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即將到拜師儀式了……」丫鬟低垂著頭,深怕觸怒此刻的姚靜婉。
姚靜婉咬了咬牙,今日自己丟這麼大的臉,來日定要討回來!
她想起方才那一幕,當真氣紅了眼。
秦嘉言!
他竟還對姚靜儀念念不忘,明明她已失去清白,成了那等骯髒的賤人!姚靜儀到底有什麼好?
「靜婉,咱們先去女學吧。別耽誤了正事。」
「聞溪在女學頗有名聲,聽說聖人都讚揚了幾次。特意留出三個名額,給外門弟子解惑。」秦嘉言避開她探究的眼神,低聲道。
「以聞溪的資質,必定有她一個。」
「只可惜不曾查到那關門弟子的消息,竟讓她得了這天大的好處。」
「不過,拜過師又如何,在京城無權無勢,能不能保住這條命就不知道了。」秦嘉言派人查過幾次,可背後似乎有股力量阻擋,竟絲毫也不曾打探出來。
提起聞溪,姚靜婉面色好看許多。
她讓人拿來熱呼呼的雞蛋和毛巾,在秦嘉言臉上來回滾動消腫。
她心中似乎有怨氣,滾動的力氣有些重,痛得秦嘉言直皺眉。
又用脂粉蓋了蓋,才勉強看不出紅腫。
「靜婉,你相信我。當初我棄她娶你,心中對她有愧。如今,不過是想全自己愧疚之心。」
「她既然不領情,那便罷了。」
「帶著她那不知哪裡來的孽種,遲早要吃苦頭。」
「你我夫妻一體,聞溪聞檀又孝順懂事,將來享不盡的福。這一切,都多虧了你。」秦嘉言雖明白,當初姚靜儀被擄恐怕另有隱情,但如今兒女漸長,姚秦兩家關係頗深,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只得忍著心中煩悶。
「娶得你,才是我一生之幸。」秦嘉言深邃的眼中真摯不已,只是不知有幾分真假。
一番話下來,姚靜婉雖心中還有些不愉,但面上已消了氣。
不論如何,贏家是她姚靜婉。
孩子也好,相公也罷,前程似錦的是她姚靜婉。
過得更好的也是她姚靜婉。
想起今日是女兒的大好日子,姚靜婉才撐著笑意道:「先入書院吧,莫要讓聞溪久等。」
幾人臨近門時,秦嘉言突的腳步一頓。
「方才,她也進了女學?她來女學做什麼,難道,那孽種還能考進女學不成?」
姚靜婉神色淡淡,眼底露出幾分鄙夷。
「聽說,她的夫家在深山老林,前幾個女兒都被活活打死。能讓孽種讀書?想必,她在女學接了點活兒,貼補家用吧。」姚靜婉眼裡流露出幾分優越感,若能讓她親眼見到聞溪被聖人收做外門弟子,對她打擊會更大吧?
我的好姐姐,如今,你是再也追不上我了。
秦嘉言總覺得有幾分怪異。
明明前幾日,姚靜儀還是滿身寒酸。
可今日,雖穿著打扮不算華貴,但來時坐著馬車,身後還跟著個小丫鬟,與前幾日大有不同。
仿佛有什麼脫離了掌控。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
陸家馬車已經停在長街外。
他拉了拉姚靜婉:「夫人,陸家人來了。」
姚靜婉頓時站直身子,眉宇間露出和煦的笑容。秦嘉言隨手整理了下衣衫,然後攜著姚靜婉上前。
「陸公子……」秦嘉言哪還有在姚靜儀面前的盛氣凌人,此刻卑微到了極點。
陸硯書在讀書人中頗有聲望,今日,是陸朝朝特意請大哥給玉珠長臉的。
秦嘉言深怕陸硯書不記得他,他當即報上名諱:「我是西河秦家人,當初你父親帶你回清溪祭祖,我還抱過你呢。」
那時的秦嘉言還未成婚,與年長几歲的陸遠澤有幾分來往。
陸硯書神色淡淡,疏離又有禮的喚了一聲:「秦伯父。前些時日公務繁忙,還未來得及與伯父敘舊,望伯父恕罪。」陸硯書身上已帶著幾分上位者氣勢,秦嘉言在他面前竟有些壓迫感。
誰能想到啊,陸遠澤沒混出頭,反倒兒子混出頭了。
兒女個頂個的厲害。
偏生他沒福氣。
秦嘉言見對方記得他,臉上洋溢著笑意。
「硯書是陛下跟前大忙人,伯父哪裡敢怪罪。若是得空,咱們叔侄倆喝幾杯,你看如何?」秦嘉言神色期待,見陸硯書點頭,才露出幾分笑意。
待約好時間,陸硯書才告辭離開。
「相公,你真厲害!陸家可是出了名的難搭線……」如今想巴結陸家之人,多不勝數,陸家常常閉門不見客。
秦嘉言被她恭維,心中有些飄飄然。
不由又想起方才那一巴掌,姚靜儀,你且等著!
他眼裡泄露出凶戾之色。
書院門口站著書童,挨個將眾位貴人迎進門。
女學中四處都充滿著濃郁的書香氣,耳邊瀰漫著朗朗讀書聲。
秦聞溪穿著藍白相間的學生服,看向不遠處的玉珠,眼底露出一絲譏諷。
「喲,咱們書院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了……」秦聞溪走上前,眼神充滿惡意的打量。
「書院這等端莊嚴肅的地方,你站在這兒,豈不是污了書院?」
「還不快滾出去!免得髒了夫子的眼!!」
玉珠眉頭輕皺,她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豎起手指在唇邊:「不得在書院喧鬧!」她認得,這是姚靜婉的女兒。
她在老師身邊學習時,曾聽老師贊過幾次,頗有幾分天資。
秦聞溪噗嗤笑出了聲。
「你是什麼東西,書院的規矩我比你清楚。」
「你娘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下賤胚子,估摸著還不知你是誰的種呢。我勸你趕緊離開吧,別髒了這清淨地兒。」
「對了,你還不知吧?我要被聖人收為外門弟子了,罷了,說與你聽也不懂。乖乖與你娘滾出京城吧!」她擺擺手,看向玉珠的眼神,仿佛是什麼骯髒的物件一般。
玉珠抿了抿唇,正巧此刻有同窗來喚秦聞溪,秦聞溪這才揚起笑臉離開。
她前腳剛離開,身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小玉珠規規矩矩行了禮:「師父。」
智心看著離去的身影,皺緊了眉。
「口出惡言,枉為人!再好的資質,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