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無語了幾秒，只道：
「我明天沒空。」
任子棟輕哼。
「放心，我會約明天以外的時間。」
說完，屁股一拍，空著兩手，施施然地往外走。
正埋頭噼里啪啦打字的理察猛地抬頭，沖他背影大嚷，手指並沒有停止敲打鍵盤：
「任！你給我站住！那邊的數據，你必須給我校正完才能走！」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漠的關門聲。
理察氣得敲打的力度更大，大有一副要把鍵盤搞爛的架勢，嘴上罵罵咧咧：
「混帳東西！這是我的實驗嗎！是我的嗎！行！有我一份！你就不怕我眼花看漏了眼！可惡！我一會就故意看錯！讓你全盤重來！讓你再溜！」
一嘴標準的東北口音普通話，就這麼充斥著整個會議室。
江以寧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伸手拿過那一疊文件。
「我來。」
理察鬧言，立即換了張嘴臉，笑眯眯道：
「江總，我不是說你，不急，咱慢慢來，反正實驗室那邊的人也還沒有全部就位，實驗推進也急不來。」
公司這邊的後勤部門基本已經就位，進入正常運作軌道，不用再依靠江氏那邊的調派。
但招聘的研究員，大多數都需要離職交接時間，而且，研究員數量還需要增加。
好在，項目前期只是先檢測舊數據，還不需要那麼多人手。
就是苦了他，攤上兩個不負責任的同僚。
如今江以寧連著幾天乖乖來上班，他的怨氣早就沒那麼大了。
鍵盤聲變小了些，理察又敲了會兒字，忽然頓住，從旁邊抽出一份4A大小的文件，推向江以寧的面前。
「任前幾天讓我找人查的，科林基因的資料，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
江以寧微微頓了頓，才伸手接了過去。
接到任子棟電話之後，她也查看了關於科林的資料，國家持有五成股份，是重點扶持產業之一，除了幾個有爭議的項目外，科林這個集團在社會服務上口碑非常不錯。
產業鏈涉及很廣，但凡與基因有關的公司、項目、機構都能看到它的影子。
單看和科林有合作的公司機構，分布的國家和地區就多達一百多個。
它會向瑞景提出投資，似乎也成了情理之中的事。
江以寧目光落到頁末最後一行字：
XXXX年和廣城葉氏製藥達到技術交換合作，正式開展研發孕婦基因檢測便攜盒。
時間距今三年前，沒有成果資料，也就是，這個項目還在進行中。
翻過一頁，還有好幾條關於廣城葉氏的合作，不過，都已經結束，成果有大有小，清晰可見。
葉氏以生物科技和藥學起家，其中近幾年涉及一部分基困病特效藥的研發的項目，都有科林的影子。
這些，在她調查的資料里也有。
並沒有新的，值得深究的內容。
理察見她合上資料，便開口道：
「按任的意思，科林本身沒有問題，是你們華國的老牌國企，但他們那家剛成立不到十年的研究院，資料太少，需要重點調查。」
江以寧翻開資料的最後一頁。
科林基因研究院，除了一個人類基因圖譜項目，就再也沒有其他內容。
雖然編寫人類基因圖譜是一個很大的功程，但研究院成立近十年，只有這麼一個項目，幾乎可以說不會有大盈利，整個研究院只能靠集團撥資才能運轉吧。
「而且，我竟然查不到這研究院的持股人資料，雖然但是你們華國國企阿巴阿巴……藏得這麼緊！顯得我很無能！」
江以寧抬眸，看了他一眼。
理察縮脖子。
「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是誇你們呢。」
說著，又連忙找補：
「科林基因我就不繼續查啦，我雖然喜歡華國，但怎麼說也是個M國出生的F國人，我怕我會被當成特務捉起來，這會影響咱們瑞景的！剩下的，就交給任吧！」
「據說他在華國科研圈子裡還是有點人脈的。」
江以寧聽著理察嘮嘮叨叨，有些失笑。
「理察先——」
想要誇他幾句，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理察高聲打斷：
「叫我小李！我都跟你說了一百遍了！我叫小李！」
江以寧：「……」
算了，你高興就好。
……
第二天，早上，江以寧再次回到京大。
除了新生還未來報到，學校已經開學，比起上一次過來，學園內又熱鬧了幾分。
她先去了數院周院長的辦公室。
周院長正好在，看見她先是一喜，隨即想了什麼，表情頓時變得凝重。
他一臉戒備地盯著她。
「江同學，你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想做什麼？」
沒給她回話的機會，他又搶著道：
「先聲明，我很忙，沒必要的話題，我是不會跟你談的。」
江以寧頓了頓，遲疑道：
「那我直接去找生物院的院長？」
周院長用力拍了下額頭，頹然長嘆。
「別別別，咱有事好商量！來，你先坐下。」
他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趁她走過來拉椅坐下的空檔，周院長拿起一邊的茶具，打開小爐子，燒水泡茶。
一邊動作，一邊問：
「是不是T大那邊又跟你說了什麼？江同學，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我了解他們，一張嘴能騙鬼！為了騙你進去，什麼都張口就來！」
江以寧坐下來，看著周院長手上忙碌的動作，乖乖聽他說完了，才道：
「跟T大沒有關係，我已經明確拒絕了薛教授的邀請。」
周院長動作一頓，臉上笑逐顏開。
「拒絕得好！很好！」
又一通拉高踩低後，他問：
「那你找我是要聊什麼？」
江以寧仔細斟酌了一下。
「我要辦生命物理專業的退修手續。」
周院長放下茶餅，有些驚訝抬眸。
「你不是說，拒絕了T大？」
那邊拒絕T大，這邊又要辦京大的退修，這是……不準備讀研了？
江以寧解釋：
「是的，我知道我的決定很任性，但，數學系這邊我會去跟陳教授報到。」2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