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給我報仇嗎

  誰又能想到她會這樣問,而且,她這也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齊堯低頭看她,「我想護住你,只是你。」那個時候,他難不成還會在腦子裡思量著她是公主,他得護她嗎?

  元簡簡微微歪頭,更仔細的盯著他看,又好像在琢磨他那句話。

  片刻後,她眼睛忽然一冷,黑黝黝的眼珠子底下滲出一股冷鋒來,宛如出鞘的刀。

  「那些瓷器!」她猛然想起來,上頭那些東西砸下來,那些瓷器可都壞了。

  齊堯扭頭往裡看了一眼,坍塌了一大半,眼下那些工人都圍著轉悠呢。

  「算了,砸碎了便砸碎了,好在是人沒事兒。」齊堯寬慰,第一個坍塌之處就是他們倆當時站著的地兒。

  元簡簡真有點兒生氣了,那些瓷器太好看了,她非常喜歡。她的府邸是自己設計的,她的書房裡正適合放那些瓷器。

  「豈有此理。分明就是盯上了我們,還損壞了那些瓷器。」元簡簡咬唇,她真生氣的時候若是不看眼睛,臉蛋兒就顯得鼓嘟嘟,在旁邊一看特別可愛。

  「其實這樣的事情也發生不是一兩次了,大概也不是針對你,是針對我。不該這般就帶你過來的,提前沒有徹底檢查此處,一些人混進來了。」他的護衛已經開始查人了,行動極為利落。

  「針對你也不行,你跟那些瓷器不相上下,真給毀了,還能把你放進窯里再重新燒制出來嗎?」她橫了他一眼,他的話她很不喜歡。

  齊堯這回真愣了,她剛剛在裡面說他跟那些瓷器一樣,原來真是這樣想的。

  在她心裡被這般劃分,是代表……

  「走。」元簡簡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轉身就走,池襄和池岩立即跟上。

  跟著她走了一段兒,池岩勾頭瞅了她一眼,之後就樂了,「你還真生氣了?這麼多年,你可很少生氣了。如何,這回氣著了,準備如何報復?」

  這小公主,別看一副嬌甜軟乖的模樣,心卻狠著呢。別惹她,真惹著她了,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背後有多少人給她撐腰啊,這天底下就沒有她不敢幹的事兒。

  「天高皇帝遠,真以為一屆商人好欺負呢。大景第一瓷商,僅有一個,倒是那些官員多如牛毛,他們連他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一堆命賤的,不收拾了他們真當自己天下無敵呢。」她邊走邊嘟囔,軟軟的聲音里摻雜著壓不住的惡狠狠。

  「你還真要他給你做駙馬?」今早池襄跟他說了元簡簡的打算,池岩還不是太相信,但現在……他信了。

  「嗯,我挺滿意的。母上大人當年眼光毒辣,我決定順從聽話。」元簡簡應聲。

  池岩抓了抓腦袋上的圓髻,「我說檸檬,你得知道,這駙馬啊,他是個活的。不是說讓你把他擺在房子裡他一動不動,做夫妻呢,得坦誠相見。你受得了嗎?」

  一聽這個,元簡簡眼睛一轉,「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自從成年了,我娘帶我見過多少『世面』。辣眼睛歸辣眼睛,但我也並沒有因此而厭棄。」這句我娘說的是羅陽郡主。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今日齊三公子那危機關頭的舉動而感動了呢?」池襄笑道。

  「感動……倒是沒有。人性自私,母上大人早就說過,人有多自私都不稀奇,是為正常。他危急關頭是沒時間思考的,我就站在他跟前兒,他那時想的也肯定不是常寧公主,而是我這個活生生的人。所以,我信他的解釋。」正是因為他給出的解釋,她猛然又想到他若像那瓷器一樣被毀壞了,她心裡的氣就冒出來了。

  她的腦迴路整體來說有些異於常人,但,她本就是公主,天之驕女,異於常人也沒什麼。

  回了齊家,元簡簡便坐在屋子裡畫圖,她忙碌時池襄和池岩就在不遠處候著,也不打擾她。

  下筆如飛,炭筆在她手裡宛如活了一般。畫了一張之後放到一邊,接著畫第二張,她認真時小眉頭都是擰起來的。

  南苑大門外,齊堯雙手負後,正在聽屬下高木匯報。

  「可以確定今日潛入窯口的那兩個人是千琴派來的,上回公子被刺殺險些丟了性命,就是他設計的。八成此人是調查出了簡姑娘的身份,而今又與公子在一起,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高木壓低了聲音。

  齊堯的眸子在陽光下摻雜著一絲融化不掉的冷光,「明知她身份還敢動手,可見這潘季黎沒有不敢做的。調派出人手來,盯緊了潘季黎,一旦千琴去見他,動手。」

  「主子,那好歹是朝廷命官。這古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咱們是民。這民告官,進了大堂都得先挨板子呢。」高木知道齊堯是被激怒了。上回他險些被殺了,他也沒這般生氣,肯定與裡頭那位公主分不開關係。

  「明知是公主,也起了殺意,我若不殺他,還等著看公主被殺嗎?聽我的,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齊堯下令,毋庸置疑。

  高木別無他法,主子怎麼下令他就怎麼做,領命之後便快步離開了。

  齊堯看著別處,先行調整自己,齊家被稱為大景第一,但凡所有來到朱城的官員都會想法子拉攏的。

  其實,那潘季黎也不例外。他頭一次來到此處時,的確是抱著這個想法的。

  但是,齊堯可不是那種會任由他人占便宜的人,尤其是十幾年前發生過那種事,齊家死了多少人。

  與那些貪婪無比的蛀蟲同流合污,他是絕對不會幹的。

  民不能殺官?他倒是要試試,憑藉齊家這大景第一瓷商,能不能殺他。

  調整好了自己,他這才轉身進了南苑大門,一身光華,可比烈日之光。

  進了一樓,便瞧見池襄和池岩兩個人站在不遠處,而那個小人兒則坐在桌案後頭,寫寫畫畫,旁邊已擺了一堆畫好的紙。

  看了看,他慢慢的朝著元簡簡走過去,在距離她一步之時停下,視線也落在了那些紙上。

  他是有些看不懂的,紙上所畫的,應該是什麼榫卯之類的。所畫的每一個下面都標有尺寸,可見這些東西都在她腦子裡。

  分別拿過來看了看,齊堯還是看不懂這些東西是什麼,大的小的都有,尺寸各不一。

  「這些是什麼?」齊堯忍不住問,聲音也是放輕的。

  池襄和池岩在那兒挑眉,元簡簡在做事的時候不要跟她說話,她會發脾氣的。

  然而,這次是他們倆估算錯誤,元簡簡還真沒生氣。

  「你去叫人按著我畫的圖紙準備木料,尺寸都標明了,很簡單的。準備好了,就都搬運過來。」她掃了他一眼,說道。

  入鬢的眉微揚,齊堯轉身靠著桌案,將那些紙拿起來,他因著心裡的一些猜測而有一絲絲高興,「你是打算給我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