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這雙腳,池念徽眯著眼睛,屏息很累的,她慢慢的緩和自己,儘量讓自己的呼吸跟那邊軟榻上昏睡的元霖同步,這樣能遮擋自己。
那個人站在那兒翻翻看看,還真是不著急的樣子,像他自己家似得。
片刻後,他不止沒走,而且還坐下來了。
池念徽眯起眼睛,她蹲在那兒也不敢有動作,始終用同一個角度看那人。
他坐在那兒慢悠悠的翻看,紙葉響動,在池念徽聽來比元霖的呼吸聲還刺耳。
酒壺還在手裡,她瞟了好幾眼,真覺著這哥們兒若不急,她跟他一塊兒喝幾杯?反正大家都是不速之客。
兩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睡在軟榻上的元霖動彈了,腳踢在了榻邊兒,發出咣的一聲。
池念徽皺眉,同時屏息,而這個坐著的人也終於站起身了。
他朝著軟榻走過去,之後,悶悶的一聲擊打,元霖就沒聲兒了,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輕。
握緊了酒壺想了想,她悄悄地往前挪了一下,但下一刻那個人又回來了,她就只能停住不動,卡在那兒。
這貨回來後又坐下了,甚至瀟灑的翹起了二郎腿,看得出心情挺愉快的。
池念徽甚至生出了一股索性就出去跟他打一場的想法,而後忽然想到,是不是她早就已經暴漏了?這貨故意坐在這兒優哉游哉,等著她在這裡頭腿麻動不了呢。
這也不是沒可能,她放下酒壺,之後慢慢的摸向自己後腰,那兒卡了一把匕首。
她的手剛剛摸到了匕首上,一張詭笑的大臉忽然出現在桌子下,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彎下腰來,直勾勾的盯著她。
饒是膽子再大,忽然看見一張這麼駭人的臉也得被嚇一跳。池念徽直接坐在了地上,盯著這醜惡又詭異的面具……這風格有點兒眼熟啊!
戴面具的人朝她伸出手,拖小豬似得把她給從桌子底下拽了出去。
出來後池念徽便翻了一圈兒,滾出溜溜球的圓潤,也讓那人脫了手。她隨即站起身,匕首也抽了出來。
站起來了,這才算是看清楚了這人,這高度,這身形,再加上這駭人詭異的面具,以及面具下露出的脖頸上糾結燒毀後的皮肉……這是飛星啊。
面具後的眼睛是漆黑且深邃的,他在看著她,瞧她滿臉的警惕,再加上慢慢疑惑的小表情,他的眼睛裡也凝了笑。
朝她伸出手,抓住她手臂,然後往自己的方向拽。
她小臉兒仍舊懵懵的,被按在他懷裡,聞到了他身上的味兒,她才確認自己沒認錯。
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撫摸,另一手拍著她的背,「傻了?」
「你怎麼回來了?還是以飛星的身份。」這飛星都多久沒出場了,之前那麼多事兒飛星參與,都有傳言說他死了,北疆也從沒聲明過他還活著。
「護送皇上回宮啊。」揉著她小腦袋,偏生的又好像如何都不過癮。微微低頭,才想起來自己戴著面具呢,也親不到她。
「你知道我在這兒,故意來找我的?」猛地抬頭,額角直接撞在了他面具上。
她倒是沒怎麼樣,元起迅速的按在她額角輕柔,修長的手掌蓋住她半個腦袋,「疼不疼?」
「你傻啊,我之前不是告訴你我痛覺低嗎。」扎刀子都不疼,撞一下又怎樣。
元起嘆了口氣,他也不是忘了,只是撞那一下結結實實,他擔心她疼。可是,很明顯她不領情,這個女人……
「本王的確是來找你的。你不在自己的地盤待著,跑去酒樓里打雜,半夜又偷偷跑到這兒來,還嫌自己不夠暴露。」他都知道。
「我偷偷跑出來是覺著沒人跟著我的,看來是我低估了你那七十二飛星騎,跟著我我都沒知覺。」不用想了,肯定是一路有人跟著她的。
「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你若真出了事,他們的頭可就保不住了。」隔著面具看她,消瘦了一些,但精神頭相當不錯。
一股酒氣,面染紅霞,像顆熟透的桃子,引得人想咬一口。
「行了,既然你都回來了,這些信你都看看吧。皇上現在獨斷專行,一心想排除異己,猜忌多疑。但是,朝上各部可都不太滿意他。尤其兵部,自從池立章下課,現在那裡頭可都是辦正事的人。他們顧念著大景邊關安危,這一招不派送糧草物資,就把他們給惹著了。偏生提上去的奏章還被駁回了,梁子結大了。」把他按在椅子上,池念徽抽出藏在身上的信,跟他細說當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