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元起處理了傷口,餵他吃了好幾顆藥,隨後把他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
把他收拾妥當了,她才警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不是累的,而是嚇得。
看著他這會兒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因為後腦受傷,不得不把枕頭偏一點兒的放到腦袋底下。
「王爺沒事吧?」羅陽搖晃著進來,她一身濕透,還沒來得及換呢。 ❅❇
「應該沒什麼事兒,這會兒脈象挺平穩的,等他醒過來再看看吧。」池念徽說道,順勢把掉在地上的杯子什麼的撿起來。
戰船仍搖晃的厲害,海浪的力量不可想像,風雨飄搖,船在海上就像一片葉子一樣。
「這風浪不知何時會停,咱們目前只能將所有的船連在一起,以免有任何一條船會丟失。」羅陽跟她說當前近況。
「也好,每艘船上都那麼多人,總是不能讓大家出事。還有這幫海盜,他們專門挑暴風雨來臨的時候搶船,多奇怪。」池念徽搖了搖頭,如何也沒想到他們會在今日出現。
「我想,應當是有暴風雨的時候所有在船上的人都會很慌張,這時候便無暇對付他們。而偏偏他們的地盤就是這片大海,他們更熟悉。」羅陽是這樣認為的。
「有道理。」池念徽點點頭,隨後坐下。船在搖晃,她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
「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給我。那夏侯郁,我會派人看好他的。」又看了一眼元起,希望他沒事吧。
羅陽出去了,房門重新關上,池念徽在那兒坐了好久才起身換衣服。驀一時戰船劇烈晃動,她都站不穩,原本在桌子上的杯子倏地滑下來,落在地上叮叮噹噹。
她沒管那些,反而是挪到了床邊,先穩住元起,擔心他再滑下來。
他臉色有些發白,但總體都很好,呼吸和脈象都很平穩。
剛剛給他換衣服,看到了他後腰那麼大一塊青紫,鯊魚的力氣可真是夠大。這若是換一個身體不怎麼樣的,沒準兒直接給撞斷了。
不管怎麼說,一切都是萬幸,若真被鯊魚吞了,可如何救他。
真把魚逮回來,剖腹,可能他也不完整了。
在床邊坐下,她靠著床柱,一條腿擋在床邊沿,她想休息一會兒,再順勢給元起做一個人工床沿。
戰船和官船連接在了一起,前後成一條線,海浪翻湧,它們就隨著飄蕩。風雨不停,整艘船都濕乎乎的。
夜幕降臨,風雨好像更大了,天空黑漆漆,一顆星星都沒有。
大海是黑的,而且不停歇,像是在發怒。天空黑的如同幕布,什麼都看不著。說實話,就這樣漂在海上,真有點兒瘮人。
天地廣大,人真的是太渺小了,小的跟陸地上的螞蟻差不多。
夏侯郁得到了客人的待遇,當然了,他們也不是那麼友好,估摸著是因為他之前跟他們並肩作戰,所以不再把他當敵人了。
換了乾淨的衣服,又吃了些東西,聽著外面不停的雨聲,他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出去了。
他知道有人盯著他,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徑直的走向池念徽和元起的房間。
先抬手敲了敲,看起來還算有禮貌,但其實根本沒得到任何回應,他就推門進去了。反正風浪劇烈,裡頭的人回應沒回應,遠處的人也聽不到。
房間裡黑乎乎,他先摸到牆邊兒,把固定在牆上的燈點燃,這時床邊的池念徽也睜開了眼睛。
「什麼時辰了?」她問,一邊扭頭看向元起,他變換了姿勢,但還是沒醒。
「快半夜了。外頭的風雨不知幾時停,元起到底怎麼樣了?如若情況不妙,還是抓緊返程吧。」這是他少見的有良心的時候。
「他沒事,皮外傷罷了。」池念徽摸他的脈,依舊平穩如初。他身體本來就很好,流血什麼的不算啥。
但實際上,她心底里有那麼一分的不確定,畢竟是撞到了頭。他之前記憶倒退始終沒好,她都不敢給他吃藥了。
所以,剛剛給他吃了那麼多藥,都是治外傷的,會影響神經的藥,不敢往他嘴裡放。
夏侯郁走到床邊,先看了看元起的狀態,隨後又盯著池念徽。
他面容陰柔,燈光不明時,看著尤為動人。
相信,沒有多少人能扛得住他的臉,都會被迷惑。
「他今日之舉,我倒是有些意外。」他忽然說道。
「你意外什麼?」池念徽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他。
「意外他竟然不止有占有欲和嫉妒心,還有幾分真情。」他輕聲的說,但聽著有幾分不服氣與酸溜溜。
這又有什麼值得意外的?池念徽都忍不住笑了。
「他會如此,一點兒都不稀奇。稀奇的是你才發現,難不成你一直以為他是虛情假意,跟我鬧著玩兒呢。」也不知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夏侯郁嗤笑,「男人看男人才准,你看起來聰明,但到底也是個女人。」換言之,被蒙蔽了雙眼。
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兒,她現在不想跟他說廢話,元起現在還沒醒,她有點兒著急。
「怎麼,你是不服氣?基本上我看過後又給定性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當然了,元起好像……是看錯了。
就在這時,床上的人眼睛在動,眼睫顫了幾下,隨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瞳眸漆黑,卻又蒙著一層迷茫,尤其在對上池念徽的眼睛之後,他的迷茫與警惕相應而出。
池念徽心裡咯噔一聲,不是吧,又來?
夏侯郁上前看,一瞅元起的眼神,也覺著有些奇怪。他不是傻了吧?還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