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呼號不停的風雪,那麼大的雪片沿著兜帽的縫隙卷進來,如同暗器似得。
地上堆積的雪極深,驀一時馬兒踩下去都沒過了它們的大長腿。
騎著它們前行更難,於是也下來步行,雪殼較厚的地方池念徽能夠站在上頭而不陷下去,白潛就不行了,重量在那裡擺著呢。
一看他那樣子,池念徽很不厚道的想笑,不過現在找人要緊。
跋涉了很遠,長毛獵犬汪汪叫,踩在雪殼上往前跑,後面的人也抓緊了時間去追趕。
山丘背風之處,獵犬直奔著衝過去,刨著堆積的雪,邊刨邊叫。
白潛帶著人快速趕到,也抓緊了挖雪,果不其然,蘇知安就在這兒。
她在青山關多年,熟悉這裡的一切,這種暴風雪會讓人迷失方向,所以她停下來同時也盡全力的蜷縮身體,保持身體的熱量。
而且雪把她給包起來,也起到了隔絕外面狂風的作用。
池念徽跪在雪地上把蘇知安抱到懷裡,手放到她脖頸上試探,她還好。
往她嘴裡塞藥,隨後把自己的狐裘披風脫下來裹在她身上,「趕緊離開這兒,如果離營地太遠,我們暫時找個地方停下來,先讓她恢復知覺再說。」
「好。」白潛痛快答應。
尋到了山丘之間的空隙,一行人挪進去,先把馬兒聚在一處,之後利用雪把四周通風的空隙堵上。
即便還是在野外,可這裡的溫度卻已經比外面好上太多了。
抱著蘇知安,用狐裘披風緊緊地把她包裹住,池念徽不時的試探她的脈門,藥起了效用,她逐漸穩定了。
「將軍不會有事吧?」白潛過來,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來也蓋在了蘇知安身上。
「她很快就會醒了,不會有事。」
「雖不知姑娘與將軍是何交情,但看姑娘似乎懂醫,還是要多謝。」
「蘇將軍幫過我大忙,再說,即便以前不認識,可我也很佩服她。」青山關的男人一定很多,可蘇知安能做大將軍,這也說明她能力非凡。
大致堵住了空隙,這裡暫時安穩下來,但能聽得到外面呼號的風雪,像鬼在吼叫一樣。
蘇知安眼睫微動,下一刻慢慢的睜開眼睛,迷茫之間看到了池念徽的臉,她不免詫異,「你……」
「就是我,你沒看錯。感覺一下,手腳是否聽使喚,特別是指尖腳尖,這兩個地方若是凍壞了,只能切掉保命。」
聽她嚇人的話,蘇知安強撐著笑了笑,試探著動手和腳,「我沒事。」
坐起來,蘇知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如此貴重,一看就知是誰的。
「你怎麼會在這兒?」扭頭看向池念徽,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亦不是出現了幻覺。
「說起來很是奇怪,我分明在落迦關那附近,遇著了暴風雪馬兒也跑了我也迷路了。雖說我可能判斷錯誤了方向,可是落迦關跟青山關相距那麼遠,我怎麼走到這邊來的?白將軍說發現我的地方距離落迦關最快也得一天,我冒著風雪就過去了,太奇怪了。不過,想來也是有緣,我若不迷路也不會遇見你呀。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堂堂一個大將軍居然被埋在雪裡了。」到底是她信任又佩服的人,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自在的很。
「我帶著一個小隊協助青山關的牧民轉移,回來的路上遇著了暴風雪,也走散了。在這裡這麼多年我居然也迷失了方向,不得已只能停在原地保存體力。也幸好你們來找我了,若不然,我自己可能也回不去。」說著,她把狐裘披風解開準備還給池念徽。
「你先穿著吧,凍了一宿都凍透了,趁著天還沒黑,咱們走吧。」池念徽重新給系好,她還能撐住。
「姑娘穿這件。」白潛把大氅給了池念徽。
蘇知安看了看池念徽,終是沒說她真實身份,青山關的人對元起有芥蒂,說穿了於她也不利。
一行人再次出發,暴風雪還在持續,如若這樣三天不停,那就真是要了命了。
蘇知安擔心她青山關內還有沒來得及轉移走的牧民,有人就會有牲畜,這麼大的風雪,都完了。
「風雪一旦小了,你再想搜救牧民的事兒,到時候我幫你,別的事兒不成,救人我還是可以的。」知道蘇知安著急,池念徽安慰道。
「用不用我先把你送回去?」她不見了,不知元起會不會著急。
「救人重要還是送我重要?那麼遠,風雪又大,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不著急,待得好走了我自己回去。」她是不覺著元起會心急,不止要著急應對暴風雪之事,身邊還有美人兒相陪,不要太滋潤。
倒是平滸那小屁孩兒可能會惦記她,最有義氣的,反倒只有那奶娃娃。
頂著暴風雪跋涉許久,總算是到了距離最近的營地。營地一樣呈封鎖狀態,兵士根本來不及清雪,這麼大的風,一鍬扔出去全被風卷回來了。
進了大帳,暖氣撲面,蘇知安拽著池念徽朝暖爐走過去,他們所有人的褲子和靴子都已經凍硬了。
「先別著急,咱們的手都冰冰涼,直接接觸這種高溫,皮肉可受不了。先把衣服處理一下吧,這脫下來都能自己站住了。」她也很冷,但還扛得住。
「到底是大夫,懂得真多。」蘇知安不由笑。
換上了蘇知安的衣服,都是那種利落的勁裝。盤膝而坐,池念徽笑看著蘇知安,還沒告訴她安氏已經被發現的事呢。
算了,這時候就不提這影響心情的事兒了。
「這裡的人不知道你身份,我想暫時也別讓他們知道,以免再讓你不愉快。」蘇知安說道。
「我也是這想法,是元起的王妃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我還覺著挺丟人的呢。你就喚我徽大夫吧,你的多年好友。」笑眯眯,也就在她跟前兒能如此自在的說這些。
「好,就這麼定了。這暴風雪不知何時會停,今年的寒冬看起來很難捱。」思及此,蘇知安又有些憂心。
「元起那時說,北齊有高人預測非常準,那人預測今年是個極為難過的冬天,可能又是一場白災。元起提前備了許多的物質,你這裡若是不夠,你可以去管他借。邊關本就一體,這麼大的事他若不借,真出了重大災難他得負一半責任。」坑元起,她眼睛都不帶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