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言神情尷尬。
「靜儀,你當真要與我如此生分嗎?你我訂婚後,一同吟詩作對,一同踏青遊玩,一起許下的諾言又算什麼呢?」
姚靜儀臉色平靜的看著他。
「算個笑話吧。」
「畢竟,在我被山匪擄走,你還能讓姚靜婉替嫁成婚,又算什麼呢?難道,還是真愛不成?」她神色譏誚,輕笑著道。
秦嘉言深吸一口氣:「靜婉若不嫁給我,她活不成了。」
「所有人都指責她,她若繼續生活在姚家,日子不好過。將來婚事也會大受影響。靜儀,你們是親姐妹,我以為你不會在意。」
姚靜儀氣極反笑:「是嗎?」
「我與你訂婚之時,姚靜婉在家宿醉痛哭。我不知緣由,眼巴巴的上去勸慰,仿佛像個小丑!」
「她害我一生,我為什麼不介意?」
如今想想,她早早就覬覦自己的姐夫!
而秦嘉言,最擅長揣測人心。
甚至,無數次有意無意的撩撥,他與姚靜婉之間,只怕早就有曖昧之處。
姚靜儀是姚家養出來的大家閨秀,更不會以齷齪的心思猜測親妹妹。
可現在,一樁樁一件件,她只恨自己當時眼盲心瞎。
一切早有端倪。
「你憑什麼替我原諒?你算什麼東西!」姚靜儀半點不客氣。
秦嘉言一張臉通紅:「靜儀,便讓我來補償你可好?」
「我早已打聽過,當年官府攻打山匪時,你恰好被轉賣去偏遠山村。這些年輾轉幾次,在山裡生兒育女。男人嗜酒如命,打你罵你,這些年過的苦不堪言。甚至幾次差點丟了命……」
「如今,你與姚家斷親決裂,該如何生活呢?」
姚靜儀神色淡然:「怎麼生活?不勞你費心,應當比你過的自在。」
「靜儀,不必在我面前如此。」
「你回到我身邊,讓我來照顧你們母女可好?」
「原本也算我虧欠了你,就當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秦嘉言眼神灼灼的看著她,他不覺得姚靜儀會拒絕。
姚靜儀氣極反笑:「你讓我做外室?」
「怎麼算是外室?你我本就先有婚約,現在不過是再續前緣罷了!」秦嘉言義正言辭,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
姚靜儀竟被他不要臉的程度氣到瞬間無語。
「靜婉性子驕縱,終究比不得你。」他懷念的吐出一句。
剛說完,便見姚靜婉走下馬車,一張臉鐵青,看向姚靜儀的眼神嫉妒又怨恨。
「姐姐,這正妻之位本就是你的。你要就拿去,是靜婉占了你的位置!」她捏著手絹霎時落淚,秦嘉言早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就慌亂不安。
姚靜儀被這一幕氣的腦瓜子嗡嗡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猛地朝秦嘉言臉上扇去。
狠狠扇的秦嘉言臉頰留下五個巴掌印。
「不要臉的髒東西,你們夫妻倆,真真令我噁心!」
「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倆般配的很!」
「骯髒下賤的男人,也配讓我做外室?你連山匪都不如,披著人皮的畜生!」
「姚靜婉,我原先以為你就是蠢,如今看來,你是又蠢又壞!為個男人算計自家姐妹,你就等著報應吧!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啐……」姚靜儀一口唾沫吐到她臉上。
姚靜儀罵的毫不留情,對面兩口子氣得呼吸粗重,面上表情都維持不住。
「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黃花閨女嗎?」
「無非是看你可憐,想給你一口飯吃罷了。你竟不領情面!」
「靜婉,你相信我,我只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想給她一分體面。我對她怎會生出心思呢?天底下姑娘那麼多,我怎會找一個破鞋!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她當初被山匪擄上山,被那群男人……這樣的髒女人,我又怎麼會要?」秦嘉言慌忙解釋,姚靜儀卻是厲聲道。
「你再說一遍?!」她的目光幾乎要殺人。
「當初山匪劫我上山,只為錢,並未對我做什麼!是你們剋扣贖金,才導致我被轉賣!」
「你若再多說一句,我便割下你的嘴!」她隱隱露出幾分戾氣。
秦嘉言一愣。
姚靜婉神色有些慌亂:「相公,別聽她胡言亂語!」
「當初送上山的箱子,第一層是銀子,第二層是石頭!」姚靜儀咬碎了牙。
她眼神打量著姚靜婉,見她神色驚慌,突然心頭髮寒。
腦子裡的疑惑,在這一刻,瞬間明了。
她的指尖顫了顫,眼眶通紅,身子都在發抖。
只覺萬分悲涼。
原先只嘆命運對自己不公,原來,是自己識人不清!
「好,好……姚靜婉,你好樣的!自家親姐妹,竟抵不過一個男人……」她甚至覺得可笑,一母同胞的親姐妹,竟算計至此。
「臭魚爛蝦,天生一對。你們倒真是絕配!」
「我等著看你們的報應!」她踉蹌著後退,丫鬟擔憂的上前扶著她。
姚靜儀坐在馬車上,眼淚不住的流。
只是一個男人而已,只是一個男人而已!!
她對姚靜婉付出的感情,秦嘉言半點比不得!
男人怎會敵的過血脈至親,她們是同命相連的親姐妹!!真相遠比她想像的更殘酷。
「若早知她喜愛,我讓出親事又何妨?她何必如此……」細細的嗚咽流出,姚靜儀低聲呢喃。
小丫鬟離得近,聽到了緣由。猶豫一瞬才道:「奴婢以為,您就算退親,或許她也不會要。」
「她人品卑劣,只是習慣了搶您的東西。」
「夫人不必自責內耗,旁人的錯,為什麼要自己反省?」
姚靜儀哭聲一怔,想起幼年時,妹妹一直便喜歡搶她的東西。
她從不願以這般惡毒的心思揣度親姐妹,可事實擺在眼前。
「夫人,玉珠姑娘還等著呢。該著急了。」丫鬟是陸朝朝親自挑選的,不論品性和武力都是一流。
方才姚靜儀扇對方巴掌也就罷了,對方若還手,更討不到好。
丫鬟替姚靜儀擦洗後,重新上了妝才朝女學走去。
秦嘉言臉上微腫,眼底壓著戾氣。
姚靜婉死死的捏著帕子,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還要回來!
從小所有人只能看到姐姐的光芒,從來看不到自己,她為什麼還要回來!