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都從正當空朝著西邊走了,那邊兒黑壓壓的人群總算是有了動靜。
貢嶺軍讓開,甚至還給鷹甲軍牽馬,這服務態度,相當不錯了。
親兵和夥計看著都挺樂,顯而易見,王爺才是天下無敵,他們受的氣,王爺會盡數給他們討回來。
池念徽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一條腿支著,手臂搭在上頭,她宛如坐在自家炕頭。
「王妃,王爺過來了。」忽的,親兵跑過來說道,喜悅的很。
看了他一眼,池念徽淡淡的點了點頭,「嗯。」
很快的,那一行人就到了跟前兒,雷騰趕緊叫人把鐵籠子的門打開,然後隨著元起走了進來。
「王爺。」親兵以及數個夥計跪地請安,唯獨池念徽坐在那兒也不動,就那麼看著走進來的人。
雖說是想讓她吃些苦頭,但此時看見她這個模樣,他還真是有些心疼。
走到近前,元起單膝觸地蹲下,「本王是不是來晚了?當時你若跟本王在一起,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池念徽看著他,驀地眯眼一笑,「王爺說的是。我不如王爺這般有權勢,即便賺了很多的錢,但說到底就是個平民百姓。被人搶了,找上門來還得被人關起來,甚至有可能會被殺了。由此可看出,王爺的重要性。」
「那可不敢!末將本來就是想關你們幾日,待你們餓的糊塗了,就一併送出去。末將不敢害人性命的,還請王爺王妃明鑑。」雷騰在旁邊一聽,嚇得不行。
恕王剛剛答應他會為貢嶺軍營軍餉軍糧,他可真擔心惹怒了恕王,這事兒再作罷。
池念徽眼睛一轉,看向雷騰,「是嗎?我昨晚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的兵說要殺了我們。這樣,你們四處搶劫的事兒就不會傳出去了。」
雷騰一驚,最後索性噗通跪在了地上,「末將有苦衷,但此事的確是末將之過。今日,末將給王妃賠禮道歉,請王妃恕罪。」
池念徽不做回應,轉眼看向元起,「其實吧,雷將軍做的這些我都理解。貢嶺太苦了,朝廷又不重視,估計兵士們連飯都吃不上了,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是是,王妃說的是。」雷騰趕緊點頭,沒想到她居然都猜出來了。
「但你們搶,也不搶大景境內的,專門跑到赤沙城去。想來,之前都是在綠源川搶的吧。」池念徽接著問。
「對。後來聽說有外人進了赤沙城,有北齊人,還有咱們大景人。於是,就尋思著能不能碰上個北齊的商隊什麼的。」雷騰心虛的解釋。
池念徽看著他笑,「甭管在赤沙城碰上的是哪國商隊,搶了都無所謂,畢竟那是第三國,不歸本國管。雷將軍的想法不錯。」她都想給他點讚了。
雷騰的大臉浮起幾許尷尬來,這王妃的誇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他是虛心接受呢,還是反駁?
看他當下的樣子,分明昨天還挺橫的,今兒卻怎麼都是心虛,甚至還有點兒小可憐。
「既然你都知道怎麼回事兒了,那就出去吧。」抓住她的手,元起心疼歸心疼,但,還是想讓她記住,他不在身邊,她吃虧都沒人能幫的了她。
「出去?我為什麼出去?我猜出了雷將軍做這些事的原由,也理解他不得已而為之。但是,我貨物被搶是真的,我被當成囚犯關在籠子裡也是真的。我這口氣,可沒出呢。而且,你若再晚來個一天半天的,沒準兒我就人頭落地了,更甚者,興許一屍兩命呢!」她睜大眼睛,一番話可把雷騰嚇死了,一屍兩命……
元起視線迅速向下,落在她肚子上,黑眸被驚喜和不措覆蓋,一時間他腦子裡都空了。
「誒誒誒,我只是說可能。真當自己百步穿楊呢,哪兒那麼快。」勾頭瞅他那失神的樣子,她趕緊解釋,可別瞎想。
「趕緊出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待下去你會生病的。」元起被這個可能性嚇到了,抓著她的手就要出去。
「不行,我不出去。我的事沒個說法,心裡也不爽,所以,不出去。」把手抽回來,池念徽直接盤膝一坐,嚇不死他們。
雷騰頭都大了,這回真是攤上事兒了。
元起一時也哽住,「那你如何心裡才爽快?那十車糧食原封未動,一會兒全部送回赤沙城。若是你覺著委屈,本王就將雷將軍也關到這牢房裡來,如何?」
「雷將軍為了他的貢嶺也吃了不少的苦,看他破舊的盔甲,補了多次的靴子,就知道他生活清苦,我也不忍心啊。」她也是很善良的。
看著她的眼睛,元起想了想,「本王在這兒陪你?」
「王爺又沒犯錯,怎麼好在這兒吃苦頭呢?」她笑眯眯,瞧著當真情意綿綿。
她這樣一笑,他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長嘆口氣,之後起身叫其他人都出去,之後旋身在她旁邊坐下。
她就是這個意思,他想讓她吃苦頭,她猜的准,馬上就報復了。
雷騰不知該如何,倒是親兵都撤出去了,他沒辦法,也戰戰兢兢的出去了,
「把門鎖上。」池念徽喊了一聲,之前如何,現在還如何。
讓他故意給她下馬威,她當時要自己去赤沙城還不是為了他?他自己有多少事兒他自己不知道嗎?
這倒好,他居然還不樂意。
牢門一鎖上,只剩下這夫妻倆在裡頭了。
池念徽盤膝而坐,元起也在旁邊學她,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們新房呢。只不過,畫面終歸是有些詭異,這兩個人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