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軍隊代表張杰將軍撇了一眼牟老，又看了下在場的眾人，冷笑了一聲，說道：「牟老，就算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想過嗎？讓一幫蠢貨去掌握力量，是件危險的事。」
「而且，當這幫蠢貨有了想要掌握力量的想法，是一件更加危險的事。」
「但大家有沒有想過，在某種程度上說，如果讓我們去掌握權力，同樣危險。」
這時候，一邊的黎老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道：「讓擅長的人去搞擅長的事情，無論是政治還是研究，但任何一方去插手另一方的事情，都是愚蠢的，自然也是危險的，所以，我也一直不贊同讓502所試著參與行政類的事情，反之亦然。」
「簡單來說，比起政府體系內有人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利來說，如果502所得這些人中突然有人想去獲得更多的權力，反而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因為那些人只會害死一部分人，而作為502所得我們一旦掌權……可能會害了整個世界。」
「須記得，權力是最大的污染源！一旦迷失在其中，可能會發生太多的問題。」
「而且，502所成立的初衷就是去研究、清除異次元世界降臨帶來的危害，為日後的異次元世界降臨做好準備，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沒有精力去插手太多其他事物。」
「那麼，春城裡頭那些暗中與青石崖有關係的人，就這麼算了？」
一直沉默的主席代表李明秘書長突然說的話，讓會議室安靜了片刻，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當然不會。」
牟老一邊溫柔地撫摸著自己手下的記事本，一邊笑著道：「還是那句話，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情，今天，政府主席代表在、軍隊代表、警衛部代表、行政部門代表也在。」
「既然有人選擇做這樣的事，違反了聯邦的法律，那麼，你們肯定要拿出一個辦法來，去懲治這些人，到那時候，新月聯邦還是新月聯邦，不會因此而出現什麼影響現在這種難得和平的事情……」
「相信，重新上台的人，見到了這些人的結果，以後做事，想必也會更謹慎些。」
聽完牟老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同時，能明顯感覺有不少人都似乎鬆了一口氣，好像剛才那一刻都一直緊繃著身子。
……
「就這樣……結束了？」
慶陽鎮外東二十里處，聯邦臨時營地內。
頭髮花白的總指揮看著忽然安靜了下來的慶陽鎮，又看向了立在營地周圍，面對著小鎮的精神輻射檢測儀。
這裡的檢測儀肯定不如502所的儀器精細，所以502所的檢測儀，上面還有一些數字波動，但他們的檢測儀，這時候上面的數字，卻都已經完全歸零。
他站起身來，死死地盯著那幾個零，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結束了？」
「呼……」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工作人員才反應了過來，同時向他露出了欽佩的表情。
「果然……還是總指揮的決定是正確的！」
「真沒想到，小鎮裡的異變者小隊，居然還真的可以解決這個「神」……」
「這……簡直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太好了，根據觀察得知，小鎮的鎮民，受到損傷不大，而青石崖造出來的「神」，已經徹底被清除，污染沒有蔓延，只損毀了一些建築而已……這是一個，完美的清理任務！」
「但，究竟是如何清理的？……」
在一片長鬆口氣的恭維與慶賀聲里，頭髮花白的總指揮卻嘴唇顫抖，臉色蒼白。
「不對啊，這個實驗明明已經成功，神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消滅呢？」
「如果，我們期待了那麼久的實驗，最終卻以這樣的結果收尾……」
「那麼，這麼多年的準備，還有那些……不合時宜的動作，又怎麼辦？」
周圍工作人員對他精準把握形勢，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恭維，此刻卻變成了對他最大的嘲笑。
這一刻，這個老者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他靜靜看著徹底安靜了下去的小鎮，良久，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嗚……」
也就在這時，遠處有三輛排成一列的黑色吉普車駛了過來，頭車車燈的光芒，射在了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臉上，仿佛要將他內心的黑暗照射出來。
同一天，春城的行政廳、軍隊、警衛廳有近三十位中高層，被召集開會，然後……
居然全部……再也沒有返回。
而令人奇怪的是，所有失蹤人員的家屬均不發一言，仿佛這些人，突然人間蒸發一般。
……
與此同時，某座城市，某個神秘的大廈，十層。
「叮鈴鈴」……
一陣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在一間裝修豪華的會議室內響起。
隨著鈴聲的響起，忽然，黑暗中，會議室四面牆上，有投影設備開始啟動，一道道光線射出，在長長的會議桌前，勾勒出了一道又一道，與真人同比例大小的人影。
一時間，仿佛會議桌前坐滿了人，有男有女，不下十人。
而這些人影除了臉部模糊不清之外，其他看起來栩栩如生，仿佛一個個活人一樣。
黑暗中，一隻手伸了過來，按下了擴音鍵，一個男聲傳了出來。
「組織在慶陽鎮的造「神」計劃成功，經過測試，「神」所表現的數據和我們預計的數據基本一樣。」
「但，此刻，因為502所的強力干預，「神」已被消滅，神之軀體失去關鍵的源血，已不具備回收的價值。」
「根據最新的消息，502所參與清除計劃的主要人員代號「戰王」，懷疑其為從青石崖實驗室逃走的「一號實驗體」。」
等電話內的人說完，一隻手伸過來掛掉了電話，會議室里，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死一般安靜。
「所以……」
本來已經野心勃勃，將最大的籌碼押了下去的人，一下子看到了開出來的牌面，然後，他們就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子。
即將迎來勝利的喜悅與忽然形勢急轉的變化之間，甚至沒有一個中間過程。
「所以，我們剛剛……」
有人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實施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可笑的實驗？」
其他人都沒有回答，眼前的一切，都是讓人不願意接受的難堪。
「可是……」
有人忽然拍著桌子站起身來，大聲嚷嚷了起來：「不可能的！既然「神」都製造出來了，那怎麼……怎麼可能被清除呢？」
「明明，那些異變者都是很普通的一二級而已，這怎麼可能……」
說話的人聲音都顯得有些顫抖，聲音中充滿了不解或者說不甘？
「或許，這才是聯邦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有人苦笑了起來：「一群普通的異變者，就能把我們精心策劃，製造出來的「神」清除掉，那我們所有的計劃，是不是都在聯邦的監控下？」
「而且，聯邦的力量，是不是比我們了解的，要更加深不可測？」
接下來，就是一陣難堪的沉默，然後，忽然有人道：「那……現在怎麼辦？」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吱聲，忽然間，目光向著會議桌最前頭的一個人看了過去。
那裡，在黑暗中隱約坐著一個人，模樣隱藏在黑暗中不可見，這也是現場唯一親身出現的真人。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啪！」火光在此刻閃現，藉助這微弱的火光，可以勉強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身披一件黑色的風衣，如同夜晚的幽靈一樣，帶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神秘人的臉上戴著一個精緻的小丑面具，扭曲的線條在火光下顯得更為猙獰，他握住手中的菸斗，用火光點燃，微弱的火光在菸斗中閃爍，就像一顆被困在玻璃瓶中的星星，既明亮地耀眼，又無助地絕望。
他靜靜地抽著菸斗，吸入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那些白色的煙圈在他的面前消散，在此期間，現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都在默默地看著他。
「不用擔心，這個所謂的「神」充其量就是個偽神，而且，我們也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數據，這不是說明，我們已經成功了嗎？」
「後來的計劃，才最重要，所以……我們要按部就班地，做著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也不要去做無謂的事情。」
「至於，「一號實驗體」的事情，我會去安排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今天會議，到此為止。」
很快，隨著神秘人的一番話語，在場的眾人仿佛有了主心骨，很快，會議室的投影儀逐個熄滅，一道一道的影子，消失在這會議室里。
會議室恢復了寂靜，仿佛什麼也沒發生，只有那黑暗處，菸斗的火光，還在那偶爾一閃一閃地亮著，持續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