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夢中所見,前世今生

  霧氣縈繞的山澗,溪流穿過茂密的樹林,雨後濕潤的樹木翠意濃重。【,無錯章節閱讀】

  早晨能夠聽得到樹梢上鳴叫的鳥聲,樹蔭晃動之間,山間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

  一男一女並肩走在山間濕潤的小路上,少年身著灰袍,姿態挺拔,後腰上別了一把小巧的短刀。

  從刀鞘到刀殼上鑲嵌上的紋路繁瑣,從這些能分辨得出來,那是女孩子常用的。

  他身邊同行的女孩子穿了青色紗衣,兩手上都被護腕攏住,便於行動,纖細的腰上掛了一串銀色的鈴鐺,隨著她走動的動作晃動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手中晃悠著剛從路邊摘的野花,時不時的側目同身邊的少年說著什麼。

  「你再忍忍啊,等到了桐城我給你買最好吃的桂花糕,帶你到最好的客棧吃飯……」

  女孩子的聲音如同她腰間懸掛的鈴鐺一般,悅耳動聽。

  遲肆站在兩人身後,只看得到兩人的背影和她露出的半張側臉,十分的熟悉。

  兩人一路走來,都是身邊的女孩子在嘰嘰喳喳吵鬧,她口中說的都是兩人這一路來的見聞。

  身邊的少年雖然鮮少搭話,但卻是時刻關注她的動態,眉眼間的冷漠也緩解了幾分。

  畫面一轉,頃刻之間地動山搖,所有的畫面被撕碎歸於黑暗。

  山間歲月靜好的畫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殺戮和鮮血。

  少年坐於馬上,身上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透出了沾染於上的血跡,就連身下的馬匹身上都染了腥紅的血跡。

  他手中利劍抬高之際,對面的人放肆大笑。

  「早知有今日,本座就不該留下任何的活口!」

  華麗的宮殿之上,金光璀璨的寶座之中,白髮散披的男人模樣癲狂。

  「我的命,原本就不是你留的。」少年滿眼冷漠。

  寶座上的男人笑容癲狂,「是啊,全族被滅,所有人的靈根都被送到我這裡製作燈芯,永伴長明,幫你逃脫的人可真是費心了,哈哈哈……」

  少年身後的是從已經忍不住握緊了刀劍,眼中猩紅一片。

  「主上,讓我親手殺了他!!」

  全族被殺的仇,他親眼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在眼前煙消雲散,他恨不得將這人碎屍萬斷。

  「寒乾,本座輸給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如今已是無話可說,但你當真是心狠啊,為了神脈,居然當真能舍下她。」

  提到這裡,男人瘋狂的仰頭大笑。

  「她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靈師,假以時日名聲定蓋過青檀,卻為了你,心甘情願被誅!哈哈哈!!」

  「你贏了又如何,所有你在意的,在意你的人,最終都死了,本座要你守著這破碎的山河,享萬年孤寂!!!!」

  遲肆站在少年身後,看著他面無表情面無表情的將人捆起來。

  門外的廝殺聲停下來,朝陽初升,他踏著絢爛的霞光而去,門前排列整齊,渾身鮮血的士兵仰頭歡呼勝利。

  下方數萬將士歡呼雀躍,可少年臉上卻連大仇得報的喜悅之情都沒有。

  萬丈霞光之下,他的背影卻是落寞至極。

  微風吹過,恍惚之間又響起了那陣清脆的鈴聲,他低頭,手腕上纏繞的紅色編繩上,兩個銀色的鈴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滿身的血氣,可只有那串鈴鐺,依舊潔淨依舊。

  遲肆心臟驟然疼痛,他看到了少年低眉之間,已經濕潤的眼角。

  陽光碟機散了所有霧氣,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叫寒乾的少年,面容同他一模一樣。

  不過多了幾分年少的稚嫩罷了。

  遲肆從睡夢中驚醒,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有撕裂般的疼痛。

  這是他第一次,夢到除了那個女孩子之外的其他人,這不似夢境,更像是他曾經切身實地經歷過的事情。

  骨節分明的手指拂去額上的汗水,遲肆掀開被子起身,下床給自己的倒了杯水。

  自從入了引訣院之後,他做夢的頻率越來越高,夢中的畫面也越來越多。

  紗幔輕揚之間,外面月光傾泄了一地,遲肆站在廊下,看到了院中坐在魚池邊上餵魚的女孩子。

  她精緻的側臉,完美的和夢境之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聽到了鈴鐺的響聲,遲肆低頭,單手捂著胸口,疼的說不出話來。

  從她第一次到自己面前開始,遲肆心裡就明白,他們之間有段緣分還未解開。

  這也是為什麼雲翰將穆淺交給他照顧的時候,他沒有拒絕的緣故。

  前世今生這樣的話題,放在誰的身上都是無稽之談,但有些過去,是切實存在的。

  被世尊的事情困擾的穆淺將魚食投完之後拍拍手準備去睡覺。

  剛回頭就看到廊下隱藏在暗處的人,穆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是遲肆之後她拍了拍胸脯。

  「你這成天盯著嚇我是吧。」

  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都嚇了她這是第幾次了。

  還沒等遲肆說什麼,遠處一道靈氣裹挾著黑色的迴旋鏢而來,直擊穆淺的命門。

  她後腰往後弓曲,躲過了飛過的襲擊。

  根據暗器來襲的方向,穆淺很快確定了躲在房頂上的人的位置,一腳踢飛了面前的石桌。

  於此同時數道靈氣同時對準了廊下矗立的男人,他沒有任何回擊的動作。

  靈箭距離他面容近在咫尺的時候,穆淺一個閃身到了他的面前,揮手擋去了所有的襲擊。

  隱匿在暗處的人見此情形,往後轉身消失在空氣中。

  「果然和你猜的一樣,這麼快就來試我們的身手了。」穆淺挑眉道。

  畢竟遲肆的人設是不會靈力的普通人,如果今晚上他忍不住出手了,人設崩了。

  那麼引訣院內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夠推到他的身上。

  「看來新來的這位主隊,和其他兩個不在一個層面上。」遲肆挑眉。

  穆淺明白他說的人是誰,中午秋月絨和楚晝一起來的,整個問話的過程之中楚晝雖然一語不發,但穆淺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不信任。

  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這個楚晝想必都是不信任的。

  「早就聽說破靈的主隊是個厲害的角色,現在看來,他真的並非一般人。」

  這樣的人查案子,只怕會歸根究底,一切不可能的細枝末節都不會放過。

  「是不是應該讓他消停幾天。」穆淺開口道。

  遲肆看著想「殺人滅口」的小姑娘,提醒了一句。

  「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鬼門的人會忽然入侵嗎?」

  這話讓穆淺的注意力成功的轉移,拿到乾坤環之後對於迷幻林中的事情穆淺就沒有多麼在意了。

  當天晚上鬼門帶著鵕鳥入侵,很大程度上幫了他們的忙,但是過後穆淺卻忘了。

  鬼門的人,來的似乎有些蹊蹺,而且毫無目的。

  帶了那麼多的鵕鳥來,那好歹是陣門之寶,就只是為了攪合他們的月考。

  這未免太兒戲了點。

  而且按照鬼門的規則,鵕鳥一出,必有亡靈。

  「那天來的人是泊羅,按照他的本事,他好像真的沒盡全力。」

  這麼說來,那些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再等等,想必你很快就能知道答案。」遲肆瞭然。

  破靈主隊,名不虛傳,並且以楚晝的性格,想必不會用常規手段。

  …

  學院答應給學生三天的假期,一來是為了讓他們好好的散散心,畢竟剛開學就經歷了兩次生死,學生的心理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創傷。

  二來是正好碰上了中秋節,合家團圓的日子,學院也是第一次順水推舟放人下山休息。

  傷重在靈醫館休養的學生只有付塵翎一個人,早上開始就陸陸續續有學生到靈醫館取藥準備下山。

  葉玄歌和慕戀去到靈醫館的時候,付塵翎正好喝了藥在院子裡練功。

  兩人一進門就看到他認真的樣子,葉玄歌知道勸不住,只能到他身邊陪著。

  「塵翎,這是我給你帶的幾本書,你還是少動多靜坐為好。」慕戀將帶來的書放到石桌上。

  「謝謝。」付塵翎道了謝。

  葉玄歌抓著他的手腕的將人拖過來坐下,「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都怕我要是下山了,你一個人呆在這裡也不會好好的休養。」

  付塵翎坐下來喝了口水,「什麼時候走?」

  「晚上。」

  早上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如果不是家裡催的緊,葉玄歌是想再待一天的。

  付雲流不下山,付塵翎也不願意回付家。

  他一個人待在靈醫館,葉玄歌不太放心。

  「自己路上小心,不能送你回去了。」付塵翎開口道。

  如果說引訣院都受到了襲擊,只怕外面也不太平。

  「放心吧,我快去快回。」葉玄歌開口道。

  慕戀看著兩人依依不捨的樣子,笑出聲來,「來的路上玄歌一直都在擔心你一個人不會好好的照顧自己,她都想把你打包帶回去了。」

  如果不是付塵翎要陪付雲流的話,葉玄歌肯定是要把人給帶回去了。

  「你不也是想把曲昭然給帶回去。」葉玄歌打趣道。

  早上慕戀問過曲昭然要不要一起回去,可曲昭然明確的拒絕了,想到這裡慕戀的心情還不是很好。

  「不過要下山的同學這次必須經過束靈處的再次盤查。」葉玄歌開口道。

  按照院長的說法,這次鬼門入侵,是學院內部有奸細,所以束靈處這兩天在學位院內細細盤問就是為了找出可疑的人。

  「這次的事情很嚴重,如果束靈處查出來有問題,人不光是進行退學處理這麼簡單。」付塵翎開口道。

  慕戀默不作聲的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等喝下去,三人中間忽然出現了召喚術的符咒。

  「看樣子是要二次盤查了,慕戀我們走吧。」

  付塵翎目送兩人離開,低頭翻開了慕戀給送過來的書。

  進行二次盤查會有不同的人單獨進行,葉玄歌進門之後,所在房間內的人是秋月絨。

  至於慕戀這邊,她看著上方椅子上坐著的人,禮貌頷首問好。

  「楚主隊。」

  楚晝看了她一眼,對著面前的椅子示意,「坐。」

  慕戀十分規矩的在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看著面容冷嚴的人。

  楚晝的到來讓學院裡不少的女生開始沸騰起來,實力強勁地位又高,年少成名是靈煦榜上第一位。

  光是這些頭銜就已經足夠讓不少女孩子趨之若鶩,更何況人的長相也是帥氣出挑。

  上一世慕戀記得,也是這個時候見到楚晝。

  他來調查鬼門入侵的案子,這人身上泛著冷氣,說話做事都極其有條理,可那雙眼睛真的是能看透人心,審訊久了的人,只一眼就能夠斷定你是否在說謊。

  「我調查過你的家族,你並非血緣繼承的靈者,在校的時候身體情況十分糟糕,可在從青城到帝都之後身體情況忽然好轉,並且開始會使用靈力。」楚晝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慕戀知道他在懷疑什麼,以破靈的情報網,很多東西是瞞不住的。

  既然瞞不住,主動招認和被查出來,最後的走向不同。

  「您想問什麼?」

  楚晝對於她這坦然的樣子倒是挺意外,「你從前身體弱,沒有修靈的條件,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樣的辦法煉成了靈體,但你的靈氣,卻是罕見的顏色,不知道你師從何人?」

  慕戀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問題如果解釋的不清楚的話,於她不利。

  「我從小體弱,非換腎不可,從小就需要定期輸血維持身體正常的機能,我發現能夠使用靈力的時候去檢查過,靈醫告訴我,是因為我輸送的血液捐獻者之中有靈者的緣故。」

  聽了這個解釋,楚晝支著下巴開始沉思。

  洲際之中的確有傳聞,如果普通人更換靈者的器官就可以擁有靈根,如果慕戀常年輸靈者的血液,她的這個說法也是能夠成立的。

  「我聽說,你和雲穆淺的關係匪然。」

  慕戀聽到這話,原本懸著的心放了些下來。

  正好,這可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如果能夠證明雲穆淺有問題,她自然就不可能繼續在引訣院呆下去。

  這一世所有的變化點都是穆淺,如果她從學院退出,那麼該屬於曲昭然的榮耀也能夠繼續下去。

  「您說的沒錯,我和她,的確是關係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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