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媽媽那表情,池念徽心下已猜出八九,繼續摩挲著她的手臂,「那人是媽媽什麼人啊?」
「他是我弟弟。」徐媽媽脫口而出,說完才發覺不該說,但也來不及了。
「原來如此。他是偷吃了那地底下煉丹爐里的丹藥嗎?」她接著問。
徐媽媽眼神閃躲,但事已至此,她多說一句或是少說一句,也已沒什麼差別,「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一向謹慎,不應當是貪吃。我猜想,是被誘騙吃下去的。」
聞言,池念徽倒是很意外,「看來,他們對自己煉出來的丹藥也沒什麼信心,所以在找人試藥。」
徐媽媽情緒低落,這件事,始終壓在她心頭,就如一塊沉重的大石。
「他自那之後便一直待在那兒,怎麼也弄不出來。我之前找人把他打暈了帶出來,但他尋了機會逃脫又回去了。」徐媽媽接著說。
「我之前見過他,但沒敢走的太近。其實我略懂醫術,治療過很多的疑難雜症,媽媽若是信得過我,便讓我給他瞧瞧。即便治不好,或許也能讓他乖乖的待在你身邊,不再跑到那地底下去。」池念徽歪頭看著她,壓低的聲音極盡溫柔。
徐媽媽扭頭看她,眼睛一亮過後,又想起了什麼來,掩不住的警惕,「公子,您到底是……」
「媽媽別害怕,我只是看不慣那些雜毛老道罷了。弄些歪門邪道的東西糊弄世人,偏生的有許多人相信。反倒是正經的大夫沒人相信,甚至以為大夫都是騙錢的,殊不知他們才是騙錢的。不瞞媽媽,我之前就是從你那燒香供奉的房間中的暗道出來的,這才知道原來三清觀地底下有一條路是通到這裡的。媽媽緣何跟三清觀的雜毛老道沆瀣一氣?他們也給不了多少錢,畢竟還要靠騙錢養活他們自己。」低聲柔氣,她始終保持著跟以往一樣的姿態,就是個溫柔公子,脾氣也好。
徐媽媽想了想,隨後靠近池念徽耳朵,「其實,並不是三清觀的道士開的那條路,最初那只是個供某些貴人去往三清觀的密道。後來,他們才為了玩樂從那裡跑出來。」
「某些貴人?文淵。」眸子一動,池念徽道。
徐媽媽倒是沒想到,很詫異的盯著她,「公子都知道。」
「這麼說,徐媽媽也是文太傅的人。」不過,這個棋子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會計較自己的利益得失,可不是個木偶。
徐媽媽沒有吱聲,但這就是默認了,她就是文淵的人。
以前也是官家小姐,家中犯了事,她被送到了這合頌館來陪男人玩樂。後來,是文太傅扶持她成了這合頌館的掌事,只不過,跟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她弟弟,之前他是被發配到苦寒之地做苦工的。她做了合頌館掌事,有了錢,才千方百計把弟弟贖回來,就讓他藏在合頌館裡。
哪想到,他知道了那密道的事兒,三番五次的下去了,就出事了。
她求過三清觀的道士,甚至想求見玄塵,可是並沒有成功。她弟弟如今還人不人鬼不鬼的。
「文淵此人的確老謀深算,但年紀大了,半截身子進了黃土,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池念徽意有所指,就看徐媽媽這個棋子想不想自由了。
「我剛剛下去是給他送吃的,每三天我下去一次給他送飯。今日,我在下面見到他們……他們綁了一個小孩兒,說是要把那孩子扔進煉丹爐里煉丹。我……我嚇壞了,他們如今都幹這種事情了,毫無人性。」徐媽媽說道此不由內心感到一陣驚懼,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孩子?」池念徽也不知怎的,心忽然一沉。
「嗯。那是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眼裡,好像是個牲口。說不準哪天,他們需要女人也進煉丹爐,就把我們都抓了。」人活一世,連牲口都不如。活著被人糟踐,死了也不得安生。
「徐媽媽,我們現在下去。把你弟弟弄上來,我也要看看,他們抓了哪個小孩兒。」起身,池念徽略顯著急。
她略顯遲疑,池念徽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我有法子不敲暈你弟弟又讓他聽話的跟你走。下去之後你把他帶上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也不會牽累你。」
「好。」徐媽媽答應,隨後便帶著池念徽和那一個飛星騎去了密道。
順著密道下去,黑漆漆不說,那種四面封閉的壓抑感,真是讓人喘不過氣。
池念徽腳步很快,她顯得焦急,使得徐媽媽跟飛星騎也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
從合頌館到那煉丹爐的路有多長池念徽清楚,當時她跟元起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走出去。
正是因為長,她才著急不已。速度快,也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抵達,徐媽媽的弟弟仍舊蹲在那個石頭底下自言自語。之前給他送來的飯還擺在旁邊兒一點兒沒動。看來他若不餓,他是不會吃的。
池念徽拿出一顆藥給徐媽媽,「讓我的人幫忙按住他,你把藥塞進他嘴裡。這一顆藥可保持他兩天內安靜,你讓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徐媽媽雖是仍有遲疑,但也的確沒別的辦法,接過藥,飛星騎也迅速過去。幫忙按住那瘋子,徐媽媽也快速的把藥塞進他嘴裡強迫他吃進去。
他歇斯底里的掙扎,但又豈是飛星騎的對手,而且很快的,他就安靜下來了。也不再自言自語,就只是雙眼呆滯。
「你可以把他帶走了。」她要去煉丹爐那邊兒了。
徐媽媽把她弟弟牽起來,他就聽話的跟著他,好像木偶似得,怎麼擺弄都行。
「那公子小心。」徐媽媽最後看了池念徽一眼,就帶著她弟弟離開了。
飛星騎走過來,「王妃,此前我們只是根據您的信息在地上勘察過,這下面是頭一次來。也不知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還望王妃切莫莽撞,屬下必盡全力保王妃安全。」
「你壓力別那麼大,我也並非是要涉險。只是,心裡有些不安。」她到底因何不安沒有說,她怕她說了,他會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