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紈絝小少爺(8)

  距離一個月的倒數第五天,時清與郁辰年出宮。

  目標明確的直奔青樓。

  當郁辰年跟著時清站在青樓門口時,臉色就已經不怎麼好看了,而等他看到少年一臉「這裡我熟」的表情,被熱情的幾個姑娘給迎進去後,眼眸已經沉的不能再沉了。

  「誒喲!!時小爺!」

  時清一進去,老鴇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語氣親熱的不得了:「您可好幾天沒來了,晴晴翠翠她們可盼了您許久了。」

  「這天冷的很,我便不耐煩出門。」

  小少爺對這種眾星捧月的情況習以為常,擺擺手隨意道:「今日我是帶了人來的,你去給我挑一些好點的姑娘,要相貌好的歌舞又跳的好的。」

  「誒!誒!小爺您放心,我這裡的好姑娘啊,可多著呢。」

  老鴇說完了,見著時清上了樓梯,又轉身去熱情的抓郁辰年的胳膊:「爺,您可是個生面孔,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

  郁辰年抬頭,看了一眼自顧自頭也不回上樓梯的小少爺,沉著臉甩開了著老鴇的手。

  老鴇一愣,「爺您……」

  她對上了青年看過來的視線。

  那眼底滿是戾氣,明明只是沉著臉,卻引的她整個人都打了個顫,臉也白了下來。

  「你做什麼呢,慢死了。」

  站在樓梯上方的時清終於發現郁辰年沒跟上來了,不耐煩的轉身催促:「快點,我要凍死了。」

  郁辰年收回冷冷看向老鴇的視線,悶不做聲的上了樓梯,一路跟著時清到了他慣用的房間。

  一進門,便是一股子的香氣迎面撲了上來,小少爺沒忍住咳嗽了好幾聲,一邊在鼻尖扇著風一邊念叨:

  「這香味也太沖人了,上次我便想說了,你們到底用的什麼香,膩死人了,趕緊換了。」

  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郁辰年聽了,語氣淡淡的問:「你經常來這?」

  「自然了。」

  時清熟門熟路的坐在了椅子上,滿臉理所應當的把茶壺往郁辰年方向推了推:「快給我倒杯茶暖暖身子,這天氣也太冷了。」

  青年沉默的坐下,一邊倒茶一邊道:「你才多大,就經常來這種地方了。」

  「像我這個年紀的郎君們定親的可有不少,我來找找樂子不是很正常嗎?」

  找樂子。

  聽到這三個字,郁辰年握住茶壺柄的手緊了緊,心中仿佛盤踞了一把火。

  是了。

  許是因為這些天時清總在纏著他,他都忘了。

  時清的浪蕩子名聲,可是傳遍了整個京城的,他自己也從未掩飾過,甚至有些炫耀的意思。

  之前他還念叨著青樓頭牌姑娘的手不好摸,想找父皇求個漂亮宮女。

  【叮!郁辰年排斥度70】

  【叮!郁辰年排斥度71】

  【叮!郁辰年排斥度72】

  系統要哭了。

  【宿主,他在瘋狂上漲排斥度嗚嗚嗚】

  時清喝了口茶:【別著急。】

  門被從外面打開了,鶯鶯燕燕們帶著一股香風走了進來,「時小爺可許久沒來了。」

  「奴家可想您了,小爺怎能這樣狠心,足足一個月不來看看奴家。」

  時清被一群姑娘圍著,神情很是愜意的樣子,十分熟練地跟著她們打情罵俏:

  「哪裡有一個月,最近天冷,我只幾天沒來罷了,前兩天不還來了嗎。」

  姑娘們都嬌笑著辯駁:

  「小爺狡辯,奴家說的是您沒看奴家,上次您來可沒找我伺候著,奴家數著日子等您呢,就是有一個月了。」

  「是啊小爺,您若是嫌冷,外面天冷,我們樓里可是暖和的緊,這房間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十二個時辰都點著火盆呢。」

  時清此刻儼然一副被美色所迷的模樣,全然不像是之前對著他人的囂張,好說話的很:「好,好,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坐在一旁看著他陷在美人堆里的郁辰年臉色越來越難看,握住茶壺的手上青筋都慢慢隨著用力爆了出來。

  他倒是從沒想到,幾乎每日都要在宮內留到黃昏的時清居然還能騰出時間到這青樓楚館來。

  ——「咔!」

  茶壺柄斷裂的聲音響起,郁辰年這才恍然回神,沉默的將手柄扔在桌上。

  他抬眼望向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時清。

  要是在宮裡弄壞東西,小少爺肯定要笑話他連個茶壺都拿不好。

  可現在,時清正忙著跟一眾姑娘敘舊,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郁辰年的臉色更加黑沉了。

  他渾身都洋溢著低氣壓,沒擠到時清身邊去的幾個姑娘被他的氣場嚇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樣子好不可憐。

  還好時清敘舊夠了,揚聲道:「今日見了你們,小爺心情好,就唱點高興的曲子。」

  「誒!」

  時清一向大方,心情好的時候更大方,聽他這麼說,姑娘們也都高高興興的起了身,四散開,彈琴的彈琴,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

  屋裡頓時熱熱鬧鬧了起來。

  小少爺就滿臉樂顛顛的坐在椅子上看,一邊看一邊剝花生,看著看著,左右望望,對著外面喊道:「外面有人沒。」

  「誒,來了來了。」

  像是他這種地位高的客人,青樓一般都會安排小廝等在門口伺候,時清這麼一喊,外面立刻進來了個年紀不大的小廝。

  「小爺,可有什麼吩咐嗎?」

  「你去。」

  時清衝著他扔了一錠碎銀,見他接住了,小下巴一挑,「到樓下看著點,要是有我相熟的來了,就趕緊過來報信。」

  「誒,小的這就去。」

  小廝捧著碎銀子,笑的牙不見眼,二話不說就退了出去關上門下了樓。

  他一走,時清就把手上的花生扔進了盤子裡,嫌棄道:「這什麼花生,怎麼難剝開。」

  小少爺特別的理直氣壯:「郁辰年,你給我剝。」

  青年從剛才這群姑娘們進來之後就沒說過話,在一群熱熱鬧鬧的琴聲與歌聲中,面色難看沉默坐著的他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剛才已經有好幾個姑娘小心翼翼在路過時避開他了。

  然而時清卻像是沒注意到一樣,依舊欣賞著歌舞心情很好,見郁辰年沒動作也沒說話,少年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了不滿。

  他直接抓起了青年的修長大手,然後放在了盤子上,催促道:「你給我剝,我不會剝。」

  郁辰年:「我也不會。」

  這還是他第一次拒絕自己,小少爺臉上的表情立刻就拉了下來,不高興的把自己的手拿了起來,可能這段時間兩人關係還算不錯,他倒是沒翻臉,只嘴裡嘀嘀咕咕:

  「我好心帶你出來見見世面,你這是什麼態度,剝個花生都不願意。」

  「算了,不要你,誒,你們……」他對著正在跳舞的姑娘們喊著:「隨便來個人,給我剝花生。」

  一個相貌艷麗的姑娘從善如流的停了下來,笑著上前,「小爺,奴給您剝。」

  眼看著她一雙纖纖玉手要落到花生上方了,盤子突然整個的被青年端了起來。

  姑娘呆呆的看著將盤子放在自己跟前開始剝花生的郁辰年,愣住了。

  時清樂了;「你不是不會嗎?」

  郁辰年沒說話,只沉默的剝著花生。

  姑娘看看他,又看看時清:「小爺?」

  時清擺手讓她下去,又哼哼唧唧的抬起小下巴一臉倨傲的看郁辰年:「好好剝,剝乾淨點,裡面的那個脆皮我也不喜歡,全都弄下來。」

  郁辰年默不作聲,只在時清視線又落到那群姑娘身上時,將手裡捏碎的花生扔在了一旁。

  小少爺完全沒察覺到身旁人心情有多不好,還在高高興興的看歌舞,甚至熟練地靠在了郁辰年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歌舞方向,紅潤潤的嘴巴張開了等著投餵。

  沒被餵到花生,他也不去看郁辰年,而是就這麼靠在青年身上,白嫩嫩的小手不高興的去推:「你怎麼這麼慢,快點剝啊。」

  正抱怨著郁辰年剝個花生都這麼慢,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時清也沒從青年肩膀上起來,就這麼懶洋洋的靠在上面:「進來。」

  小廝恭恭敬敬走了進來,「小爺,吳二公子來了。」

  時清猛地坐直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下去跟吳二說我在這裡,繼續看著。」

  小廝一應答完出去,小少爺就對著正在彈琴唱歌跳舞的姑娘們道:「來兩個人。」

  兩個姑娘過來了,小少爺讓她們坐下,自己張開雙臂給攬住了她們,嘴上還嘀嘀咕咕:

  「你們倒是往我身上靠靠啊,快點,來親密點。」

  姑娘們都習慣了,一邊靠過來一邊嬌笑著撒嬌:「我們靠著小爺夠近了。」

  「是啊小爺,您放心,吳二公子定然看不出什麼來的。」

  郁辰年望著這一幕,眼中透露了些許疑惑來。

  之前時清也是被許多姑娘圍在一起,只是那時他只嘴上花花,手上沒有動作。

  現在倒是親密了點,只是看著不像是他想做點什麼,而是想要讓那個什麼吳二公子以為他在做什麼。

  他也沒遲疑,直接問時清:「你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

  小少爺哼哼唧唧的,懷抱兩個比他長得還高的美人,一臉得意的抬起頭:「吳二知道我在,肯定要來跟我打聲招呼的。」

  郁辰年沉默的看著說完這句話就繼續凹造型的時清。

  所以呢?

  吳二上來,跟他要裝出一副美女在懷的樣子有什麼關係?

  時清見郁辰年還是盯著自己,嘖嘖出聲:

  「你怎麼這麼笨呀,都是在一起玩的,若是叫我那幫子好友看見我來青樓只是看歌舞,定然要笑我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見著面前的青年緩緩的,緩緩的衝著自己露出了一個淺笑。

  【郁辰年排斥度:65100】

  【郁辰年排斥度:60100】

  【郁辰年排斥度:53100】

  時清:【先抑後揚,六不六。】

  系統興奮的嗷嗷叫:【宿主好厲害!!就差最後三點了!!】

  而在郁辰年眼中,小少爺滿臉疑惑,又因為他莫名其妙笑起來而伸jiojio踢了他一下:

  「好端端的你笑什麼!」

  「沒什麼。」

  郁辰年自然是不會告訴他自己在笑什麼的,他只伸手,又輕又快的剝了一個花生,遞到了少年唇邊。

  顯然,時小爺把這顆花生當做他的討好了,張開嘴吃掉了這顆花生,一邊咀嚼,漂亮眉眼裡一邊帶上了一絲得意。

  吳二公子果然找過來打了聲招呼,見時清左擁右抱也是習以為常的樣子。

  等他一走,小少爺立刻鬆開了兩個姑娘,「你們用的什麼香薰,嗆死人了。」

  姑娘們都是伺候人的,也不像是正經家的姑娘那樣要臉面,聽了這話只笑嘻嘻的回:

  「奴們身上都沒多少積蓄,自然是買不起上好薰香了。」

  按理說,她們是伺候人的,這樣的話由她們說出來,若是換成個脾氣不好的,指不定還要惹得客人不快。

  可一向脾氣不好又驕縱的小少爺卻一點都沒生氣的樣子,反而看上去有些憐惜他們。

  時清掏出一張銀票,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大方道:「這錢你們拿去分了,下次我再來,就別再用這麼嗆人的香了,真是熏死人了。」

  「多謝小爺。」

  那說這話的姑娘臉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來。

  銀票最少也是五十兩面額的,這是客人打賞,老鴇只會要走一半,剩下的銀子她們互相分一分,也有不少了。

  有了銀子,幾個姑娘伺候的更起勁了。

  連跳舞的身姿瞧著都柔軟了不少。

  姑娘們心情都好,時清看著心情也不錯,就連郁辰年心裡都在知道小少爺只是要面子,這才故意擺出一副情場老手姿態而舒坦了許多。

  屋裡的氣氛好的不能再好。

  青年剝著花生,再餵給靠在自己身上看歌舞的時清,見他看的目不轉睛,仿若很隨意的開口問道:

  「你對這些女子倒是很好。」

  小少爺也沒掩飾:「是啊,我自小就是個愛惜女子的,滿京城不都知道嗎?」

  郁辰年這次倒是心平氣和的。

  「可我瞧著,你對女子的愛惜並不像是他們傳的那種愛惜。」

  至少除了做戲那一段,時清就沒在這些女子身上占過便宜。

  時清:「無所謂,小爺我又不缺那點子名聲。」

  旁邊那兩個留下來斟茶端水的聽著兩人對話,插話道:「我們見過的許多客人中,小爺可最是心善了,前幾日來我們樓里,若不是您仗義出手,那被客人打罵的姑娘恐怕就要遭大罪了。」

  小少爺擺擺手,還挺自傲:「這沒什麼,不過是見不慣那老傢伙囂張罷了,他個老幫菜,還想跟我動手,小爺我只用腳就能把他踹趴下。」

  姑娘直接忽視了那嫖客其實是聽了時小爺自報家門才嚇得自己趴下的事實,一臉仰慕的吹著彩虹屁:

  「是,他哪裡能打的贏小爺呢。」

  郁辰年在一旁聽著,猛地皺起眉;「有人跟你動手?」

  「一個老頭而已。」

  時清冷哼一聲:「口口聲聲說什麼嫌家裡的妻妾沒滋味,要來青樓找樂子,結果來了又嫌棄樓里的姑娘著穿著露骨,罵了許久不算還要打人,我這才出的手。」

  那姑娘給他倒了杯茶:「來青樓的客人大多都只把我們當做玩物,見那丫頭被打,還有在旁叫好的,只小爺您願意出手幫忙,我們姐妹們心裡都是感激小爺的。」

  被誇著的時小爺更加得意了。

  「沒什麼,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那種不愛惜女子的男子,尤其是那種覺得家中娘子端莊便來青樓找樂子,又嫌青樓女子太過輕浮鬧事的,嫌輕浮倒是別來青樓啊,不過就是底下多了個東西,有什麼了不得的,我爹是丞相我都沒這麼囂張。」

  「是,小爺說得對。」

  這姑娘面對金主已然一副瞎了眼的架勢,完全當做時清時小爺是滿京城第一囂張紈絝這件事不存在。

  小少爺被誇得開心了,往郁辰年肩膀上靠的越發厲害了。

  「下次若是遇見這種事,你們也無須憋在心底,跟我說就是,這種將自家正經娶來的妻妾拿在外面做談資的男人,最是噁心不過。」

  「那劉三郎怎麼還不來,我都在這玩了這許久了。」

  時清起了身,身上的衣物因為之前在郁辰年身上蹭的歪了點。

  郁辰年便也跟著站了起來,自然的幫他整理衣衫。

  小少爺也特別安然的讓他整,還一邊抱怨:「我昨日特意跟他約好了的,他別不是又睡過頭了吧。」

  旁邊伺候著的姑娘放下茶壺:「劉家小爺昨晚來我們樓里了,今日清晨才回府,恐怕是真的睡過去了。」

  時清立刻皺起了好看的眉,「這劉三,總這樣不講信用。」

  「算了算了,你們都別跳了,歇一歇,我出去看看。」

  說完,他拉著郁辰年一道出了門。

  兩人在欄杆那站了沒一會,便見著兩個郎君喝的醉醺醺的一邊說笑一邊朝這邊走了過來。

  兩人說話聲音不算大,但因為距離近,倒是讓時清跟郁辰年將他們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陳兄你這夜夜宿在青樓,家裡的公主不會有意見嗎?瞧瞧五駙馬,連走在街上碰見女子看一眼都不敢的。」

  那被叫做陳兄的滿臉得意,擺手道:「這有什麼,二公主性子懦弱,莫說我來逛青樓,我就是迎二十個侍妾回去,她也不敢有意見。」

  一聽到二公主這三個字,郁辰年神情立刻凝住。

  二公主正是他的養母所出。

  當初他幾歲大的時候,廢后自身難保沒時間去照顧郁辰年,大部分時間都是二公主來陪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後來他跟著廢后入了冷宮,二公主正好到了年齡,就被嫁給了一個三品京官的嫡長子。

  那家人,就是姓陳。

  兩人還在說著:

  「真的假的?那可是皇女,陛下的女兒,脾氣就算是好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我還能騙你不成,我母親天天讓她在家裡站規矩,她屁都不敢放一個,上次我納了個青樓女人回去,她倒是說什麼不與娼妓共侍一夫,被我打了一巴掌,哭了幾天,不還是照樣要伺候我。」

  渾身酒氣的陳家郎君倒是還挺嫌棄的語氣:

  「告訴你吧,便是公主,也要尊卑之分,五公主生母可是貴妃,我家裡的那個,是廢后所出,她連進出宮門的腰牌都沒有,哪裡有底氣跟我鬧。」

  時清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郁辰年。

  他低著頭,臉上看不清神情,但能看出來整個身子都繃的緊緊,放在欄杆上的雙手更是死死握成了拳,用力到了手臂都在顫抖的地步。

  他不想忍。

  可必須忍。

  在沒有大權在握之前,就連一個三品官的兒子他都是得罪不起的。

  青年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淡聲對時清道:「我們回屋吧。」

  「等一下。」

  時清離開欄杆,跟在了那兩人身後,一直等到他們要下樓了,才站在後面,一腳衝著那陳公子的屁股踢了過去。

  只一瞬間的事,這個剛剛還在侃侃而談的陳公子就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眼看著他下去了,小少爺這才蹬蹬蹬的跑下樓梯。

  「誰!!誰啊!!不想活了!!」

  陳公子暈頭轉向的剛剛爬起來,還沒放完兩句狠話,就被像是一隻小豹子一樣猛地衝過來的時清按在地上一頓胖揍。

  旁邊的人原本還想攔,一看打人的是時清,立刻猶猶豫豫的站在了一邊,口頭勸著:

  「時小爺,這怎麼好好的動起手來了,快別打了。」

  「我就是要打!」

  時清還抽空回了一句,然後不顧陳公子的慘叫,幾乎對著他的臉下拳。

  郁辰年也從樓上下來,將揍人揍的十分起勁的小少爺攔了下來:

  「好了,別打了。」

  若是事情鬧大,鬧到了父皇那,知道時清是為了二公主才打的人,按照父皇的脾氣性格,頂多也只是訓斥陳家人幾句。

  到時候,沒了面子,又被打了一頓的陳公子還是會找二公主出氣的。

  「好,今天有人給你求情,我暫且放了你。」時清順著郁辰年起身,還嫌不夠解氣,順帶狠狠踹了一腳地上鼻青臉腫的陳公子。

  陳公子疼的慘叫,他憤恨的被人扶著站起來,「時清!!你別以為這樣就算了!今天我非要告到陛下那去不可!」

  之前還口口聲聲自己一點都不囂張的小少爺被身後青年攔腰抱在懷裡,卻還張牙舞爪的要衝上來打人:

  「你去啊!你去啊!!」

  「我時清丞相之子,還能怕你一個三品官的兒子嗎!!」

  這句話實在是太招人恨了。

  陳公子氣的身子都在抖,伸出手指指著滿臉囂張的時清,「好!!好!!你給我等著!!」

  眼看著他走了,老鴇連忙下來打圓場:「誒喲,大爺們都別圍著了。」

  「時小爺,您也消消氣,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打起來了?」

  「沒事。」

  時清被郁辰年抱著腰,冷哼一聲:「走,我們接著上去喝酒。」

  郁辰年:「他恐怕要去找父皇告狀了。」

  「去就去!我還怕他不成。」

  小少爺哼哼著:「他若是去了,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行了,鬆開我,人都走了還抱著。」

  郁辰年順從的鬆開了手。

  「其實你沒必要出手,他父是御史台的人,你打了他的嫡長子,又說出那樣的話,即使有緣由,也還是不占理。」

  時清卻全然不怕,依舊是那副倨傲的模樣,抬著小下巴:「我心裡有數,二公主是你姐姐,你又是我的人,他欺辱二公主,便是在欺辱我。」

  「欺辱小爺的人,小爺絕不會讓他好過!」

  郁辰年望著他的視線暗的嚇人。

  即使知道小少爺就是這麼個不講理又護短的性子,但當「時清是為了他才出頭」這件事擺在眼前時,他心裡又軟的一塌糊塗。

  青年沉聲道:「到底是我不爭氣,若是我能給皇姐做靠山,陳家也不會這樣欺辱她。」

  「誒呀!」

  時清推了他一把:「男子漢大丈夫,做什麼這麼磨磨唧唧的,你是我身邊的人,怎麼也沾染了一點我的聰明才智,日後皇子入朝,肯定能比他們那些連蛇都不敢抓的人強。」

  說完了,小少爺很敷衍的踮起腳拍拍郁辰年的頭:「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比他們強,到時候帶你出來,多有面子。」

  說完,他轉身又去上樓梯:「好了,走,我們接著看歌舞去。」

  樓梯下,郁辰年望著他上樓的背影。

  少年腳步輕快,無憂無慮。

  他說,相信他。

  【叮!郁辰年排斥度:50100】

  【叮!郁辰年排斥度:49100】

  【叮!郁辰年排斥度:48100】

  系統又被炸了出來,興奮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天啊宿主!!天啊!!】

  時清笑眯眯:【都說了先抑後揚了。】

  系統看著排斥度記錄:……今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所以說,它的宿主果然是個大佬!

  ※※※

  大佬時清沒過一個時辰,就被宮裡派來的人緊急叫去了皇宮。

  他不帶慫的,大搖大擺就跟著上了馬車。

  當然,還有郁辰年一起。

  到了大殿內,果然見著皇帝坐在上方,底下陳公子正鼻青臉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而旁邊,正有一個穿著官服一臉憤憤的老頭跪著,見時清進來了,還拿眼睛瞪他。

  時清一點都不客氣的回瞪了過去,看也沒看陳公子一眼,徑直上前跪在了他前面。

  「時清給陛下請安。」

  郁辰年也跟著跪下:「兒臣給父皇請安。」

  「嗯。」

  皇帝這次沒叫起,顯然之前陳公子和他老爹已經告過一次狀了。

  他問:「時清,你可知道朕為什麼叫你來?」

  「臣子猜出來了。」

  小少年一點都沒害怕,甚至還笑嘻嘻的回頭看了陳公子一眼:「我與陳公子相約玩布庫,看他這模樣,想必他是輸了耍賴,來找陛下告我的狀了。」

  「你胡說!」

  陳公子猛地一下跪直身子:「我與你差將近十歲,向來玩不到一起去,怎麼可能和你玩布庫!」

  「分明是你莫名對我發難,將我推下樓梯不說,還不依不饒的打我……」他往前爬了兩步,給皇帝磕頭:

  「陛下,臣子親耳聽到,時清說他爹是丞相,不怕我一個三品官之子,陛下您聽聽!!時清如此囂張,仗著父親官位便如此行事,實在是品行惡劣!」

  一旁的陳大人也跟著磕頭:「陛下!!老臣雖然只是三品官,但也一心為著陛下,豈能容忍這一小兒辱罵啊!!」

  現場情況還是對時清很不利的。

  皇帝倒是還不著急,只繼續問:「時清,你可有什麼要辯駁的。」

  「臣子自然是有的。」

  小少年腰板挺得特別直,臉上神情也特別理直氣壯:「陳公子話說的不全,臣子補充一下。」

  「我說的是,無論丞相之子,還是三品官員的子嗣,都應該精忠報國,心懷陛下,論起對陛下的尊重之心,我這個丞相之子,自認要比陳公子強一些。」

  「我敬重陛下,便樣樣要跟陛下學,陛下愛喝金玉湯,我便也愛喝金玉湯,陛下從繼位以來,一向勤勉,早朝從未懈怠過,我便也日日清晨早起,入宮讀書,陛下心胸寬廣,我便也寬容對人,從不多嘴多舌,陛下誠信待人,我便也都是說話算話。」

  這說的好像是時清怎麼怎麼敬重皇帝。

  實際上卻是在瘋狂拍彩虹屁。

  偏偏皇帝還就吃這一套。

  他一向覺得自己勤勉又寬容,只是沒人夸,都覺得作為一個皇帝這是基本的。

  現在被時清這麼一夸,只感覺渾身都舒暢了,臉上神情都稍微柔和了一點。

  陳公子:「你胡說!!你說的分明是你不怕我!」

  「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怕你。」

  陳公子:「你無緣無故打我一頓,怕我找陛下做主!」

  時清哼哼:「你這話講得,好沒道理,大家約好了布庫,怎麼能是無緣無故,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為什麼要約布庫,我幫你回憶一下。」

  「我說我敬重陛下,便陛下喜歡什麼,我也喜歡什麼,陛下的子女,我也都放在心底里敬著重著,你卻在敬重皇子皇女上與我起了爭執。」

  陳公子神情猛地頓住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時清,時清還在編瞎話編的有理有據:「我便說,我們是臣子,無論我父是丞相,亦或者你父是三品官員,官做的再大,我們也都只是臣子,臣子便要敬重皇家,若是一個臣子,連陛下的子女都不放在心上,那豈不是說明,他連陛下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此人將陛下子女與其他卑賤之人論處一室,那不就是在將陛下與卑賤之人論處一室嗎。」

  陳公子額頭開始冒冷汗了。

  時清又加了一句:「不將陛下放在心上的會是什麼人?不是有造反意圖的逆賊嗎!若是真有這樣的人,換做讓我來處置,定然要砍手砍腳再送去刑場才好。」

  陳公子腳開始軟了,冷汗嘩嘩的冒了一身。

  上方的皇帝眼睛有些近視,離得這麼遠也看不清底下陳公子的神情,贊同點頭道:「你說的有理。」

  就比如說郁辰年,就算他自己不喜歡這個兒子,他的其他兒子可以欺辱郁辰年,他能睜一隻眼閉隻眼。

  若是叫他碰見宮人欺辱皇子,定然也是要大發雷霆的。

  皇帝一開口,陳公子的冷汗流的更快了。

  時清乖乖一笑:「我與陳公子便是在對這種人的處置方式上起了爭執,於是決定用布庫來分勝負,輸了的聽贏了的。」

  小少年轉頭,看了一眼聽到他說的上一句話後猛然鬆口氣的陳公子:「只是陳公子賴皮,輸了竟來找陛下告狀,還拖了陳大人來。」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仿佛很遺憾一般:「誒,我們玩布庫之前,還約定了若是誰不認帳就自領二十板子來著。」

  陳大人被他這一通胡編給弄怒了。

  「你胡說!我兒分明是被你莫名其妙打的一頓,陛下,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則……」

  「時清說的對!」

  陳公子猛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陳大人的對話。

  陳大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兒子:「你說什麼?!」

  陳公子心裡苦啊。

  他也不想這樣說,可若他不這樣說,時清把他納娼妓為妾的事抖出來怎麼辦。

  斷手,斷腳,上刑場,他怎麼吃的了這麼苦。

  「我、我說時清說的對,是……是我和他約布庫,我臉上的傷,也都是玩布庫的時候打的。」

  陳大人懵了。

  時清轉頭:「沒關係的,我原諒你,不過這個板子嘛,要是你不想打,就別打了。」

  陳公子真的要哭了,之前時清才說了陛下誠信待人啊。

  他軟著腿,拼命地點著頭:「打!!要打!!」

  小少年滿臉的慘不忍睹:「真的要打嗎?二十板子可不是小事,而且這是在宮裡,說不定要被打的皮開肉綻的。」

  上首的皇帝也看出來兩人之間有點什麼,他當然是偏向時清的,但對著陳大人的兒子,也不能太過苛刻。

  「不過是玩笑話,不必動真。」

  時清:「對對對,陛下說得對,不過是我們鬧著玩的而已,你看我方才打你打的手都紅了,我不也沒說什麼嗎?」

  陳公子:「……」

  「對了,等到我們出宮,我去府上拜見一下陳夫人吧,聽說她是一位溫柔可親的夫人。」

  說著,小少爺抬頭衝著皇帝軟軟的笑:

  「母親管我管的嚴厲,我便喜歡親近性子好的夫人們,陳公子仿佛還是駙馬,陛下曾言叫我把殿下們當做哥哥,那公主們便是我姐姐了,聽聞陳夫人待二公主一向比對親生女兒還好,正好,我也一道去看望一下二公主。」

  陳公子又在冒冷汗了。

  就照著時清這脾氣,若是真到了他府上,還不把那些侍妾都揪出來。

  現在沒證據他就能胡說八道。

  有了證據,時清還不非要他的腦袋不可。

  時清仿佛沒看到他滿頭的汗水,扭頭歪歪腦袋,可可愛愛的問:「陳公子,是不是不打板子了?本來還說若是你打了板子,今日不便叨擾,我便明日再去,既然不打板子我一會就跟著你們一道回去吧。」

  「不!」

  陳公子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看向上首皇帝:「陛下!男兒一諾千金,請您賜臣子二十大板吧!!」

  皇帝其實也挺想打他的。

  好好的他睡著午覺,就被叫起來斷官司,關鍵斷還斷不清楚。

  但到底他是一個寬容的皇帝,於是出口道:「不必了吧,一個賭注而已。」

  時清也跟著一臉寬容:「是啊,一個賭注而已,我們還是別打擾陛下了,去你府上聊吧。」

  這件事就是**裸的威脅。

  陳公子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要的,要的!」

  「打我吧!!求求陛下下令打我!!」

  「嘖嘖嘖。」

  時清嘖嘖出聲,用著小聲但卻可以讓陳家父子聽到的聲音對著一旁的郁辰年道:

  「我還從來沒聽過這樣可怕的要求,我這個人一向心軟,他這樣,我都有點嚇到了。」

  陳公子:「……」

  他幾乎要吐血,偏還只能眼睜睜看著時清一臉「我好怕怕」的表情,朝著郁辰年那邊移了移。

  小少年嬌嬌氣氣的小聲道:

  「好可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