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來

  藥房面積雖不大,但內里裝修的極好,尤其是二樓。

  石彪的說法是,很多年前王妃忽然抵達朱城,直接來了這藥房。當時條件差,所以衣食住行方面很不好。

  那之後,他就改變了內里的裝修,讓何處都舒舒服服的,因為他也不知道說不準哪日世子妃忽然就來了。

  元簡簡住進了那間據說曾經是她家母上大人所住的房間,床鋪精緻,床幔素雅。窗邊的軟榻精心軟包,一瞧就知道十分舒坦。 ❂

  窗子開著,倒是有風徐徐的吹進來,嗯,的確舒坦。

  她直接靠在了軟榻上,整個人呈現出一股軟媚的嬌軟,尤其此時眼睛是閉上的,一瞧她那小模樣好像能將她整個兒的搓成一團。

  「喝水。」池襄直接將杯子送到她嘴邊兒,她閉著眼睛順勢喝一口,看起來好像馬上要睡著了。

  「腦子裡琢磨著畫圖呢?可今日你也瞧見了,按照那魏申的意思上遊河道八成不會改了,羊湖口那地兒真重建,再下大雨河水沒準兒還得衝過去。」池襄小聲的說。

  「還是那句話,我奉旨行事,他們有本事就去見皇伯伯,讓他改聖旨。」眼睛都不睜,她腦子裡的確是在畫圖。

  「總的來說窯口重建之事,應當是朝廷與齊家共同協作。今日來看,那齊三公子是無奈的,河道成了那樣,他又不是官府的。可當地官府偏生的把河道建在那兒,齊三公子還真沒那個本事讓他們將河道毀了。」池襄接著分析,聲音也壓得低。

  「今日那齊堯就是故意的,特意來見我這個從盛城而來的人,還要帶著當地官員,不止撇了他自己的責任,八成還想將這個問題拋給我。」睜開眼睛,元簡簡漆黑的眸子宛如濃墨染過一般,內里隱藏鋒利,跟她甜糯的外表可大相逕庭。

  「啊,他這般陰險嗎?」池襄一聽眉頭也皺起來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兒唱聊齋呢。」母上大人的話總是沒錯的。

  「那接下來怎麼辦?」誰能想到此次出外差這麼多麻煩。

  「一會兒我寫封信讓石舅舅派人送到盛城去,送到我大哥那兒。」她大哥,元平滸,歷史以來最年輕的刑獄司司卿。

  「是得讓大少爺來,將這些不干人事的傢伙都抓了。」池襄暗暗的咬牙切齒。許是自從王妃給他冠上了池姓,他也從內心裡將自己當成了池家人,不,是王妃的人,甚至是她的孩子。

  阻擋她的利益,那就殺!

  很快的,池岩就將粘土和葦杆送來了,粘土是大景某地特產,葦杆乃精選,粗細全部一致。擺放在房間裡,這都是元簡簡即將要用的。

  「嘿,跟你們說啊,這樓下廚房可做大餐呢。石舅舅為了恭迎王妃到來,可是做足了準備,一做就是十多年。」池岩大胖丫頭的模樣,說起這些話來略顯粗魯,宛如流氓。

  「石舅舅一片孝心,倒是王妃這麼多年四處義診,還真沒來過朱城。」池襄一想,真應該在北疆隆冬時讓王妃來朱城享福。

  「是啊,不然到時安排一場朱城義診,趕在新年前後,讓王妃來這朱城享受享受。」池岩腦袋一晃,別看長得凶,孝心可嘉。

  元簡簡靠在那兒閉著眼睛,根本就沒聽他們倆說話。腦子裡在畫圖,從今日所勘察到的地形,她的設計圖沒放過任何一塊土地。

  若不然她就不設計,要她設計,她必然盡全力,並且要設計出流傳千古的作品。

  那些什麼改建的河道,什麼官府官員之間的勾心鬥角,都別阻她的路。

  就在樓下的飯菜準備的差不多,將可以用飯時,藥房忽然來了客人。

  「檸檬,那齊三公子來了。怎麼找到這兒的?莫不是這廝派人跟著咱們了?」池岩上樓來通報,大胖臉都是兇惡。

  元簡簡本都要睡著了,略有些費力的撐起眼皮,她的眸子也蒙了一層水似的,「這是朱城,算得上是他的地盤了吧,想找咱們也不意外。讓他上來了,找上門想必是有話要說。」改變了個姿勢,依舊是靠在那裡,軟綿綿的,從腳下到頭髮絲兒,都是軟的。

  腦力勞動,很累。

  她又閉上眼睛眯著,再次睜開眼睛是聽到門口那兒有聲音,眼睛只打開了一些些,便瞧見一個石青色的頎長影子走了進來。

  齊堯進了門便瞧見那糯米糰子窩在軟榻上全身骨頭都被抽走了的樣子,軟綿綿到極致。

  而且半睡不醒的,眼睛還眯著,小嘴兒紅紅的,瞧著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眸子緊盯著她,他心裡其實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確定,她會是那個常寧公主小檸檬嗎?

  這麼多年,其實並不太清楚這位常寧公主在哪兒,一直聽說恕王妃帶隊四處義診,但那隊伍當中也沒有常寧公主。

  似乎她一直在北疆,但具體在北疆何處,無人知道。

  他爹是真的把當年恕王妃的玩笑之語當真了,這麼多年一直等著呢。可這許多年,無論是恕王還是恕王妃,都沒有再踏足過朱城。

  軟榻上,元簡簡已經把眼睛都睜開了,黑溜溜的,又因為困,瞅著水汪汪。她就那麼瞧著齊堯,這人真高,樣貌長得也真是好。如果他兒時就長得非常好的話,她其實倒是相信她家母上大人能幹出那種定娃娃親的事兒。

  當然了,也肯定是當下玩笑之語。

  「齊三公子登門拜訪,難道是為了盯著我看?」他一直瞅著她,那眼神兒……驚疑不定的。

  齊堯回神,隨後旋身在軟榻另一側坐下,袍擺飛揚,他只是一個動作就極具格調,帥。

  「自然是有事與簡姑娘商談。」齊堯開口,瞧她坐起來也軟綿綿的,好像對一切都不上心的樣子,懵懂又從容。

  眼睛落在他露出的鎖骨和脖頸上,頸子長得長,鎖骨也漂亮,他那袍子就像掛在身上似得。乍一看好像有點兒衣衫不整的意思,可在他身上格外風流。

  「齊三公子請講。」自如的收回視線,她能做到下流而面不改色,畢竟從小到大『見多識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