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暴風雪

  草場上往南遷移的牧民還真不少,送走了一個羊群,又遇著一個馬群。

  馬群就較為狂野了,真有那不聽話的撒蹄子狂奔,獵犬嗷嗷叫著追。

  再加上天空落著雪,別提多熱鬧了。

  池念徽一路跟著玩兒,再加上看熱鬧,早就忘了元起跟什麼杜茜茜的事兒。

  叢憶帶著兩個親衛一共三人跟著她,眼看著一個時辰都過去了,叢憶終於追趕上來。

  「王妃,時辰不早了咱們也回營地吧。您看看天,陰沉沉的雲飄過來了,大雪真要落下來了。」遠處天邊,黑雲嚇人。

  「咱們跑出來多遠了?」池念徽勒馬,往天邊看了一眼,問道。

  「很遠了。」那可不是一般般的遠。

  「往回走吧。」調轉馬頭往回走,逐漸的陰沉沉的雲也到了頭頂,落下來的雪片更大了,而且,還有風在吹。

  那種風帶著一股邪氣,吹在臉上,後媽的手掌估計也就這溫度了。

  扣著兜帽,池念徽逐漸的睜不開眼睛了,風越吹越大,雪片哪裡還有溫柔可言,如同暗器。

  奔跑的馬兒忽然嘶鳴了一聲,然後停下來不再走,反而原地踢踢踏踏躁動不安。

  「你怎麼了?是不是也睜不開眼看不見了。」俯身拂開它身上的雪去看他眼睛,卻猛地發現地上堆積起來的雪之間露出一隻腳。

  「叢憶,這裡有個人!」

  翻身從馬背上下來,動手把那人往外拖,叢憶和親兵過來幫忙,果然拽出來個人。

  已全無知覺,雙目緊閉,上手一摸,脈是跳動的,「他還沒死呢。」

  把人扶起來,強硬的掰開他的嘴往裡塞了一粒藥,「把他帶回去,若不然我這藥也救不回他的命。」

  「王妃別著急,屬下們來。」把人拽起來,扔到馬背上去。

  池念徽也翻身上馬,短短這麼一會兒,風吹的雪白茫茫一片已經有點兒無法辨別前路了。

  馬兒奔跑起來也略微艱難,它被風雪吹的睜不開眼睛,逐漸的也有些偏離。

  叢憶一直緊緊地跟在池念徽旁邊不敢鬆懈,可他到底也是個人又不是機器,遇著此等風雪也難捱。

  「王妃!」

  「在!」被風雪阻住視線,他就大喊一聲,得著池念徽的聲音,他稍稍放心。

  又一股大風吹來,馬兒難行,騎在馬背上的人也不免搖晃。

  叢憶強行穩住自己身體,「王妃!」

  這一聲大喊有一半被風雪吹得倒灌回自己肚子裡,他接著又喊,但是沒得到回音。

  盡力的驅馬向前,模糊之中似乎看到了池念徽的馬,可待得追上前又不見了。

  風雪呼嘯,可不止看不見池念徽,連另外兩個親兵也看不見了。

  叢憶心底一涼,完了!

  風雪來的不是一般的大,突如其來,詭異程度讓人不由想起前些年的白災來。那算得上史無前例,死了無數的牲畜和人。

  營地提前有部署,不管戰馬還是兵士皆早已安排妥當。

  冒著風雪,元起回到營地,杜茜茜也被凍得哆哆嗦嗦。

  進了軍帳,顧不上打掃身上的雪,「王妃回來了嗎?」

  「回王爺,沒看到王妃回來。」

  「叢憶呢?」

  「也沒見著。」

  聞言,元起面色也不由一變,迅速的轉身走出軍帳。

  風雪猶大,可見度不足兩米,雪屑猶如暗器般飄搖,打在臉上生疼。

  「王爺,叢憶回來了。」有親兵跑過來喊道,下一刻卻只見叢憶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王爺不好了,暴風雪突至,王妃不見了。屬下一路過來都沒看到她,還有另外兩個兄弟也不知去向,應該是被困在風雪裡迷失了方向。」

  「找!」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翻身上馬,迅速出營。

  這種風雪池念徽從未遇見過,縱使她所經歷的那些險境,沒有一個是跟雪有關的。

  馬兒被風雪逼得發瘋已經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她按著感覺走,可走著走著又覺著方向不對。

  太冷了,若不是裹著狐裘披風,她真會被凍死。這世上最可怕的死法,大概就是凍死了。

  所幸她還有藥,給自己吃了爭強體力平衡體溫,又繼續向前。

  天色逐漸暗下來,她也摸到了一處遮擋之處,直接窩在背風之處把披風裹緊了,她還能撐很久。

  呼嘯之聲不絕於耳,從不知風和雪纏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會如同猛獸一般。

  又往自己嘴裡塞了兩粒藥,保持自己的體溫,她也認為自己的神智眼下是清醒的,其實眼皮卻不受控的往一起合。

  這風雪當真是整整呼號了一夜,背風之處雪被吹成了一抹斜線,池念徽白團團一個窩在那兒,離遠了一看還真瞧不出模樣來。

  不過,動物的鼻子總是靈敏的,長毛的大狗汪汪叫著出現在附近,並且領來了一隊人。

  一個男人翻身下馬,幾步衝過來,摳開邊角的雪把池念徽拉了起來,推開兜帽看到她的臉,反而一愣。

  有所感覺,池念徽睜開眼睛,一張清俊透著堅毅的臉,不認識。

  「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是不是因為風雪太大迷路了,現在外面極為危險,風雪不知幾時能停,我帶你離開這兒。待得風雪停了,再送你回家。」白潛說道,一邊扶著她往外走。

  池念徽緩了緩,確信自己此時不是幻覺,「多謝,敢問你是哪個軍營的?」她不認識他,看起來他也不認識她。

  「在下青山關白潛,蘇知安將軍麾下。」

  「蘇知安?你是蘇知安的下屬。」一聽,池念徽就笑了,比聽著元起這倆字兒還安心。

  「姑娘認識蘇將軍?」白潛也沒想到。

  「豈止認識,我還欠她一個大人情呢。她在哪兒?」走到馬旁停下,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水壺,是熱水。

  「其實,我就是來找蘇將軍的。暴風雪突至,將軍當時不在營地,目前不知去向。」若不然白潛也不會冒險的出來尋找。

  「那趕緊去找,我都要撐不過了,更何況她。」一聽,池念徽也著急了。她有藥可以維持自己,但蘇知安可沒有。就算功夫再好,人面對大自然,真是太無力了。

  渺小如螻蟻,根本抗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