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裙曳地,側臥在美人榻上,精緻的妝容,華貴的髮釵,再加上絕頂的五官,美人當如是。
坐在對面,池念徽看著她,用最最純粹欣賞的眼神。不論其他,她這種美,世間少見。
「我也累了,擁著這錦衣華服,好好的睡一覺。」沈明月的視線無焦距,盯著虛無一點,輕輕嘆道。
「若真累了,那便睡吧。」笑看著她,池念徽輕聲細語。 ★
「若是一睡不起,你記得叫我。」眼睛慢慢的閉上,她的確無力支撐。
「好。」沈明月雖說不算一個完整的人,可是,有些事情她應當是能察覺出來的。
夏侯郁這些日子一直備受折磨,重複六七歲時發生的那些事。憤怒,悲傷,無望,全部都再感受一遍。
而沈明月……也變得不再那麼強勢了。
沒過多久,沈明月就睡著了,趴伏在那兒,亦是國色天香,連手指頭的擺放都讓人心動。
分明跟夏侯郁是一個身體,但在他是沈明月的時候,就是這般,一點兒夏侯郁的影子都沒有。
天色徹底轉亮,池念徽才起身,把夏侯郁整個放倒在榻上,她就出去了。
晨起的太陽是耀目的金黃色,不遠處一個人長身玉立,也被染成了金色的。
看著他,池念徽忽的心下一動,恍似原本就有些碎裂的琉璃,裂紋更大,更多的小細紋沿著那裂紋崩開來。
這好像是她頭一回有這麼大的反應,之前,她也覺著自己或許是圖美色。但現在看來,不止那麼簡單。
「都處理好了?」元起走過來,看她一臉疲憊,就知這一晚她沒怎麼休息。
「差不多了。待他醒了,我們就撤。」繼續歪頭仔細的看他,背對著光影,無論是他的眼睛還是唇鼻,都極具誘惑。
「好。不過,用這種眼神兒看著本王是什麼意思?」抬手捧住她的臉,元起俯首貼在她額頭上,她這小眼神兒……莫名的讓人百爪撓心。
「沒什麼。」池念徽笑了笑,垂下眼睛,臉頰染上緋紅,少見的害羞。
她如此模樣,的確稀奇。元起笑了笑,便將她擁進懷中。她乖順貼服,恍若在他懷裡生了根。
「你們倆又在本王的門口乾什麼呢?世風日下,你們大景人,沒廉恥啊?」夏侯郁的聲音傳來,他只穿著一身中衣,臉上的胭脂水粉還在,只不過,他情緒不怎麼好,那些胭脂水粉看起來就更像唱戲的大花臉。
「我們秀恩愛,王爺覺著看不過眼,不看就是。」論懟人,池念徽絕不落下風。
夏侯郁鄙夷的嗤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昨晚……沈明月這回倒是來得快走的也快。」
「估摸著一時半會兒的再見不到她了。當然了,你的病也得分療程。眼下第一個療程結束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再來,第二個療程。所以,今日我便回去了。」
「明年?後年用不用啊?」夏侯郁一聽,有一種自己命脈被捏住的感覺,他是不是受騙了?
「當然,前後持續三年,三個療程結束,保證世間再無沈明月。」池念徽自信至極,她是最好的大夫,沒人能夠質疑她。
夏侯郁也一樣,心底存疑,但還是只能依靠她。
「三年,本王還得被你拿捏三年。」這命啊!
池念徽似笑非笑,「不願意就算了,王爺好生細想,若想徹底治癒,明年我再來。」話落,她抓著元起的手便轉身走了。
夏侯郁瞅著他們走遠,看著看著,他忽然發覺今日的元起跟往日的元起不太一樣。今日的元起太礙事了,尤其跟池念徽站在一起,礙事到極致,想讓人把他給捏死。
只要他一死,池念徽的身邊就清淨了,他心裡頭也覺著舒坦了。
離開王府,依舊是老套路甩掉後面跟著的人,轉到了長安商行。
快馬都準備好了,羅陽仍舊不免擔心,但有元起在,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一路小心。」最終只是這一句。
「放心吧,不會有任何事的,等我消息。」池念徽知道她擔心。
騎馬離開,出城時雖有盤查,但很快就放他們走了。
上了官道,速度更快,元起能看得出池念徽很著急。她雖是不說,可他猜得到。
「我要回青山關,走這條路,王爺直接回北疆吧。」到了可分道揚鑣時,池念徽乾脆利落,不見任何尋常女子該有的留戀等等。
元起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她若像天底下所有人的女子一樣,他必然不會心動。可是,她獨樹一幟,也很愁人啊,此時此刻,他心底里就有那麼點兒不舒服。
「好,你須得小心。」元起能說什麼,點頭答應。
「王爺也保重。對了,過陣子我們的貨興許會從北疆過,王爺記得給我們開綠燈哦。」她可沒忘了這事兒呢。
「好。」深吸口氣,他回一個字,抵得過千言萬語,深沉無兩,極端縱容。
拽著韁繩,讓馬兒往他那邊靠攏,離得近了,她驀地出手抓住他衣襟往自己這邊一扯。一個大男人,被她扯得彎了腰,好似無一絲反抗之力。
歪頭吻上他的唇,她喉嚨裡帶著笑,動聽悅耳。
「離別吻,怎麼樣?」親了兩下她就退開了,笑眯眯的看著他,等待誇讚。
黑眸深暗熱燙,裡頭有東西在滾動,恍似一張網,將她給罩住。
「不夠!應當這樣。」元起低低的說,話落便將她拽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將她圈住,俯首下來吻得密密實實,她逃無可逃,甚至連圈他頸項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唇舌糾纏,溫柔且強悍,宛如打架,偏生的叫人血液沸騰,神思迷亂。
在他的唇舌底下搶奪空氣用以呼吸,池念徽連掀起眼皮的力氣也沒了。
耳朵,頸側,他熱燙而隱忍,像是在折磨她,實際上折磨的是她。
在她頸上留下一串胭脂紅的痕跡,元起才慢慢的放開她,抵著她的頸窩喘息著,「真不想放你走。」若是可能,將她圈禁起來也好。可偏生的,又不能那麼做。
「那可不行,我事情多著呢。王爺也別急,我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去找你,肯定不會讓你獨守空閨的。」把他的頭推起來,一眼看進他眼睛深處,溫柔且深情,濃重的叫人喘不過氣。
他的情,遠比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要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