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人難做

  翌日,陽光普照,山林之中昨夜的雨水仍舊積聚,走動時掃了一腿不說,驀一時會兜頭澆下來一捧,透心涼。

  蘇知安帶著兩個親兵再次回到了結樹崖,陽光照得本就灰白色的石頭更是泛著一種刺目的光澤。

  而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無論是血跡,屍體,亦或是箭矢全部都沒有。就好像昨晚這裡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將軍,咱們趕緊回營地,昨晚這邊的事兒應該有結果了。」

  「是啊,這若是池懷騫或是元起死了其中一個,咱們青山關日後倒是能輕鬆不少。」

  「怎麼,你們以為他們死了,盛城就不會再派新的駐軍元帥過來了嗎?西關和北疆的鬥爭一直都在,不管換了哪個駐將都一樣。青山關的作用就是緩衝,戰時的炮灰。這兩個關口之間的駐將若是不鬥,坐在龍椅上的人就該著急了。」蘇知安淡淡道,無論是上位者的心思,亦或是北邊這些人的想法,她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也難怪徽大夫一心要暗暗壯大咱們青山關,咱們的確最危險。」親兵小聲說,這會兒才算明白了池念徽為什麼膽敢冒那麼大風險非要鍛造盔甲兵器。

  蘇知安扯了扯唇角,以前是她爹駐守青山關,說話還算有分量。之後她爹去世了,她一個女人自然被忽略戰鬥力。而且,做炮灰的是一個女人的話,也沒什麼會在意。

  史書一向由勝者書寫,而東西兩側這兩個關口的人都覺著自己會成為勝者。她青山關就是開戰時第一批送命的螻蟻,誰都覺著一腳就能踩死。

  「走吧。」昨夜大雨,所有的一切都沖走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輾轉躲避的回到青山關,探子打探的消息也到了手裡,蘇知安一看,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的預料啊。

  那晚元起可是調派了北疆三千兵士轉移到了結樹崖,那麼多人他們應當是從最外圍繞過去的,所以青山關和西關的探子都沒打探到。

  他知道池懷騫本性多疑,所以用飛星騎的二十四人潛伏在外做幌子,讓池懷騫以為他只帶了這麼多人。

  然後,三千兵士將池懷騫所有的人都給吞了,目前已將池懷騫扣押。而北齊那些隨夏侯郁來的人都沒回去,但應當是沒抓到夏侯郁本人,探子沒有打探到。

  「恕王應當是瘋了,派飛星將軍進駐了西關,那兒儼然已經成了他的地盤了。還有,毗鄰咱們營地的地方也有重兵駐守,白潛將軍帶兵死守,他們若踏過界線一步,可能就要開戰。」探子繼續稟報,目前整個青山關都緊張了起來。

  元起那可是有數萬兵馬,鷹甲精兵數千,就僅僅這數千人,可能就會將青山關夷為平地。

  「這恕王不會是要造……」年輕的將軍說著就閉了嘴,那最後一個反字兒沒敢說。

  「扣押池懷騫,他用的是什麼理由?」拿著一沓快信,蘇知安問道。

  「說池懷騫與北齊夏侯郁勾結劫擄恕王妃,沒成功,然後把恕王妃殺了。」探子小聲道,一邊看蘇知安的臉確認,徽大夫真死了?那麼好的人。

  蘇知安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帶著那麼一抹諷刺,「哪怕是死了,也得被利用。」女人難做啊。

  北齊境內,城池粗獷,北齊的建築風格和人一樣粗糙,但不代表不富裕。

  疆域很廣,各處盛產不同,有的的確是大景所缺少的。

  大景的商人也不少,只不過做買賣嘛,總是有風險,再加上很少有那跟邊關駐軍關係紮實的,所以自然有些畏首畏尾。

  相比較這一點,羅陽和池念徽不一樣,她們直接通青山關,豈會畏縮。

  看著平滸戴著人家北齊孩子都戴的狼皮帽子,羅陽滿臉嫌棄,「這大熱天的,也不怕長一腦袋虱子。」他還挺臭美的,嘖嘖!

  「挺可愛的。」池念徽反倒很滿意,小孩子長得好看,如何打扮都漂亮。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可能是看他爹順眼吧,看他也順眼。反正,你這樣的女子這世上再也找不著了,待丈夫的私生子如同親兒子。你是真不知道咱們盛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庶子庶女過的什麼日子嗎?更何況私生子,簡直就不當人。」羅陽郡主幽幽道,主要是想不通她為什麼對元起的私生子這麼好。

  「如果能選擇,誰不想投胎個好人家呢。」過滋潤的日子。

  「你呀,思考的可真多。來吧,趁著北齊正亂呢,咱們第一批井鹽就開始往外運吧。雖說是掉腦袋的事兒,但不得不說北齊人膽子是大,為了錢可以不要命。」羅陽專門幹這種朝廷不允許的買賣,不止利大,還刺激。

  「北齊的井鹽的確不錯,說是只有那兩個城才出產這種井鹽,稀少且珍貴。那裡的百姓都不容易,自家采出了鹽來都不能據為己有,咱們也算做善事了。」池念徽也很滿意。

  第一批隊伍押送井鹽,每一車看起來滿滿當當,但實際上只有下半部分裝滿了鹽,上面裝的是黍米。

  因為是第一回,所以羅陽和池念徽要親自押送。順利的過了城門這一關,隊伍也快了起來,平滸騎著馬在前頭跑的嗖嗖的,後面她們二人並肩同行,好不暢快。

  「這一路得撒不少錢,這北齊的人就認識錢,只要給錢幹啥都行。」出城門自然得給過路費。

  「有道是閻王好騙小鬼難纏,算了,回了大景就都賺回來了。」池念徽不在意,小錢而已,這都捨不得,怎麼賺大錢。

  「我的狗腿子給我傳來了消息,說大景邊關不太平,北疆跟西關打起來了,還說……」羅陽說著又停了。

  「還說什麼?」她還挺有興趣的。

  「說你死了。」羅陽看了她一眼,自從她來了,她也沒說過邊關的事兒。

  池念徽笑出聲,剛要跟她詳細的說說她在邊關的事兒,跑在最前邊的平滸忽然勒馬停了下來。

  路邊坐著一個人,長發亂糟糟,垂頭喪氣,一動不動。

  平滸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並且把自己新買的北齊獒刀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