蟲,清理掉一茬,還得來第二茬。」羅陽搖了搖頭,管理一個國家可沒那麼容易。
「說的是呀,因為這幫人,延誤了我的事。」一杯酒很快就喝下去了,她臉不紅氣不喘的。
「別著急,我還得在朱城一陣子,陪著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說著,她轉眼看向那邊的圓台,示意上頭的節目繼續。
那圓台上,有兩個少年和兩個少女,各自拿著樂器呢。立即彈奏起來,樂聲陣陣,他們長得又好看,口裡的酒都變得好喝了。
元簡簡立即眯著眼睛看,她也不是只看少年,少女她也看的。
這些人是專門受過培訓的,所以,不管是姿態動作亦或是表情都是練過的,讓看著的人就覺著賞心悅目,心情也好。
她盯著瞧,卻不知齊堯也一直在盯著她看。
瞅她平時一副什麼都不在心上,又懵懂無知的模樣,這會兒卻是入迷的很。
他心裡頭開始彆扭,繼而開始一絲絲的往上冒酸泡泡,他正常的臉色都擺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