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姜離的身份一直是個小太監,他本人也說他的第三條腿沒了,所以蕭啟珩從未懷疑。
但是,這一刻他卻親眼所見,姜離所謂的第三條腿不僅沒有斷,還發育得好好的,從顏色、尺寸上看來都非常健康!!
過于震驚的事實讓他臉上的表情空白了好幾秒,抓著姜離褲子的手不自覺鬆了開來。
系統小聲地提醒姜離:「宿主大人,又翻車啦,注意安全。」
姜離:「……」
其實根本不用系統出聲提醒,從蕭啟珩的反應來看,姜離也知道自己假太監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畢竟自己褲子都被對方親手扒下來了,對方是腿有問題,又不是眼睛有問題,看不到才怪了。
看著他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雙腿之間,連從地上起來都忘了,姜離暗罵了一句「要命」,一邊提起褲子,一邊說:「殿下,你聽我解釋!」
他的話讓蕭啟珩回過神,一種被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一直欺騙的怒意從心底油然而生,讓他心裡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對於姜離的話絲毫不理會,雙手撐著地面想要起來。
姜離見狀,彎腰想去扶他,不料提著的褲子又掉了下去,第三條腿再次暴露於空氣中,正對著蕭啟珩,畫面有些微妙。
蕭啟珩:「……」
姜離:「……」
這種耍流氓的行為讓蕭啟珩整張臉由靑轉黑,一把揮開他的手,怒斥:「把褲子穿上!還有離孤遠點!!」
姜離是真的很無辜,他完全沒有要耍流氓的意識,只是這個朝代的褲子特別尷尬,腰間是用一條細帶來固定的,剛才蕭啟珩動作太大,把他的帶子扯開了,他來不及系好,才導致第二次露鳥。
姜離想解釋,但是看到蕭啟珩的臉色實在是精彩,他還是乖乖先把褲子穿上了再說,而蕭啟珩則自己從地上起來,坐回了輪椅上。
空氣中安靜地可怕,不過更可怕的是蕭啟珩的臉色。
這時,門外傳來了趙清的聲音:「殿下,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前來拜見。」
蕭啟珩從清和殿解禁一事雖然不過短短一天,但是在這皇宮,消息流傳向來飛快,現下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放了出來,所以三皇子和五皇子前來拜見實屬正常,所以蕭啟珩並不覺得意外。
只是他此時中衣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不宜立刻見客,便抬頭看了姜離一眼。
姜離在他身邊伺候多年,一個眼神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點點頭開了門出去,對門外候著的趙清說:「趙大哥,殿下現在需要梳洗,麻煩你和兩位皇子說一聲,稍後一陣。」
「好。」趙清點點頭,轉身往兩位皇子等候的待客廳走去。
姜離返回殿內,推蕭啟珩去浴室沐浴,簡單的梳洗完之後,又推著他去待客廳見客。
在待客廳喝著茶了兩名皇子看到他進來,立刻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拱手行了個禮:「見過太子皇兄。」
「三弟,五弟不必多禮。」蕭啟珩抬抬手,道,「周院首替孤針灸治療,導致身上出了不少汗水,適才梳洗花了點時間,讓你們久等了。」
「太子皇兄別這麼說,是我們冒昧來訪。」三皇子連忙說道,「您不怪罪就好。」
「是啊。」五皇子也點點頭,面露關切地看著蕭啟珩,「皇兄身體如何?有周院首在,想必是沒有什麼問題吧?」
他這句話相較於關心,試探的意味更重一些。
其實來前他們已經截住周院首詢問了一番,想要知道蕭啟珩雙腿的情況,只是對方卻閉口不談,只說要前往乾和宮向皇上復命,不宜耽擱便告退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兩人都是不受寵的妃嬪所出,在蕭啟珩被幽禁之前一直都是以太子黨自居,然而在蕭啟珩出事之後,兩人都為求自保做了牆頭草。
蕭啟珩雖然被幽禁多年,但皇上卻一直沒有廢除他太子的封號,這次還將他放了出來,且親自下令讓太醫院為他診治,這讓三皇子和五皇子兩人不得不猜測他很有復寵的可能,畢竟只要皇上一句話,便能讓他再次錦袍加身。
於是兩人商量了一番之後,便前來拜見。
對於自己的雙腿的情況,蕭啟珩自然沒有和他們多說,三言兩語就把話題帶了過去。
五皇子見他不欲多說,識趣地轉移了話題,一陣寒暄過後,終於忍不住問:「皇兄,今日小十七可曾前來?」
十七皇子蕭啟文,姜離記得是昨天跟在蕭啟勻身邊的那個年輕人。
「不曾。」蕭啟珩喝了口茶,佯裝聽不懂他的意思,「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臣弟只是為皇兄感到寒心。」五皇子一臉忿忿不平,「想當初皇兄您對小十七諸多照顧,是我們大家都羨慕不來的,有一年宮中進了刺客,您為了救他還被刺客劃了一刀,他倒好,您一出事,就立刻倒向了六皇兄。如今您好不容易搬回東宮,他竟然也不來探望,簡直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他這話說得倒是正義凜然,絲毫沒有想到自己也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中的一人。
蕭啟珩的手指輕輕敲著扶手,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直看得他臉色有些掛不住,才說:「五弟言重了,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三皇子在一旁看他對小十七倒戈一事有些意興闌珊,不甘心地插進來幫腔:「皇兄,話不能這麼說,您當初對小十七如何,我們大家都是看得到的,他這樣的人……」
「不知道在三皇兄眼裡,小十七是怎麼樣的人?」
一道聲音打斷了五皇子的話,在場的人聞聲望去,就見他們口中的十七皇子踏入廳中,後面跟著兩個內侍,捧著四五個錦盒。
背後說人壞話被當事人當場撞破,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有些尷尬。三皇子嘴角抽了抽,輕咳了一聲,答非所問:「小十七,你怎麼來了?」
「怎麼?」蕭啟文看著他笑道,「只許你們來探望太子皇兄,就不許我來了?」
說完他轉身拱手朝蕭啟珩微微鞠了一躬:「臣弟見過太子皇兄,不請自來,還望皇兄莫怪。」
蕭啟珩點頭:「不必多禮。」
蕭啟文讓內侍把帶來的錦盒都放到桌子上,逐一打開來,然後對蕭啟珩說;「這是六皇兄和臣弟的一片心意,希望皇兄笑納。」
盒子裡的都是靈芝、人參等珍貴的藥材,品相非常好,一看就是上等的珍品,價值千金。
三皇子和五皇子不似他這般出手闊綽,帶來的東西自然不能相比,同樣都是禮盒,放在桌上一比,高低立見,登時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暗暗在心裡把他和蕭啟勻罵了一遍。
蕭啟珩對這些名貴藥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點點頭,算是收下了。
蕭啟文沒有待太久,只是象徵性地問候了幾聲便告退了。
臨走前,他看著蕭啟珩的雙腿,唇角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緩緩道:「六皇兄有事不能前來,讓臣弟給皇兄帶點話,他說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千萬要珍惜,別這東宮還沒住習慣,就又搬回去了。還有,您的腿,也要好、好、照、顧才行啊。」
說完便帶著人走了,姿態頗為跋扈。
五皇子待他身影出了外門,上前對蕭啟珩道:「皇兄,您看他這幅狐假虎威的德行,還不是……」
「夠了。」蕭啟珩打斷他的話,「孤乏了。」
逐客令已下,三皇子和五皇子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先行告退。
在他們兩人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其他的人前來拜見,有皇子、有公主、有大臣,實實在在驗證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輪番接見下來,一天的時間便過去了。
姜離給蕭啟珩準備晚膳的時候,鄭煜過來了,他的時間點掐得非常準,明顯是來吃晚飯的,姜離便多準備了一些。
膳後,鄭煜和蕭啟珩在偏廳對弈,期間聽蕭啟珩說了今天的事情之後,冷笑了一聲:「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混帳東西,當初你出事的時候跑得比兔子都快,現在倒有臉編排起其他人來了。」
蕭啟珩兩指夾著棋子,穩穩地放入棋盤中,然後撿起鄭煜的一大片黑子,邊撿邊道:「人之本性罷了,不必理會。」
這樣的人鄭煜也見過不少,也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口水,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好不容易解禁了,要不明天出宮玩玩唄?天天在這宮中多無趣啊,就當出去散散心。」
出不出宮蕭啟珩事沒有什麼興趣的,倒是姜離心裡一動,手中倒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來到這裡已經有四年了,還沒有出宮看過這個朝代的風景呢,不知道和自己印象中的古代有什麼區別。
蕭啟珩注意到他的動作,心下有了計較,語氣卻淡漠道:「沒有興趣。」
鄭煜看他表情毫無波動,考慮到他腿腳不便的原因,也就沒有再勸,專心和他下棋。
鄭煜走後,姜離推著蕭啟珩去沐浴,他心裡惦記著出宮看看的事情,幫對方搓背的時候,試探地問:「殿下,小侯爺說的事情,您真的沒有興趣嗎?」
蕭啟珩明知故問:「什麼事?」
「就是出宮散心的事情啊。」姜離勸說道,「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出去走一走,非常有益身心健康。」
「是嗎。」蕭啟珩不咸不淡地應了聲,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姜離再接再厲:「是啊,聽說外面有好山好水好美食,有很多新鮮的東西,能讓人心情豁然開朗,您真的不想去嗎……」
「是你想去吧?」蕭啟珩打斷他的話。
「我真的是為了殿下考慮!」姜離表面上義正言辭地說道。
蕭啟珩偏頭看了他一眼:「說實話。」
姜離看他臉上一副「再胡扯你就別想去了」的表情,非常沒有立場地改口:「是的我想去,殿下,求您帶我去看看這繁華的京都吧!」
「我記得有人曾經說過,哪裡也不想去。」蕭啟珩看著他幽幽道,而且說了兩次。
「當然,那個人現在也還是這麼想的,他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姜離舉起手發誓,「殿下,你相信我,我對您說的都是真的,絕對不會騙您。」
「都是真的?」蕭啟珩微微眯起眼。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純天然無添……」
姜離的話說到一半,蕭啟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抓著他的肩膀直接將他拉進了水池中,壓在池邊,一隻手探到他的雙腿之間,捏住某個球狀的東西,語氣危險地問:「身殘志堅?」
姜離猝不及防被他掐住了命根子,整個人僵直,擔心他一個不留神把自己好不容易長回來的天價之蛋給捏碎了,連忙說:「殿下手下留情!這個不能捏啊!」
「對孤說的都是真的?」蕭啟珩不僅沒有放手,反而又逼近了他一些,「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連孤都敢騙,你說說,你還有什麼事不敢的!」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已經有些咬牙的意味,顯然是對姜離欺騙自己這麼多年感到憤怒。
姜離自知理虧,又被他逮住了重點部位,只能討饒:「殿下您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這麼多年我對您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鑑。只是這件事情說出來您可能不相信,才一直瞞著不說。」
蕭啟珩不想聽他廢話:「說重點!」
姜離嘆了口氣,像是走投無路只能選擇坦白從寬的樣子,看著他語氣沉重地說:「殿下,您知道嗎?人的執念其實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它能做到很多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情。當初我進宮的時候年紀還小,替我淨身的師傅手藝不太好,沒有幫我完全弄乾淨,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我強烈的執念下,它慢慢就長回來了。」
蕭啟珩臉色一沉:「……胡說八道,你用執念再長一個試試?!」
「不行啊。」姜離一臉為難,「再長就三個了。」
蕭啟珩:「……」
你這麼能,長三個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