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愣了一下。
「姑且當作是她?佳佳!這種事怎麼姑且當作?!是你要做手術!你不確定那醫生能不能治好你的腿,你怎麼敢給他做!」
李佳然神色冷靜,按住母親的手。
她並不是急病亂投醫,而是真的冷靜思考過。
「媽,你應該也聽說過江家小小姐醫術了得的傳聞吧?」
李母遲疑地點點頭。
「是有聽說過,但……傳聞剛傳出來的時候,我們不是在家裡聊過嗎?那個女孩還不到二十,還不說她有沒有醫治病人的經驗,醫學知識學到多少都說不準,我們都猜是江家為了再打造一個溫聖手,才故意用傳聞堆出一個神醫嗎?」
她頓了頓,又道:
「後面你不是跟那個女孩接觸了幾次,查到她才剛考上大學,雖然是京大,但念的也不是醫學相關的專業,她很明顯就是個花架子啊!」
李佳然笑了聲。
「媽,你說到點子上了,我就是衝著這一點!江家為了再打造一個溫聖手,把江以寧推出來,用別人的功績堆到她身上!」
李母愣了愣,已經反應過來,瞪大眼睛。
「你是想賭?!」
李佳然搖頭。
「這不算是賭,江家已經給江以寧造勢兩年了,去年醫界就有人稱江家小姐姐為小神醫,江家不可能這種時候讓江以寧背上污點的。」
也不算是兩年的問題。
而是江家已經把「神醫」放到江以寧身上,江以寧身上出現污點,就等於江家溫聖手身上出現污點。
江家想踢開江以寧,再造第三個「神醫」,別人就會抱上懷疑的態度。
不會給第二次機會,人都是這樣的。
所以,江家小小姐的名聲絕對不能髒掉。
只要她能讓江以寧過來幫她治腿,江家就會把那個隱藏在後面的醫生弄出來,替江以寧完成這個手術!
她咬緊江以寧就行!
李母神色有些恍然大悟。
「對,對,是這個理!那我要怎麼做?直接去找江以寧嗎?她在江氏醫院?」
李佳然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
如果是平時,倒可以去京大堵人,但現在是小長假。
她的腿根本等不到小長期結束!
去江家找也不行!
前兩天在江家,她已經領教過,江家那些人把江以寧寵得像顆眼珠子似的,她跪下來,被打得快要殘廢,也沒能讓他們對江以寧的所作所為產生一點不滿或厭惡!
江以寧這個女人……明明只是個養女!
她到底有什麼手段,把人迷成那樣,江家人是那樣,暮家暮沉也是那樣!
李母見她不說話,有些焦急地催促:
「佳佳?」
李佳然斂起飄遠的思緒,目光落在李母身上,視線掃過她紅腫的眼睛,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媽,你先通過醫院方向想辦法聯繫她吧,大家都知道江家心善,江氏醫院不可能不幫我的。」
李母也不是個蠢人,一聽她這話,就已經猜到她的想法。
她一個人找不到江以寧,就讓所有人一起幫她找。
同情弱者,是人的本能。
只要她往人群里一站一哭,江家就會受到輿論壓力,不得不給她做手術。
可是——
李母不情願地望向自己的女兒。
「佳佳……」
那種如同潑婦一樣的行為,她怎麼做得出來?
而且,說不定還會被認識的人看到!
那得多丟人?
李佳然看著她,臉色不需要假裝,一片慘白,聲音放低放緩一些,整個人頓時少了幾分強勢,多了幾分弱氣。
「媽,現在家裡只有我和你了,如果你不幫我,我很可能變會變成殘廢!爸怎麼辦?弟弟怎麼辦?還有爺爺那邊……我們昨天才強硬把他關進地下室,他會怎麼想我們?他還會幫我們嗎?我們家還能存在嗎?」
家都沒有了,還要那點面子做什麼?
李母雙唇開開合合好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相比失去所有依靠……李母最終還是妥協了,聽著女兒的話,怎麼也比讓她自己思考怎麼做要好得多。
「好,我這就去找醫院!」
李佳然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媽,我只能靠你了!我不想變成殘廢,我想好想起來,我想支起李家,找人治好爸爸,再找回弟弟!」
李母吸了口氣。
「你放心!」
說著,起身走出病房。
等人一走,李佳然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腿的事,她不敢全部壓在李母身上,必須再做一道保險,要江以寧不治也得治!
還有她的車禍……被人從車裡拉出來時,她看清了故意撞她的人。
那個賤男人,不十倍還回去,她就不姓李!
李佳然正想按鈴,找護士過來,病房門卻先一步被人敲響。
沒等她應聲,外面的人就推開門。
病房雖然暫時只住著一個人,卻不是單人病房。
她是車禍進來的,李家人現在根本沒空管她,當然沒有人給她安排進條件好些的單人病房或者VIP,只走了最普通的程序,被安排進最普通的三人間。
外面人的要進來,不用得到她的同意。
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推著一輛放滿醫療器具和藥品的小推車,走了進來。
「李佳然小姐對麼?要給你測體溫和抽血。」
那個護士停在她床邊,一邊說,一邊從小推車上拿出需要用的東西。
李佳然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地躺在床上,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任由護士動作。
手臂上剛抹了一層消毒酒精,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阻止了護士的下一步工作:
「等等。」
李佳然回過神,抬眼看過去。
是剛才給她寫病歷的主治醫生,只見他擰著眉,盯著護士。
「你是誰?這個病房的責任護士應該錢護士才對,誰讓你過來的?她還沒到測體溫的時間!」
一連串質問聲之下,李佳然瞳孔緊縮,下意識看向那個護士。
僅一眼就發現了問題。
抽血的針管根本不是空的,裡面有幾厘米的無色液體!
這不是抽血,而是要把這些不知名的液體打進她的身體。
她連忙要抽回自己的手。
而那個護士也猛地扔下東西,把小推車推向主治醫生,人已經往外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