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江以寧跟在三哥江亦煌身後，往Calm的負一層停車場走去。
才剛坐進副駕座，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江亦煌偏頭看了她一眼，停下了啟動車子的動作，地下停車場的信號不太好，打算等小姑娘聽完電話再走。
江以寧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眸底划過一抹驚訝。
竟然是任子棟的來電。
她點了接聽。
「餵？」
手機那邊卻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回答。
她等了兩三秒，拿下手機，確認還在正常通話中。
「任、老闆？」
本來想按習慣喊他任所長，但想起他已經離開華科院的研究所，也曾糾正過稱呼，脫口前還是改了口。
「嗯，是我。」
任子棟的聲音聽起來竟然莫名有些……緊張？
江以寧微微直起腰，聽他說道：
「那些資料，你……查到什麼程度？」
聽到他這麼問，江以寧大概便猜到這通電話的意圖，他那邊應該是查了一遍，但具體沒查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所以才會想看看她這邊有沒有發現。
江以寧頓了頓，才道：
「我這邊有些事兒擔擱了，還沒查完。」
隱在心底的那些卑劣，當然不會拿出來跟別人談論。
任子棟沉默了一秒，忽然轉了個話題：
「瑞景的項目，我想提前啟動投資通道。」
科研實驗需要經費，在成果出來之前，每天都是燒錢，況且，周遭任何一個小因素，都有可能影響到科研項目的結果，能不能出成果，都還是個未知數。
在探索前，誰也不敢托大。
因此，為了能讓項目一直往前推進，充裕的資金，非常必要。
拉投資，基本也成了科研中的重要一環。
即使瑞景里有任子棟，有江以寧，也依然準備了各種後備方案，以便項目進程不會受阻。
可現在就啟動投資通道，讓外面的資金流進來，有些過早。
單以江正學名下的基金為研究經費，就足夠支持項目無阻止礙運轉五年以上，江以寧自己名下，本身也有專門為了研究而設的基金。
瑞景至少可以十年之後，才需要考慮啟動拉攏投資方案。
這些在公司成立前後，都有交流過，任子棟也知道的。
他突然提出提前啟動投資通道，顯示不是為了錢。
……和江正學有關。
江以寧微斂眼眸，輕聲問：
「理由是？」
幾句對答下來，任子棟的聲音倒已與往常無異。
「我需要科林基因的資料庫，項目後期需要用到人的基因組圖譜，而這家公司旗下的基因研究院前幾年發表過相關研究成果，正好科林也之前也發來投資意向邀請，我覺得可以利用，這是其一。」
江以寧卻愣了一下。
「科林？」
她是知道這家公司的。
科林集團的核心是研究基因科技，旗下機構有涉及到醫療和健康，和江氏也有些合作。
當然，這不是她驚訝的原因。
她驚訝的是，昨天施堯教授交給生命物理班挑選的三個項目里，有一個就是出自科林旗下的科林生命科學研究院。
接連兩天，在不同的人嘴裡聽到看到同一個名字，難免有些驚訝。
任子棟聽出她聲音的異常，便停下話頭，反問：
「怎麼了？」
「沒什麼。」江以寧搖了搖頭，「除了想要他們的基因圖譜，還有其他原因吧？」
任子棟也沒有執著追問，淡淡地「嗯」了一聲，回到話題。
「你看了那些資料，也應該知道，他後期接觸的派遣項目，即使項目本身跟基因科技沒有大關係，但項目背後的公司，也會沾上些關係。」
江以寧汗顏了一瞬。
她是知道資料里有幾個基因優化的項目，但其他項目背後的公司……查到的資料，也因為她一句話，全被刪除了，根本還沒來得看。
任子棟也沒等她回答，徑直道：
「科林和其中兩個項目背後的公司有間接的聯繫，這是其二。」
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江以寧也聽明白，他這是想透過科林，試圖找出這些項目是否存在內在關聯。
基因科技的圈子並不大，大多數機構之間多少都會有些合作，就好比科林和江氏。
江正學手下那麼多項目里，只有兩個項目沾了關係，任子棟也沒有放過深入調查。
顯然，除了這一點點的聯繫，就再也找不到更大更值得深挖的地方了。
「好，具體的方案，等你擬定好之後，我們再談。」
瑞景這個項目，既是江正學未完成的想法，也是任子棟畢生的心血，因此，江以寧接受投資的前提是，研究開發這一塊必須完全握在自己的手上，成果也不能被隨意濫用。
這樣的條件，能拉到的投資，可以說是相當有限的。
她不讓步，投資方未必願意接受。
任子棟「嗯」了一聲，倒沒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
大概是因為找到有用的線索，讓任子棟積極起來。
這通電話結束的當晚，理察那邊也蠢蠢欲動地來了消息。
說任老闆也開始上班，並主動加班加點地工作。
說復檢實驗已經進入尾聲，只差確認最終數據，就可以開始進入下一步。
說數據太龐大，如果能有三個人，應該可以加快進度。
說公司有不少事情，需要某人的最後拍板，才能做決定。
說……
總之，各種暗示明示，她「也」該回到崗位上。
江以寧自知再躲就過分了，主動攬回自己那份工作量，並答應理察，一定會在規定時間內完成。
這才讓對方滿意地結束威迫。
第二天，江以寧開啟了三頭跑的忙碌工作。
在她忙碌而充實時候，卻有人急了。
施堯在收到助理整理好的選擇志願當晚，就知道江以寧不僅一個也沒有選擇，甚至連一個交待也沒有給。
他沒有立即找上她。
而是把這件事晾起來，放置了三天，不聞不問也不管。
他很清楚，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被學校捧著慣著，已經慣出毛病來。
以為自己那點天賦很了起，全世界都會圍著他們轉，沒了他們會不行。
學校慣著她，他不會！
既然來了他的班，就必須聽他的指導！
他已經說過他的畢業要求，誰不聽，就誰吃虧。
學校出面都不好使。
但他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